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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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瑜抬眼看他,刚要张嘴,目光却一滞。
陶与舒其实是有些偏清冷的长相。
本身瞳色淡、唇色又浅,没化妆的时候,整个人白的近乎透明,像座瓷器一样折射着凉薄的温度。
只是面对镜头也好,面对外人也好,大多数时候陶与舒都是带着笑的,笑的又乖巧又可爱,好像罩上了一层甜蜜的假面。
没有人知道他不笑的时候是这样的。
准备好的说辞霎时就卡在了喉咙里。
苗瑜“啊”了声,顿了半晌,才有些结巴的道:“……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陶与舒安静了一秒,问她:“道歉什么?”
苗瑜看着他的眼睛,鼓起勇气道:“就是合唱的事情……节目是导演组安排的,他们说以往做剧组专题的时候都会安排类似的合唱,只是加在正式节目后面的彩蛋,最多只有两分钟,所以就没有提前跟我们说,导演组的意思是在联排的时候带一下就可以了……但是我没想到你会介意,总之……对不起。”
黄哥在一旁站着,闻言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没说话,看了一眼陶与舒。
苗瑜说完了,就站在那里,忐忑的看着陶与舒。
陶与舒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苗瑜一如既往的会说话,一番解释避重就轻,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反倒像是陶与舒摆架子不配合导演组的安排。
如今节目撤也撤了,人家又专程跑过来道歉,如果不接受,反而会弄得双方都下不来台。
陶与舒沉默,苗瑜就更紧张了,到底年纪还是小,没多久,眼睛就有点儿红了。
陶与舒看了她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刚要开口,一直站在苗瑜身后那个小男生突然说话了,“前辈。”
是和苗瑜一起进来的那个男演员。
他一直安静的站在后面,存在感不高,陶与舒差点都忘了这儿还有个人。
这时候他出声,陶与舒看了他一眼,猛然记起了他的名字,好像叫卓时,总和苗瑜玩在一起,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很好。
卓时上前一步,将苗瑜挡在身后,然后直视着陶与舒,语气有点重的道:“前辈,我替小瑜再跟您道一次歉,她不是故意的,我们也不知道导演组会擅作主张,如果让您觉得冒犯了,别怪小瑜,怪我就好了。”
我们?
陶与舒无言的看着这两个人,觉得自己不像是被道歉的人,反而像是成了恶人。
他有些哭笑不得。
而且,当对上卓时的视线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陶与舒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充满着敌意。
陶与舒有些困惑的思索,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小朋友了?
黄哥在一旁听的早就气血上涌——
他没去找人算账,对方反倒过来倒打一耙,黄哥那脾气忍不了了,当即就上前一步,力道有些重的拍了一下卓时的肩膀,假笑道:“行了,你这小卓,过来跟着瞎掺和什么呢?节目弄错了撤掉就好了,我们也没说什么,下次注意就行了……”
卓时还想再说什么,黄哥就将他往外轻轻推了推,一边道:“好了好了,小舒这边妆发还没做完呢,马上就轮到你们彩排了吧?你们不用准备吗?”
赶人的意思太明显,苗瑜张了张嘴,有些无措的看了一眼陶与舒。
陶与舒笑了一下,敷衍且疏离,“你们先去准备彩排吧,按节目单来就行,其他的不要太担心了。”
两人终于被黄哥送了出去。
黄哥送完人回来的时候,心里那口气还是咽不下去,脸色青黑。
他看着陶与舒跟没事人一样的坐在那里看台本,觉得越发郁闷:“我看就是你平时脾气太好了。你什么咖位他们什么咖位,刚刚那算是什么事儿啊?”
