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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4章

当斯维尔德洛夫送来了克拉辛发来的电报,列宁看过后便对着他说道:“中国同志提出的建议很好,把捷克叛军和当地的白卫军区分开来,有助于我们尽快平息东面的叛乱。当前对于人民委员会最为危险的,实际上并不是捷克人或哥萨克人的叛乱,而是我们是否能够建立起社会主义的社会化大生产,假使我们不能建立起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那么我们就无法战胜资产阶级的反扑…”

斯维尔德洛夫明白列宁所忧虑的是什么,是十月革命之后部分俄共布党员在经济、政治上越来越激进的政策和主张。这些激进政策和主张,正在毁灭俄共布同中间派之间达成的同盟关系。虽然列宁在公开场合依旧为党的决策作出辩护,批评那些中间派人士的机会主义立场,但是在月初的时候也开始了对“左派共产主义者”的公开批评。

列宁从三月到五月,短短不到三个月内的态度改变,实在是不对这些“左派共产主义者”批评不行了。1918年3月23日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博德杰尔科夫在顿河畔罗斯托夫建立了顿河苏维埃共和国,并担任人民委员会主席。人民委员奥弗申科并不相信这些红色哥萨克,但他自己又要围剿南俄志愿军分身乏术,因此向列宁提出从中央派出一些人才过来分担博德杰尔科夫的权力。

只是刚刚把中央政府迁移到莫斯科,正着手恢复全国的行政和经济的列宁实在没有人可派。于是在奥弗申科的支持下,沃伊采霍夫斯基和赤卫队将领西韦尔斯架空了博德杰尔科夫。问题在于,这两人是所谓的“左派共产主义者”,他们在下顿河地区采取了极端的工厂矿山农田公有化政策以及红色恐怖,就连没有参加志愿军的军校学生也要一并杀害,所有富人财产都要被充公,甚至有人因为“穿着和南俄志愿军一个款式的靴子”而被杀害。

这些极左政策彻底毁灭了红色哥萨克对于人民委员会的信任,也让一些保守派哥萨克极为不满,认为俄共布正在践踏哥萨克人的传统文化和信仰。

4月10日,400名顿河哥萨克士兵发动起义,缴了一支征粮队的枪OTg2NTc=并于四天后攻占了新切尔卡斯克,这使得原先转入地下的反革命势力又开始串联起来。

保守派政治家伊万诺夫组建了一个防御委员会,波利亚科夫担任总司令,S.杰尼索夫任参谋长。4月21日,这些人在扎普拉夫斯卡亚组建了顿河临时政府。4月底波利亚科夫有了10000名骑兵,而波波夫将军也从草原上带兵归队,4月23日,两支部队合并,波波夫担任顿河军司令,波利亚科夫担任参谋长,顿河临时政府开始进行反攻。

而另一方面,德国裹挟了奥地利军队进入乌克兰扶植了一个傀儡国之后,又于4月26日进入了顿河地区。5月1日占领了塔甘罗格。面对这种两面夹击的势态,列宁判断了局势后决定先行退让,他指示顿河苏维埃不要反抗,尽快从顿河地区撤离,先同后方的红军会和再说。

但是当地的苏维埃却无视了列宁的命令,他们不仅开始总动员,还试图征收多达300万卢布的战争税,这引起了当地人的激烈反抗。当地的哥萨克人和资产阶级敏锐察觉到了布党的虚弱,立刻夺取了政权,吊死了逃到北部试图组织反抗的博德杰尔科夫。

自罗马尼亚前线归来的德罗兹多夫斯基,在德军的允许下带领1000名哥萨克士兵向顿河苏维埃力量发起了进攻。德军和顿河哥萨克开始了配合作战,5月6日德军占领了顿河畔的罗斯托夫城,次日德罗兹多夫斯基占领了新切尔卡斯克,顿河苏维埃共和国灭亡,下顿河地区的红色势力被扫空。

斯大林不得不收缩兵力扼守察里津,以防止顿河哥萨克和南俄白卫军在德国人的支持下进攻察里津,从而打通前往莫斯科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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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国家的经济建设上,“左派共产主义者”也不停的向群众进行宣传鼓动,他们声称:“…只有实行最坚决的社会化,才能有计划地利用现存的生产资料…不是向资产阶级及其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走卒投降,而是要完全打倒资产阶级和彻底粉碎怠工…”

