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峰目光下意识落在俞雁今身上,不情不愿道:“我凭什么和你交换?说不定你就是凶手呢。”
“我是或者不是,都留给最后的选择,现在相互交流各自有利的线索,显然不亏是吗?比如我知道,沈先生是无辜受牵连,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沈峰惊讶,上下打量枥越铮,嘴硬道:“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套我话的?”
“不是。”郑重清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俞雁今表情认真,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好友:“我相信你不是凶手,我们都不是!”
沈峰表情一滞,刚才面对枥越铮的警惕在看到白小今时变成了无奈叹气:“行吧,你想问什么。”
果然!
俞雁今舌尖抵着牙齿,枥越铮说的线索是对的,沈峰这个好友的角色真的对白小今有意思。
他眨眨眼,正挣扎着是否要利用这个身份再套点更多的消息,一道挺括的身影挡在面前:“事发当时你在哪里,看到了什么?”
俞雁今一怔,看着面前高大而极具安全感的身影,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是,他真的在保护自己?
白老爷出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白小今的线索里并没有仔细描绘,因为设定是他刚从外面返回,但在其他人的线索里,却又关于凶案的细节。
比如事发时是下午,出事地点是白府没人住的偏僻院子里,当时所有人都在布置当晚的寿宴,而且白老爷之前也说过不许打扰他睡午觉,所以当被人看到时,已经距离出事好几个小时。
在这几个小时里谁都有机会,包括——看似刚从外面回来的白小今(在其他人眼里)
而从沈峰的线索里,他下午抵达白府,除了去白小今院子里逛逛、再在大门时刻翘首白小今回来,顺便给小舞、以及保镖看了个病。
时间线十分清楚,叙述逻辑也毫无问题,俞雁今顺着昨天的推断毫不犹豫排除了他。
他不可能是凶手。
“该你了。”沈峰说完看向枥越铮:“你当时在哪里?”
越铮舒然沉稳道:“我受邀前来参加白老爷寿宴,管家带我去了书房,并没看到人,于是我在书房等候,还遇到了恰好过来的白大小姐。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管家的惊呼声,这才知道白老爷已经出事。”
俞雁今抿着唇,这番话同样也逻辑清晰,甚至还有人证。
他深吸口气,懊恼又郁闷看向其他两人:“我真的是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
沈峰忙点头:“我当然相信你。”
枥越铮嗯了声:“你没有动机动手。”
三人简单的消息交换完毕,俞雁今正要跟着枥越铮离开,就被沈峰叫住:“小今,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单独聊?
俞雁今下意识想到从枥越铮那里知道的那个消息,表情一僵,跟着走到一角,只见沈峰神情焦急又严肃道:“小今,你别信越铮的话,他撒谎了。”
撒谎?
俞雁今错愕。
“昨天下午他去过那个院子。”
沈峰:“这是我私人线索里的,而私人线索我确认过,不可能是假的。”
*
晨风微醺的长廊,俞雁今表情茫然而挣扎的看着前方的那道身影,脑海里一次次响起沈峰的话。
沈峰不可能也没有理由骗他,而且这条证据里据说管家也看到了。
所以这是真的。
再冷静一想,越铮说过白老爷曾经救过他,怎么救的?
明明他和白家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这次会受邀前来?
俞雁今袖子下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就听前方传来一把沉稳声:“到了!”
前方又是一个线索点。
在经过半小时的寻找后,他们成功拿到了【二十年前传闻】消息。
据说二十年前白老爷曾经加入过山贼借此发家,而就在那时,省城最富有的甄家传出有藏宝图的消息,但没过多久甄家就被血洗,没有一个人逃出来,之后没多久,白老爷就返回城里,成了有名的富豪。
这个线索指向性分明是说白老爷发家的那笔钱不光彩,俞雁今心慌意乱,抓着拳头下意识道:“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
在白小今的心里,他的父亲慈祥而宽广,不可能是杀人如麻的山贼。
枥越铮平静收好线索,道:“走吧,去找下一条。”
随着他们的收集,线索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齐全,二十年前的事情以及对应现在凶案发生原因好像也和二十年前的事情对上了。
当中午过半,俞雁今找到了最后一条线索,来自于白老爷二十年前的信。
信里,白老爷激动告诉好友,他即将为人父,但因为太穷,于是决定去投奔好友,趁着这段时间赚点钱,好养育妻儿。
而收件人正是和白老爷死在一起的山贼首领的名字。
俞雁今攥着信纸的手用力,唇瓣咬得泛白,脸色煞白而不敢置信的看着信纸。
“不可能!”
他的父亲怎么可能是山贼?
看着少年仿佛信仰被推翻的塌陷,枥越铮眉心微皱,正要说话,院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同时耳麦里传来导演声音:“第二波山贼袭击即将到来,请各位做好准备。”
“倒数3、2、1!山贼来袭!”
“砰!”下一瞬,院子木门被嘭地撞开,十几道和之前如出一辙的黑衣人手持武器冲进来。
俞雁今眼底慌乱一闪,一道身影已经挡在面前,踹倒冲到面前的山贼,宽大的手紧紧扣住俞雁今手腕,往后一拉:“离开!”
