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伍定远问起别来情事,艳婷道:“那日江充那些人见你跳到湖里,都气得半死,说少了引路之人,怕再也进不去了。后来那江充从外头调来大炮,说要把岩洞炸掉,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哭得好生难过……”
伍定远见她情真意切的看着自己,心下感动,笑道:“姑娘不必哭,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么?”
艳婷笑道:“是啊!要知你那么命大,我也不必哭了。”两人登时一笑。
伍定远道:“你想直接回九华山去?还是随我上华山?”
艳婷忽地眼眶一红,摇头道:“我师叔被那妖女害死,师妹不能没人照顾,我还是先上华山去好了,等找到师妹再说。”
伍定远颔首道:“说得也是。你师妹年纪还,不能没你这个师姐陪伴。”想起娟儿平日乱七八糟的样子,忍不住微笑道:“你师妹打便是这样调皮么?”
艳婷想起师妹,也是破涕为笑,道:“是啊!这孩子平日里除了师父的话以外,她是谁也不理睬,每日里都是些鬼灵精的主意,真不知她那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伍定远笑道:“你姊妹的感情真好,真是叫人羡慕。”
艳婷问道:“伍大爷家里还有什么人?可有兄弟姊妹么?”
伍定远摇了摇头,道:“我自便是孤儿,从没有什么亲人。”说着想起卢云,忍不住又是一叹。
两人走了一阵,来到一处市集,伍定远闻得远处摊子传来一阵香味,却是卖烤肉串的,伍定远见艳婷馋涎欲滴,知道她也饿了,当下笑道:“想吃么?”
艳婷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伍定远伸手入怀,谁知半天却掏不出半个子儿,他忍不住脸上一红,说道:“我倒忘了,我身上没带得钱。”
艳婷也是满脸尴尬,低声道:“这下糟了,我的钱包也给昆仑山的人搜走了。”
伍定远叹道:“早知道就拿了江充的十万两白银,现下就方便许多啦!”
艳婷皱眉道:“现下说这些都没用了,咱们可要怎么办呢?一路行乞到华山吗?”
伍定远拍了拍她的头顶,笑道:“别慌,看你大哥的。”说着将艳婷带到一处客栈,吩咐掌柜送上两间上房。
艳婷低声道:“咱们身上连一文钱也没有,怎能住得这等昂贵居所?这可是要钱的。”
伍定远笑道:“我在这里有几个朋友,等会儿便去商借些盘缠,你莫要担忧。”跟着命掌柜整治一桌酒席,给艳婷送到房里,酒席中大鱼大肉,足足有十来碗菜肴,甚是丰盛。
艳婷正要吃食,忽见伍定远匆匆出门,忙问道:“伍大爷,你不一起吃么?”
伍定远回头一笑,道:“你先吃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艳婷嗯了一声,心下甚感奇怪,但也不敢多问,也是饿极了,便自行吃了起来。
伍定远走在街上,随意找了名路人,问道:“这县城衙门怎么走?”
那路人听他问起衙门,忍不住一惊,道:“衙门?你去哪儿作什么?可是去寻死么?”
伍定远皱眉道:“什么寻死?阁下的话好生难懂。”
那路人低声道:“老兄是外地来的吧?这衙门老爷有个不中听的外号,人称敛财大魔王,平素最是凶恶不过,只要给他见到,没有不给剥皮的。你没事可别自找麻烦。”
伍定远笑道:“成了,我便是要找这种鬼地方。”
那路人白了他一眼,咕哝一声,道:“大白天的却见到疯子,真是莫名其妙。”
到得傍晚,艳婷见伍定远回到客栈,手上却还抱着一个大包袱,便笑道:“这些是什么东西?这般大包包的?”
伍定远笑道:“都是给姑娘吃穿用的。”说着将包袱一抖,取出一件貂皮袍子,另有些胭脂首饰,都是昂贵之物。
伍定远道:“地方买不到什么好东西,你先将就着用,回头伍大哥再给你挑好的。”
艳婷见那些物事莫不贵重无比,她惊呼一声,道:“这些物事样样都贵得紧,我怎生受用得起?”