陶与舒漫不经心翻了翻最后几页纸,然后合上,说:“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更多?现在还好了。”
刚进娱乐圈那年,陶与舒遭受过的冷眼和不公平待遇更多,现在不再是冷眼了,但又会遇到另外一些不怎么善意的视线和误解。
就和刚刚那样。
陶与舒自认并算不上什么心胸宽广的人,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人的精力有限,要忙的事情又太多,不重要的人和事就不必花费太多注意力。
为此生气就更没必要了。
某种程度上他称得上冷漠。
黄哥长出一口气,拿出手机,按了两下,说:“等你上台表演之后,我再安排几个单人热搜,把这个合唱的热度给压下去。”
陶与舒“嗯”了声,过了一会儿,又有工作人员过来敲门,送进来了几套表演服。
除去那点小插曲,表演还算顺利。
陶与舒的节目跟往年差不多,都是唱歌,只是歌曲不同。
表演里也没有加什么舞蹈动作,用导播的话来说,陶与舒只需要站在那,甚至都不用开口,摄像头往他脸上一怼,拍出高清美颜来,粉丝就会自动尖叫了。
N台收视曲线不出意外的在陶与舒的节目上场时达到了当晚巅峰。
一首歌曲表演完,台下尖叫声经久不歇,印着陶与舒名字的灯牌被疯狂挥舞。
陶与舒仍然留在台上,主持人从另一边上来,举着福娃,要和他一起等着倒计时跨年。
十声倒数,钟声敲响,新的一年又到来。
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跨过旧的一年,这种仪式,于陶与舒而言,已经经历了第四个年头了。
他无比熟练的说着喜气洋洋的新年贺词,从主持人手里接过福娃,捧着它向观众席挥了挥,然后祝所有人都新年快乐。
烟花绽放在海城最大地标建筑物的上方,给这个原本寒冷的夜晚添了微渺的一丝热意。
陶与舒下了台,披上大衣,衣兜里的手机还在不停的震。
虽然大多数群聊都开了免打扰,但架不住是新年,仍然会有许多人私聊发来祝福。
陶与舒一边往安全出口的方向走,一边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消息。
十二点才刚过了十多分钟,微信上就收到了几十条信息,熟的人或不熟的人都有。
陶与舒一条条翻着,偶尔手指按按,写个回复。
【玲姐:小舒舒,新年快乐哟~】
【陶与舒:新年快乐![抱拳]】
【编剧勇哥:敲响的是钟声,走过的是岁月,留下的是故事,带来的是希望,盼望的是美好,送来的是祝福,王勇在此携家人真诚的祝愿您,新年快乐!】
【陶与舒:[笑哭]勇哥,您这是群发吧,新年快乐!】
【Dova:新的一年要快乐呀小舒~什么时候有空一起打排位啊[咸鱼探头.gif]】
【陶与舒:Dova哥也新年快乐!我上线的话一定叫你~】
从祝福消息这一点就能看出对方年龄段,越是年轻人,就越爱配一些奇奇怪怪的表情包。
当刷到奚丰羽“[牛.jpg][烟花.jpg][礼炮.jpg]”的消息的时候,陶与舒忍不住笑了笑,动动手指,也从表情包栏里下拉,选了一个祝福牛牛的gif发了过去。
发送完表情包,他继续往下翻——
【编号0431:新年快乐,身体康健。】
陶与舒手指一顿。
倒是很久没见过这么朴实无华的新年祝福了。
而且看起来也不太像群发。
陶与舒又想,不过迟迎似乎本来也不像是会群发祝福的人。
一想起对方的模样,很有可能是非常认真的敲下了这样一条信息,陶与舒就觉得回复给他的话也必须得郑重其事,断不能敷衍。
刚从暖气满满的房间里出来,陶与舒脑子还有点儿混沌,他握着手机,思索了几秒措辞。
才敲下一个字,前面那扇安全出口的门就被拉开了。
陶与舒下意识抬头看去,然后就和迟迎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烟火缥缈,夜风正寒,两人看到彼此嘴里呼出的热气,一时间都有些呆愣。
迟迎的样子跟上次有些不一样。
穿着一整套红黑相间的队服,上衣拉链只拉到一半,露出了里面的卫衣。
头发依然短到快要贴头皮,但似乎做了个造型,衬得眉眼更加锋利,在有些阴暗且逼仄的地下走廊里,竟然显出来一种格格不入的利拓的少年气来。
陶与舒看着迟迎,眨了眨眼,觉得每次见到他都像在做梦似的。
倒不是场景有多么梦幻暧昧,而是这个人好像总是出现的很刚好。
天气刚好,时间很巧,就连他此刻的心情也好像和大多数时候有点不一样,所以就很容易让人记的很深。
迟迎也有点儿愣的看着陶与舒,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这神色在他脸上也并不多显,很难看出是在发愣,更像只是在沉默。
过了一会儿,迟迎将揣在上衣口袋里手拿出来,张了张嘴,刚想开口,陶与舒就上前一步,晃了晃手机,给迟迎看到了还停留在跟他对话页面的手机屏幕,扬眉一笑。
“太巧了,都省的在微信上回复了。”他顿了顿,先是抿唇,接着又笑开了,纤长的眼睫毛在廊灯下分毫毕现,像缀着光的蝴蝶翅膀,美好的让人怦然心动,“新年快乐啊,迟神……迟迎。”
地下出口边的窗户很大,恰好可以看到夜空里绽开了第十二朵烟花,绚烂盛大。
演播厅内观众没走,还在参与最后的抽奖活动,热闹的欢呼声透过好几扇门传来,仍然很响。
但迟迎没办法听到那些。
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一声一声,蓬勃而有力,掩过了他所有感官,若不是陶与舒还在,他真的想伸手捂住——快要跳出来了。
黄哥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颤了:“想休息一段时间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休息一阵子的意思。”
“——那接下来的工作呢?”黄哥气都喘不匀了,还没等陶与舒继续解释,就急急的说:“代言活动不去了?新戏不拍了?别的不说,瞿导那部戏你为了试第一场镜努力了那么久背了那么长时间的剧本?你——”
“黄哥,”陶与舒无奈的打断他,“我又没说我要退圈,您先别这么激动。”
黄哥一颗快停掉的心这才又重新跳动了起来,长出一口气:“不能怪我这么激动,实在是你刚刚的语气……你可别吓我啊!”