只见前方那道身影犹如山岳一般稳稳将袭击的敌人挡住,但对方人数太多,漏网之鱼突然袭向俞雁今。
俞雁今咬着牙,正要奋力攻击,一只手臂回旋先挡在他面前,刀柄与手臂砰地撞击,下一瞬,山贼就被扔了出去。
俞雁今失声:“你的手。”
下一瞬突然被人紧紧按在怀里:“抱稳了!”
双臂怀抱的胸膛沉稳跳动,带着他在凌乱的攻击里迅速闪避。风吹起落叶刷刷掉落,院子里在危机包围里紧抱的两人袖袍翻飞,四目碰撞,犹如岁月画卷里描绘而出。
危机、凶残和缠眷、温柔交织成一幅动人心魄的话。
正通过摄像机看着这一幕的导演那句卡在嘴里的‘删’一下放不出来。
这画面简直绝了,堪比某些电影最惊艳片段,别说删,稍微删减几个眼神、片段都觉得肉痛,让他删掉这段剧情怎么舍得?
导演纠结得挣扎,院子里突然的袭击已经到了尾末。
枥越铮干脆利落解决了最后一个敌人,低头瞬间,锵然锋锐的眼落在怀里少年慌乱的脸上时,一寸寸温和:“没事了。”
声音低沉,犹如山泉滚落。
怀里的人浓密的睫毛一颤,蓦地抬眼。
四目相对,锋利和温软碰触,又像是锵然鸣响的神兵碰到了收敛它的剑鞘。
镜头从侧脸、远近距离不同拍着两人,画面唯美惊艳得让人屏住呼吸。
再对比其他几组,一边为了躲避山贼,姐弟相残都快把对方互相扔给山贼了,还有一组躲在厕所里不出来,最后一组更绝,两个大老爷们被山贼追得哇哇乱叫。
再回到面前这一组。
导演:“艹……”
这他妈还怎么删?
“嗡!!!”
突然,节目组预定的闹钟嗡地在院子上方响起。导演立刻回神拿起对讲机,同时所有人的耳麦里都传来了导演的声音。
“线索已经寻找完毕,山贼的步伐已经步步逼近,谁是真正的凶手,想必诸位已经有了一丝答案,但别急,下面即将展开最后一个环节,每个人的私人聊天时间。请大家抵达剧情展开的院子,进入最终环节。”
最终环节?
院子里,俞雁今慌乱跳出枥越铮怀抱,带着刚才心里那一瞬的情绪起伏,深吸口气绷着表情看向枥越铮:“越先生,我们走吧。”
重新返回院子,此时地上的两具尸体已经不见,原本的地方被四个相对而坐的小隔间占据。其他人也都已经回来,那对莫名出现在白府的姐弟,便宜姐夫和好友,还有管家和白大小姐。
所有人齐聚一地,仿佛又重回昨天刚抵达的时候。
经过两天的搜寻和调查,所有人此刻表情都颇为复杂,四目相对,相叹无言。
“请戴上眼罩,在工作人员带领下找位置坐下,然后开启对话时间。每次一分钟,请把握好这个交流的机会,找到真正的凶手!”
俞雁今戴上眼罩,在工作人员带领下缓慢坐下,当眼罩摘开,坐在对面的竟然是小舞。
两人默默对视一秒,小舞叹了口气道:“白小少爷,我发誓,我虽然的确是抱了某些不好的心思来白府,也的确和您姐夫有染,但真的和杀人没关系,我那个愚蠢的弟弟,也是为了钱来白府,但还没找到你们家的藏宝库,白老爷就已经出事了。”
俞雁今敏锐抓到了一个信息点:“藏宝库?”
小舞:“是啊,外界传言,甄家以前的藏宝图被白老爷拿了,他开启了宝藏所以攒了一大笔家业,而剩下的钱和宝物都放在宝库里。”
俞雁今斩钉截铁:“不可能,白家没有宝库。”
如果有,他这么重要的身份一定会有提示,但任何提示都没有。
两人面面相觑,都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眼看时间飞快过去,小舞急忙问:“小少爷你真的是案发后才回来的吗?”
俞雁今:“对,我案发后才回来的,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得到的线索是白老爷在某人配合下想杀了山贼,但那个时间段其他人都没有嫌疑,唯有你没有真正的时间线证明。”
“滴!时间到,请戴上眼罩,和其他人交流。”
俞雁今感受到对面的人走了,但很快又坐下一个人。
他眼罩一摘,只见沈峰表情严肃的道:“小今,越铮不对劲,他真的去过那个院子,而且他武力值比我们都高,完全有可能一个人杀人。”
俞雁今:“他没动机。”
“如果他是甄家活下来的那个人,杀人是为了复仇呢?”
沈峰目光犀利:“我查了资料,当时越家小少爷并没有找到尸体,算上年龄,最有可能是越铮!”
“叮!一分钟到,请戴上眼罩。”
当再次摘下眼罩,俞雁今对面的人换成了白大小姐。
姐弟俩无声对视,半响白大小姐哑声道:“小今,你相信是甄家复仇吗?”
“父亲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当过山贼呢?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