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雨本来应该在上课,他今天的课表是满的。但是梅雨枝直接打电话给辅导员,辅导员对贵太太是如此贴心,还帮她向班主任和任课老师请了假。
宋知雨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家里正举行派对。别墅里年轻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穿卫衣,穿短裙,穿白袜,非得在空气中裸露自己青春光洁的皮肤。宋知雨穿过骚动的荷尔蒙冲撞的人群,走到客厅里。首先迎上来的是梅雨枝,她今天打扮隆重,随时准备好参加国宴。嵌金丝的翡翠绿旗袍在水晶吊灯下油汪汪的绿,手上左右各戴着两枚戒指,正衬她新做的指甲。
她挽着宋知雨的手臂,柔柔地扶他在沙发上坐下,“知雨,今天越明开派对,来了好多朋友。你是他的哥哥,也认识认识。”
严越明懒洋洋坐在沙发上,戏谑地看了他一眼,“哥,想认识你的人不少。”
宋知雨有些错愕地看了他一眼,上楼换了衣服下来,不见严越明,却看见了楼梯口的南谯。
宋知雨一想起昨天的荒唐事脸上还有点烫。他脸上这点红落在南谯眼里,就是害羞,就是高兴。
南谯笑嘻嘻打招呼:“哥,又见面啦。”
宋知雨点点头:“你好。”
南谯跟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后面,跟到卡座里帮他选果汁选蛋糕,又顺势坐在他旁边。
“哥,你学历史啊,我对历史很感兴趣的。”南谯的圆脸很孩子气,泛着生动羞涩的红。
宋知雨“哦”了一声。
他的视线越过晶莹流动的玻璃杯,越过少年少女彩色的羽衣,越过客厅那张巨大的土耳其编织地毯,看到和高挑少女半搂在一起的严越明。严越明的手在灯下泛着柔和的象牙白,轻轻地搭在女孩儿的肩头,两人正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和对面的男生说话。这是非常青涩暧昧,又很纯情试探的姿势。
纯情的严越明?宋知雨想,严越明的怜悯给小狗,纯情给少女,善良给陌生人。他所有野兽似的粗鲁,天然的凶残,不可见人的重欲,全都留给了宋知雨。
“哥。”南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像说悄悄话似的,“那是沈晴蕴。严越明的小女朋友。”
宋知雨听到自己问:“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啊?”
“上个礼拜。”
上个礼拜。他在学校和漂亮女生谈情说爱,回来跟他做爱。不对,不是做爱。做爱是为了双方的快乐。他只是为了严越明的快乐。那这是什么?
宋知雨心里想,是他卖淫。严越明是不用付费的嫖客。
“哥?哥?”南谯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试着让他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没跟你说过啊?那你别跟他说我告诉你的。我怕他说我告家长。”
“但是你不像家长。”南谯又说。他很认真地盯着宋知雨看。宋知雨的眼睛湿漉漉的,总是像在嗜睡或哭泣。他的漂亮有种南谯说不清楚的感觉。
“那我像什么?”宋知雨笑了。
“我不清楚。”
宋知雨又笑了一声。他好像不太容易笑,笑的时候又羞于微笑。快乐情绪的表达对他来说并不那么容易。他本质上是非常矛盾孤僻的。
南谯很快发现了,宋知雨在交谈中很容易走神。漂亮瓷白的脸上有层模糊的阴翳,让他像是戴着面纱的不爱笑的美人。
严越明走过来的时候,宋知雨没注意。严越明说,我们上楼吧。宋知雨心里想,我们是谁?他上了楼才发现,只有他、严越明和南谯。
二楼会客厅有整面的落地窗。光融化了金色内饰,宋知雨被严越明揽着肩膀,看到房间里一个个看不分明的琥珀色陷阱。他觉得危险,或许踩到某一块地板,他就会掉下去。但是他被严越明箍着肩膀,没有逃离的机会。
三个人开始喝酒。南谯健谈,但是酒量不好。他已经半醉,衬衫领子里的脖颈通红,像是只半熟的番茄,还很酸。
他对宋知雨说,哥,我可以请你周末去看电影吗?
宋知雨说,什么电影。
南谯说,文艺爱情片,我猜你喜欢这种。
宋知雨手里拿着玻璃杯,琥珀色液体像切割随意的钻石。他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严越明一眼。
他问:“严越明,我可以去看吗?”
文艺爱情片就是制造幻觉,制造幻觉是为了接吻。在他们的约定俗成里,文艺爱情片等于接吻。
严越明的嘴唇湿润。他的唇形很漂亮,唇角天然带笑,色泽干净,诱人亲吻。他现在的嘴唇应该是甜的。
“可以啊。”严越明说。
宋知雨“哦”了一声。
南谯很开心,又喝了半杯,半醉在沙发上,说些稀里糊涂的话。
宋知雨手中的杯子被严越明截过,放在茶几上。他被严越明托着臀抱起来,进了盥洗室。
宋知雨的喉咙哽了一下,声音很轻:“严越明,你要认真地对待女朋友。”
严越明把他放在盥洗台上,有力的大腿挤开他合拢的膝盖。
“什么?”
“你要认真地爱人。”
严越明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笑得很大声又很孩子气。他英俊的脸因酒精而泛着淡淡的红,因为年轻,轮廓虽深刻利落,五官还有种非常讨人喜欢的雌雄莫辨的精致。他的眉毛很浓,有时候会毛茸茸地扎在宋知雨单薄的胸口。
他的嘴唇很会伤害人。
严越明说:“哥,你是真的要做我哥啊?不要说大道理了。女朋友?我早就交了,多少个,我用手指头都数不清。”
严越明看着宋知雨的眼睛,眉眼情浓:“哥,你跟女朋友不一样。”
宋知雨半敛着眉目,不声不响。严越明完全搞错了,他根本不想和他的女朋友一样,但是也不想不一样。
严越明在旁边拉开裤链放水,尿完以后,他把餐巾纸递给宋知雨,小声撒娇:“哥,帮我擦擦。”
宋知雨看着手边裸露的半勃的性器,顶端深红小口微微翕动,沾着点淡黄尿液。
严越明看宋知雨没动作,握着他的手用纸巾擦干净了。
宋知雨又露出了那种很茫然无措的表情。他好像做错了事情。他觉得浑身上下都有种针扎似的刺痛,痛后是无穷无尽的痒。盥洗室的灯光破碎地罩在他身上,他雪白的皮肤上有明暗的影子,好像是某种不可见人的疮疤,某种难以治愈的疾病表征。
严越明皱眉看他,好像等他先道歉。
宋知雨问:“你什么时候生日?”
严越明这才有些高兴起来,觉得宋知雨恢复正常:“再过两个月。”严越明生在五月。春夏相接,生灵叠着生灵生长,死亡在此时不合时宜。这个时间,有的是青春,有的是日光,有的是爱情。数也数不清。
宋知雨心里想,十九岁生日。他被严越明第一次带到床上的时候,也就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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