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有人在大宋埋下“定时炸弹”,只等时机一到便鼗引爆,彼时宋国将陷入何等境地,实未可知。
对于这个“定时炸弹”,楚凌川同赵晨的意见一致,那就是在炸弹起爆之前先进行排雷。
不过,为了保密,楚老爷子在交代任务时,并未向那些小字辈说清真相。
楚门寻人,赵晨知晓;可从金国来的暮声寒,他寻的剑又是什么?
陆聆涛小意观察赵晨的表情,继续道。“……但后来,我们却发现,我们要找的人和暮声寒要找的剑,其实大有关联。”
一向沉稳淡定的淑宁长公主赵晨终于变了脸色。
去年,远在金国的谢太后,不但告诉她赵显归宋的消息,还告诉她一则皇室秘闻。
那个组织的首领、那位屈死的绝代佳人,在告别人世前立下一个诅咒,宋国,过不了她死后二十年的这个槛。
而今年,正是第二十年了——她必须要采取行动,保住大宋,保住弟弟的皇位!
谢太后传过来的消息说是“秘闻”,但赵晨相信,那就是事实,因为,当初灭了解语轩的,不是别人,正是谢太后本尊!
至于谢太后为什么同时告诉她这个“秘闻”和赵显归宋的消息,她当初时有点不明白,甚至怀疑他们祖孙不合,但后来就明白了。
因为过不多时,谢太后便辞世于金国;可以想见,她留下来的人,都交给了赵显;所以,她告诉赵晨姐弟赵显来了,以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示威。
赵晨在收到谢太后传来的信息后,便向楚凌川求助;楚门家底深厚,也许对二十多年前的事亦了解一二。
楚老爷子果然不负她的重望,开始试图将解语轩当年埋下的棋子重新起出,这才有了陆聆涛和楚亓等的黔州寻人——
“当时,我和楚亓奉老爷子之命,在黔州一带寻人,而这一位也是奉师命到的黔州,据他所说,他要找的,是一把剑。”
“……但后来,我们却发现我们要找的人和暮声寒要找的剑,其实大有关联。”
陆聆涛的话在耳畔不停回旋,它们在赵晨脑海中绕了几圈之后,却有了不一样的意义。她不禁追问:“那把剑呢?找到没有?”
“找到了,可以说,是楚门找到了那柄剑的藏身之处;可是,暮声寒却背着我们的人,带走了那把剑,现在,那把剑应该在他师傅石飞白手中。”
他说着,叹了口气:“据我所知,老爷子最后出现在楚门‘数峰青’时,似乎正要去见那石飞白。”
去见石飞白的人其实是青二十七,楚凌川不过是知情者,这些便没必要多说了。
他没说完,但这未尽的话语,却赵晨越听心越往下沉。
她听懂了陆聆涛的话,至少包含有几个意思:
一是暮声寒取走了与解语轩的秘密息息相关的剑;二是来自于金国的石飞白暮声寒师徒,与楚门显然不是同心同力的。
而现在,楚亓竟然和暮声寒走到一起,这就有几分不同寻常了。
这是为什么呢?赵晨思忖着,忽然之间,在皇帝寝殿现身之前听到的那玄衣少年的话从脑海中浮了出来:
“楚爱卿,你做得好,你快杀了那假货,我向楚老爷子保你,保你做楚门的下一任继承人!”
不会是……吧?!赵晨不觉倒抽了一口冷气。
虽然楚凌川依然硬朗,楚门下一代门主之争并不明显,但是,谁不知道下一代门主必然是陆聆涛与楚亓其中之一?
如果楚亓自觉以正常程序不是陆聆涛的对手,伙同暮声寒以“真假天子案”搅乱朝政,甚至将宋国搅个翻天,以便将楚门握在手中……
也许是猜到赵晨想到了什么,陆聆涛不再多说,起身告辞。
在他转身的当口,赵晨忽然喊住他:“陆公子……”
陆聆涛微笑:“怎么?”
赵晨想问,你是不是也很想做楚门下一任门主;可是想了想终是没问出口,想来,那也是必然的吧。
于是她摇摇头,只道了声:“保重。”
陆聆涛微微一笑:“殿下放心。”
四对相对,赵晨闪了开去,没有再说什么。
她守在寝殿里,她要真假少年天子都在她的眼皮底下。
天子告病的这一天,权愈行使了文臣首领的职权,安抚众臣,并让众臣接受了藉田礼由八位宗室子弟代替少年天子的决定。
庆王赵煜则在社稷坛盯着八位宗室子弟学习藉田礼的礼仪。
两位都差人到天子寝殿探了两三次。
三驾马车各司其职,似乎平静地等待着,像平时一样操持着大宋这艘巨轮;实际上却是波涛暗涌,他们等待的或许并不是平稳,而是变天。
这些复杂的朝中形势,身为楚门的一员,楚亓如何不懂?
相较于对门的熊孩子作派,赵昰沉静得像一个真正的天子,不动声色,甚至拿了一本闲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虽非太监,却有深深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之感的楚大少着实是急了:“我说,你这完全不是之前那(熊)样子的样子,万一真被认成假货怎么办?”
要知道,对门那位可是又叫喊,一会嫌饭不好吃一会嫌太无聊的,活脱脱就是大众认知中的熊皇帝本尊。
若非知道他的底细,楚亓都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对门那个,不会才是真的小皇帝吧?
赵昰不为所动,笑了笑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我在等。”
楚亓气坏:“等你个头!”
这种一脸神秘高深的模样,最讨人厌了好么!
不过如此一想,他的另一个分身暮声寒倒也是有这种气质的。
楚大少有些泄气;被他暗中腹诽的暮声寒则像尊泥人似地守在门口,仿佛曾经向对门那个假货要打要杀、然后又厚颜无耻跑回他们阵营的事不存在。
楚亓更气,在房间里走过来又走过去,走过去又走过来,没一刻消停。
赵昰望着性格炯异的两个分身,眼睛透亮;他从未如此清晰地看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