陶与舒:“……”
差点和秦昕在电话里吵起来的那一瞬间,陶与舒也就至多想过半秒钟的退圈。
可他不是三岁半的小朋友,不可能那么幼稚冲动。他身上那么多代言合同,那么多待跑的通告,就算真想跑路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黄哥稳了稳心神,意识到很可能是昨天的事情让陶与舒难受了,安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样,但是我刚刚不都说了么,那些造谣的微博都删了,我们这边澄清也发出去了,澄清热搜现在也还挂着……再说了,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要因为这点儿事就灰心啊。”
陶与舒扯了扯嘴角,道:“我不是因为这个视频,我只是……算了。”
黄哥没不明白他的意思,继续道:“现在只是网上吵得凶,但事情是假的,你怕什么?网友只能拿着那些照片按头造谣,这些人我得一个一个告的……”
“怎么告?”陶与舒淡声道,“说照片上的男人是我妈的情人,我妈是人家的情妇,所以和我本人没关系?”
黄哥顿了一下,愣住了。
陶与舒是个很乖的孩子,一直都很好带,从来没有说话这么直接刺耳的时候。
况且,秦昕和程树远之间那点事,虽然没明说过,但黄哥也早有耳闻,因为本就不是秘密。只是现在被陶与舒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也让他一时之间没找到什么能接的话。
黄哥沉默了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那……程先生那边,是不同意出面帮忙澄清了?”
“嗯。”
“……”黄哥现在才算是有点明白陶与舒为什么情绪不好了,斟酌了一会儿,又问:“你刚刚说想休息一阵子,那接下来的活动、代言,还有瞿导新片,你都不去了?”
……说了半天又绕回去了。
陶与舒叹了口气,说:“瞿导那部戏,等开机也要至少四月份了,我是想在这期间休息一段时间。已经定好的活动我也会去,只是新的通告就不要再接了……我真的有点儿累,想好好休息,顺便也研究一下瞿导给的剧本。”
一夜没睡,他话里疲惫的意味很明显。
黄哥在那头沉默的点了点头,点完了才想起他看不到,连忙清了清嗓子,道:“我明白了。既然这样,那有两个封面我也推了吧,原本也不想接的……”
黄哥顿了顿,语气不太好的说:“邀了小半年了,以前都没答应,这次是看在冯主编的面子上才接,结果因为昨天那个热搜,他们那边居然打电话过来问我能不能在采访提纲里面加进去一些关于这个的问题,这他妈傻逼杂志社,我当时就想骂人了……现在正好给推了算了。”
陶与舒“嗯”一声。
临挂断时,黄哥又叫住了他,“小舒。”
“怎么了?”
“你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什么事都别往心里去,也别老上网看别人说什么,那帮人能说出什么花儿来啊,都是闲的。”黄哥说,语气很轻松,“黄哥在呢,有什么事就都跟黄哥说说。”
陶与舒安静半晌,轻声道:“好,谢谢黄哥。”
陶与舒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到桌子上,捧起已经放了一会儿的牛奶麦片,还是温热的。
他喝了一口又放下,转头看向落地窗外雾气蒙蒙的清晨。
这个冬日里的清晨,车流比平时还要多,人们都赶在在这个难得的假期里出游。
他现在也有一个盼望已久的长长假期了,但他却连一点要做什么都没有想好。
陶与舒转过身,看了看自己这个大到有些空荡荡的,有些无所适从,又有些茫然。
入圈不多不少也满四年了,钱、房子,什么都有,看似什么都不缺的,可真正想休息一阵子的时候,竟然也找不到半个能陪伴的朋友。
“我天,你跑哪儿去了?”黄哥动作急急的递过来一份台本,又给他拨了拨头发,边带着他往进场的方向走,一边说:“流程稍微有点变化,一开始定的是让你随机抽签选队友,刚导演过来跟我说这样没什么看点,让你一会儿自己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