伍定远哈哈大笑,道:“怎会受不起?这些首饰衣物平日尽是穿戴在有钱人家的丑婆娘身上,它们若有灵性,只怕也会哭得厉害。快过来试试吧!”说着将貂皮袍子提了起来,披在艳婷的肩上。艳婷伸手抚摸袍子,果然是一流裁剪,缝工质料无不是一时之选。
伍定远笑道:“似你这般美丽的女孩儿,更该穿戴这些名贵的首饰衣裳,那才显得出整齐来。”
艳婷听他夸赞自己,不由得满脸娇羞,低声道:“伍大爷谬赞了,艳婷哪里称得上漂亮……”
伍定远笑道:“你若不算美人儿,天下还有谁算得?难不成是江充那丑怪家伙么?”艳婷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笑了起来。
待到晚间,艳婷果然换上伍定远送的衣裳,只见她身穿蛮腰貂袍,脸上淡淡施了胭脂,耳上更戴了两只玛瑙耳环,艳婷容貌本已极美,这一打扮之下,更是衬得人比花娇,楚楚动人。
伍定远看得心旷神怡,连连赞道:“姑娘果然很美!很美!嘿嘿!”伍定远读书不多,连说了几个很美之后,却也挤不出什么话来赞赏。饶是如此,艳婷也已心下暗暗欢喜。
伍定远道:“我一会儿要去买几匹马,难得你穿得这般美艳,不如随我去走走吧!”艳婷欣然答应,当下两人一齐出门。
行到路上,果见满街男子不住往艳婷偷眼打量,显然都是惊叹于艳婷惊人的美貌。那艳婷虽只是个乡下姑娘,未曾见过大世面,但此时给人品头论足,行止却极大方,丝毫不觉腼腆害羞。
两人到马市,伍定远要艳婷稍留片刻,他自去挑选马匹,此处虽只是个市集,但因靠近西域,颇有良驹,伍定远选了几匹上好骏马,吩咐伙计送到客栈,便回去寻找艳婷。
走到近处,猛见大批男子挤在前头,都在围着艳婷说话。想不到须臾间,竟有这许多油头粉面的男子前来搭讪,那艳婷却板着一张俏脸,一幅冷冰冰的模样,想来这群男子太过庸俗,没一个人入得了她的眼去。
众男子正自争风吃醋,猛见后头走来一条大汉,一张国字脸甚是猛恶,众人发一声喊,喊道:“瘟神来啦!”霎时走得一干二净。
那大汉不是旁人,自是堂堂的制使大人伍定远了,他见艳婷大受欢迎,当即笑道:“你看看你,不过一会儿工夫,也能倾倒众生啊!”
艳婷脸上一红,低下头去,柔声道:“伍大爷说笑了。”
伍定远见了她红通通的粉嫩脸蛋,又看她身材玲珑,腰是腰,臀是臀,双腿修长浑圆,全是北方女郎的高挑身段,忍不住也是怦然心动,想道:“这女孩儿当真美丽得紧。”竟是有些浑然忘我。
艳婷给他看的满脸通红,一时娇羞难抑,腻声道:“伍大爷,你别这样瞧着我,让人家怪难为情的。”
伍定远急忙收慑心神,干笑道:“对不住,可吓坏你了。”
两人正自相互凝视,忽然后头冲来几名官差,便往墙上张贴布告。
艳婷心下一奇,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伍定远回头看了一眼,微笑道:“他们要抓贼。”
艳婷哦地一声,奇道:“抓贼?这么个地方,也有贼子出没么?”
说话间,只见官差贴好了告示,朗声向人群道:“诸位乡亲,这只贼子光天化日里进到衙门府库,整整偷了五百两银子出来,大家招子放亮点,只要能抓到此人,县老爷重重有赏。”
艳婷见文榜上画着一名通缉犯,那人生得一张四方脸,满脸都是横肉,模样凶狠至极,不禁笑道:“咱们去把这人抓了出来,那便能赚些盘缠用了,伍大爷你也犯不着去借了。”
伍定远笑道:“是啊!不过这逃犯画得也太差劲,把好好一张俊面孔画成这般凶恶模样,这画师真该打上几十大板才是。”
艳婷往那画像看去,皱眉道:“说得也是,这人画成这模样,倒和伍大爷有些神似,想来那画师定是胡画一通,随便下笔。”伍定远听了这话,只是哈哈大笑,却不言语。
当夜两人自回客栈睡了,第二日伍定远买了辆大车,更用四匹宝马拖着,他自做车夫,让艳婷舒舒服服的坐在车厢里,艳婷自随师父住在山上,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等的繁华安逸,只觉自己如同天上仙女一般开心。
此时还只正月,离二月初一尚有十余日,伍定远自知秦仲海、杨肃观等人必会在华山聚集,两人便一路游山玩水,缓缓朝华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