就连列宁也不得不承认,到了1918年5月时,整个俄国已经分成了两大对抗的阵营,俄共布联盟这边只剩下了俄共布自己。

有鉴于国内形势对于俄共布的极端不利,在1918年5月5日,列宁不得不公开发表了《论左派幼稚性和小资产阶级性》一文以批评党内的“左派共产主义者”,并开始纠正一些极左政策。

列宁在文章中严厉批评了“左派共产主义者”,特别是在国有化问题和没收问题上,他着重强调道:“在国有化问题和没收问题上,可以有坚决的或者是不坚决的态度。关键却在于:要从国有化和没收过渡到社会化,即使有世界上最大的‘坚决性’也是不够的。

我们的‘左派’的不幸,就在于他们天真江浙湖汉北地、幼稚地把‘最坚决的……社会化’这些字眼联在一起,从而暴露了他们对问题的关键完全无知,对‘目前’形势的关键完全无知。

‘左派’的不幸,就在于他们没有看到‘目前形势’的实质,没有看到从没收(在实行没收时,政治家的主要品质就是坚决性)到社会化(要实行社会化,就要求革命家有另一种品质)的过渡的实质。

昨天,形势的关键在于尽量坚决地实行国有化,实行没收,打击和打倒资产阶级,粉碎怠工,今天,只有瞎子才看不到,我们已经国有化的,已经没收的,已经打倒的和粉粹的,比我们来得及加以计算的要多。可是社会化和简单的没收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实行没收单有‘坚决性’就可以了,用不着有正确计算和正确分配的才能,而实行社会化,没有这种才能就不行…”

在通读过这篇文章之后,斯维尔德洛夫倒是对于东北的经济建设过程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体会。他此时方才有些理解了,吴川为什么极力主张要先完成东北的工业化,然后再谋求东北的社会主义化。

不过斯维尔德洛夫还是有些担忧的向列宁说道:“可是现在托洛茨基同志已经乘坐专列南下,准备组织军队彻底的消灭捷克叛军和当地的反革命力量,这个时候我们要求他暂缓军事行动,先同捷克人进行政治谈判,托洛茨基同志是否会接受?”

站在窗台前注视着克林姆林宫宫墙的列宁思考了许久之后,转而向捷尔任斯基问道:“喀山和下诺夫哥罗德发现的黄金各有多少?”

捷尔任斯基想了想说道:“喀山存有黄金490吨,下诺夫哥罗德存有157吨,下诺夫哥罗德已经安排好,一周内将运97吨黄金回莫斯科。”

列宁转头又向着斯维尔德洛夫问道:“我们现在向中国同志借了多少钱?当前的国民经济重建和国防支出,还有多大的缺口?”

斯维尔德洛夫不假思索的回道:“目前我们向中国同志的贷款已经累积到了4500万美元,不包括自由俄国和帝国向中国的贷款。另外我们还有一批艺术品尚未交付,中国同志已经支付了350万美元的预付款项。

当前我国经济重建工作中最为重要的部分,还是进口机床和各种机器,特别是发电设备。按照我们现在的估算,进口这些机器设备,至少要3到4亿美元。不过有许多设备恐怕需要请中国同志帮助进口,因为当前有能力生产这些机器设备的厂家,几乎都在美国。”

沉默了片刻之后,列宁靠在窗台上说道:“那么也就是说,西伯利亚铁路已经差不多成为了我国唯一的对外贸易通道,其他通道现在都处于不可靠的状态。既然如此,尽快的解决捷克叛军和西伯利亚白卫军已经没什么可犹豫的了,我们需要这条通道的畅通,才能更好的捍卫无产阶级的政权。

通知斯大林同志和托洛茨基同志,要求他们在五月底之前解决萨马拉到乌法之间的捷克叛军和地方叛乱分子;通知克拉辛同志,我们接受中国同志的建议,请他们一起参与和捷克叛军谈判的问题。另外,请克拉辛同志向中国同志就国内经济重建商讨一笔贷款,贷款额度为4亿美元,我们愿意以喀山黄金作为抵押品…”

捷尔任斯基眨了眨眼没有说话,下诺夫哥罗德还在苏维埃的控制之中,但是喀山却处于叛乱地区,列宁同志向中国同志提出这样一个建议,显然是防备叛军夺取喀山后运走黄金。现在有了这样一个名义,那么叛军就不可能把黄金运走,除非他们能够从空中飞越中国的领土。

斯维尔德洛夫接受了列宁的指示,随即离开了列宁的办公室,去执行列宁的命令去了。看到办公室内只剩下了列宁和自己后,捷尔任斯基这才向着列宁请示道:“在全俄肃反委员会内部试图劫持我的几名左派社会革命党分子,我已经查明,这是一起孤立事件,他们是出于对和平协议不满而一时情绪激动,并不是左派社会革命党有组织的行动。

但是左派社会革命党中充斥着这样的‘护国主义者’,我担心他们终究会成为革命的障碍。我们是否应当对他们采取一些行动?

