定国骁骑卫死守燕京城,无奈已经与数万皇城禁卫军消耗了数日,体力和士气远不如好整以暇的啸狼营,李沫棋差一招。
李苑与李沫打得是一样的算盘。
从前李沫以朝廷的名义暗杀李苑,残杀他看上的女人,在李苑生辰的御赐毒酒里下毒,为得就是让这位堂兄时时记得自己的处境,只要李苑按捺不住造了反,李沫便能理所应当领兵救驾
他已经扳倒了镇南王府和沉沙孔家,天威营远在西疆救不了近火。李沫流着李家的皇族血,身为岭南王嫡长子,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只要他灭了李苑,道一句救驾来迟,再暗中杀太子和皇孙,大承皇位便可轻而易举落在手中。
输赢不过一念之间,谁先造反,便首当其冲。
李苑忍辱负重的耐心要比李沫多得多。他可以蛰伏得更久,蟒蛇出穴必一招制胜。
李沫的狼子野心,李苑看在眼里,他拿出数月时日以各种手段谋划,神不知鬼不觉地逼迫着李沫提早动手,来解齐王府眼前的困境。
手里有了这道圣旨,李苑领兵攻城便成了忠心救驾,那无论皇帝死活,李沫都无法再得民心,弑君篡位的恶名已经钉在了他身上。
老皇帝被杀,于李苑而言不过是少动一次手,老皇帝若活着,李苑就亲手送他登极乐。谋朝篡位的是李沫,谁又会深究老皇帝死于谁手。
数日无休和水土不服令岭南定国骁骑卫格外疲惫,岭南气候长期湿热,燕京此时大雪纷飞。
影叠忽而在燕京城墙上现身,他侧坐在城墙边,指尖轻轻叩了叩石砖,漫天飞雪便即刻汇聚成怒号的暴雪,夹着锐利冰锥铺天盖地坠下,高空俯冲下来的冰锥劲道极猛,洞穿了定国骁骑卫的青铜盔甲,霎时在燕京城门开辟出一条冰封的血路。
一条墨绿九节鞭缠上钟楼的栏杆,影四借力荡至钟楼最上方,长鞭凌空震响,飞雪中渐渐隐现穿着黑衣蒙面的身影,起初是一个,两个,而后变成百十个上千个,影宫今日开狱,所有影卫训练兵倾巢而出,大批的饕餮组影卫汇入啸狼营,与定国骁骑卫正面厮杀。
飞廉组影卫身形飘忽不定,在暴雪中若隐若现,手拿暗刀匕首,于背后瞄准敌人咽喉偷袭,一刀毙命。
九婴组影卫数量少,却是作战核心,负责指挥其余三组影卫,九婴组的少年们余光停留在影四手上,将前辈的命令发散入数千影卫训练兵中。
魏澄也在混战之中,这孩子长高了不少,穿上了梦寐以求的影卫服,此时背着药箱领着一群医术高超的白泽组年轻高手,不断将战场上负伤的战士接应下来,换上下一头嗜血的猛兽。
影五带着影六杀进城门楼,替影六挡住门外的守卫,影六钻进门楼,埋头解城门铁索的六道重锁。
城门徐徐降下。
齐王殿下提着龙骨弓,策马领兵闯进皇城。
乌云役扬蹄飞奔,李苑举弓搭弦,瞄准了城墙上猎猎迎风的岭南王旗。
羽箭裂空,王旗应声而断,缓缓在朝阳暴雪中陨落。
啸狼营三十万铁骑,一半守皇城,一半去截岭南援兵。影卫们随着李苑直取皇宫,在皑皑白雪中飞驰跟随,如同一片席卷而来的黑夜,吞噬着映在雪上的黎明。
影七放心不下主子,随便拿了块布沾了点草药塞进衣裳里止血,转身就想跟着主子进皇宫。
“小七哥”身后有人叫他,声音还是熟悉的少年嗓音。
“别乱跑,我瞧你脚步发飘,不放心才来看看,果然受伤了。”魏澄背着药箱跑过来,先摸了摸影七脉搏,然后熟练地掀开他的衣裳,把乱七八糟的草药掀开扔了,拿银刀削去两边腐肉,洗了洗伤口,拿起药线缝上伤口,再压上薄薄一层止血药液。
魏澄的手快得几乎出了虚影,每一个动作都像演练过数千遍,熟练且毫无差错。他道:“主子做了两手准备,把影宫的影卫全都放出来迎战,就算你拿不出解禁军队的圣旨,主子一样会带着我们杀进去。”
但若是如此,主子也会背上造反的名声,现在已经是最好的局面,影七觉得自己伤得一点儿不亏。
影七心里挂着主子,心不在焉,几次想推开魏澄起身追上去,都被这小医人给拦了下来。
影七拨开他手往前走:“少废话……我得走了,别缠着我!”
魏澄追着他跑:“小七哥!你不能再打了,我瞧你脉象虚弱,已经疲劳过度了!你挺不住了!赶紧下来换其他兄弟们上啊!”
刚巧几个定国骁骑卫往这边冲过来,影七还未动手,耳边传来机括上膛的齿轮声,霎时面前几个定国骁骑卫眉心中箭,被强大的力道掀飞出一丈来远。
影七回头朝着暗器来向望去,谈苍云穿着影卫服,趴在远方一座六角小楼飞檐上,给手中机括换了一梭压制铁弹,朝影七道:“嗨呀,真是个有希望的队伍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