另外,5月7日被您的助手所拦截住的,所谓英国首相的特使,我们也查证过并无此人。为了您的安全,我建议加强对于您的办公室的安全保卫,并对拜访者进行筛选,和减少直接同群众接触的活动…”

列宁摆了摆手打断了捷尔任斯基的建议说道:“假如我远离了群众,还如何去了解群众的需要?只有沙皇才会在克林姆林宫安上大门隔离群众,共产主义者并不需要畏惧群众。至于左派社会革命党,我们需要给他们中的一些人时间去醒悟,现在去刺激他们并不明智…”

在捷克军团发生暴动并占领了鄂木斯克之后,西伯利亚地区议会的议员们就开始组建西伯利亚临时政府了。和另一时空不同的是,西伯利亚地区议会并没有被鄂木斯克工农兵苏维埃给捣毁,因此西伯利亚地区议会成员并没有四处流亡,只是被遏制了活动。

右翼社会革命党人彼.雅.杰尔别尔和立宪民主党人彼.菲.沃洛戈茨基,都试图由自己来组建临时政府。沃洛戈茨基选择和捷克人进行联系,希望这支军队能够支持自己。而杰尔别尔则跑去见了于尔斯泰男爵,对其大加许愿,允诺在新的内阁成立后,请他担任财政部长一职。

于尔斯泰男爵大为震惊,他不知道杰尔别尔为什么会给自己这样的许诺,但他却并不想在鄂木斯克呆下去了。虽然他在这里的任职时间不长,但是也积蓄了一笔财产,足以弥补行李丢失的损失了。捷克人的叛乱和他所在的后勤部门的亏空,都让他胆战心惊,生怕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别人的替罪羔羊。

因此思考了片刻后,他就有些为难的对着杰尔别尔议员说道:“其实我就连现在的职位都是勉强应付下来的,至于财政部长一职,我觉得自己就更加不能胜任了。

承蒙您的关照,我在这里谋取了一个职位,但是在我上任之前,我所管理的仓库已经存在了许多账目不清楚的地方,这一次兵变连带着仓库更是丢失了不少物资。为了这个问题,我现在已经是坐卧不安了,哪里还敢奢望更高的位置呢

而且,我的家人已经在哈尔滨安顿了下来,她们已经数次来信让我前往哈尔滨团聚了,我现在正打算辞职,好赶去同哈尔滨同家人们团聚。和家人相比,我觉得其他东西并不重要…”

杰尔别尔沉吟了片刻,就断然说道:“其实账目的问题倒是很好解决,我这次过来也是想要通知您一声,这一次的兵变烧毁了所有的后勤仓库,您只需要写一个损耗情况报告给议会就可以了。

你想和家人团聚也不是什么问题,临时政府光靠我们自己可建立不起来,我们必然是要向协约国的盟友们请求援助的。因此,您担任财政部长之后,主要的工作地点还是在哈尔滨,工作内容是同协约国各方进行交涉,请求他们给予临时政府以财政和物资上的支援…”

待到杰尔别尔离去,男爵的长子安德烈有些不安的向着自己的父亲说道:“杰尔别尔议员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可不觉得父亲您值得他做出这么大的让步。我听说沃洛戈茨基可不是好惹的,而且他同本地的地主和哥萨克都有着相当深厚的人脉,父亲要是介入到两人的争斗中去,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站在木屋廊下的于尔斯泰男爵注视着杰尔别尔的马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后,这才回头对着长子忧心忡忡的说道:“我也知道,但是杰尔别尔议员手中到底拿着我的把柄,要是我执意不从,我担心他会和我翻脸。事到如今,也只有给谢尔盖发一封电报,问问他的意见了。恩顺便给你妹妹也发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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