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谢荡经纪人宋静来接她,他要了车,把宋静轰走了,宋静老公出差,家里孩子没人看,走之前,实在不放心,总觉得谢荡这小祖宗有闯不完的祸。
谈墨宝没人接,警局的电话打到了谈家,佣人接的,说先生夫人都睡了,保释手续是时瑾弄的,谈墨宝插科打诨说她爹和后娘平时都不太记得她的存在,当然了,除了做检查的日子。
姜九笙住御景银湾,和谈墨宝不顺路,天色不早,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荡荡,你送一下墨宝。”
没等谢荡表态,谈墨宝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
谢荡直接开了车门,懒得东拉西扯,命令:“上来。”
谈墨宝就识趣地钻进车里了,和姜九笙挥挥手,扒在车窗上,执手相看泪眼,依依不舍,恨不得来个十里相送。
谢荡:“……”
戏怎么这么多!
他直接踩了油门:“关窗,冻死了。”
谈墨宝坐正了,把车窗摇上,系好安全带,正儿八经地说:“谢荡,我以后不黑你了。”
之前,只要谢荡发微博,她都会去怼的,还加入了谢荡黑粉群,是个负责任、有组织的黑粉。
谢荡冷眼呵呵:“我谢谢你全家。”
谈墨宝眉开眼笑,像朵迎春花:“我替我全家接受你的谢意。”
这人脸皮厚度,当真刷新了谢荡的三观:“你这么贫,怎么不上天啊。”
谈墨宝顺嘴跑了一句:“我刚下来啊。”
“……”
丫的,智障。
谢荡懒得跟她扯,开了车载音乐,一首轻摇滚,是姜九笙的歌。
谈墨宝一听,嗨了,跟着唱起来了,眯着眼,如痴如醉。
一句没在调上!
一路魔音绕耳,谢荡脾气不好,忍不了了:“能不能闭嘴?”
谈墨宝坚定地摇头,非常有理:“不行,我偶像的歌,我还能再唱一百年。”
谢荡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你再唱下去,估计活不到一百岁就要出车祸了。”
谈墨宝置若罔闻,继续孤芳自赏,一首轻摇滚,她唱得山路十八弯,转承启合,感情充沛,尾音一拉,飙了一个高音,谢荡耳膜一震,晃了一下神,左侧车辆突然变道,他猛打方向盘,迎面就是防护栏。
“砰!”
歌声骤停。
谢荡揉揉脑袋,看了一眼冒烟的车盖,磨牙,遇到这人,他丫没一次不倒霉。
谈墨宝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这真是一场震撼灵魂的演唱啊!”
“……”
谢荡看着她,四平八稳,吐了一个单词:“shit!”
谈墨宝抬头,看天:“你看,北斗七星!”
“……”
回到御景银湾已经九点多,姜九笙在洗漱,时瑾去阳台接了电话,睡梦中的姜博美打了个激灵,醒了,一看见人影,把腿就跑客厅去了。
“六少。”
是秦中。
阳台没有开灯,淡淡月光落在时瑾侧脸,分割成半明半暗的两边,夜里,他嗓音落地有声:“东西弄到手了?”
六少的意思弄点能让温书甯判个三五年的东西来,弄不到,就制造出来。
秦中道:“还没等我这边出手,就收到了一份华纳的财务报表,上面的账目有点问题。”秦中事无巨细,又道,“是一个陌生id发过来的,查不到来源。”
时瑾略微沉吟:“不用查了。”
是他家的小舅子。
他只道:“去找温书甯谈判。”他只管他家笙笙的事,闲事,他没兴趣,他可不是什么救世主,自然也不会替别人抱不平。
秦中应声:“明白。”
姜九笙从警局出来不到半个小时,她牵头打群架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这件事牵扯到多家艺人,网上闹翻了天,尤其是华纳影视的那几个艺人,晒了受伤照,摆足了受害者的姿态,一时间,网上diss姜九笙的人非常多。
“身为公众人物,一点文明自觉都没有。”
“就算是摇滚歌手,也不能这么刚吧。”
“女人就是女人,动不动就扯头发打架。”
“打我女神,黑你一生!”
“我始终坚信,姜九笙若是打人,一定是那人该打。”
“谁对谁错都没有证据,别在这瞎几把带节奏。”
“有些人搞笑了,什么叫打架,一个人打得起来?打不赢就哭唧唧,小白花滚开,抱住我笙爷老公!”
“笙爷,记住,你是个女人,打架的事情留给我们这些小弟们吧,地址给我,我蹲点给你打!”
“我就是脑残粉怎么样,我老公打架也帅破天际。”
“diss姜九笙的黑子别跑,谢荡家大军来了!”
“这里是景瑟的老公团,带了刀呢,谁再逼逼试试。”
“网红墨宝团,到此撒泡尿!感谢天感谢地,我家宝宝终于从网红圈火到了娱乐圈。”
“得,这里还有一个蹭热度的网红。”
“楼上兄弟,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今晚记得锁好门。”
“……”
各种言论,褒贬不一,不止姜九笙,景瑟谢荡他们的微博也集体沦陷,娱乐圈上下百年,估计都没有出现过这么大阵势、大面积的掐架,微博服务器直接崩了。
九点半,姜九笙发了一条微博,简简单单,七个字。
姜九笙V:打架不好,别学我。
没有道歉,也没有说明缘由,很姜九笙风格,参与群架的几个人,也都转了,反正,都一个态度,不认错。
本以为事情闹这么大,肯定有内幕被挖出来,可偏偏,除了几张动态图,什么都没有,只能看见姜九笙打架的姿势帅得一批,除此之外,啥真相都看不出来,谁对谁错,还是一桩悬案。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是动了关系,可到底是谁动了关系,这就不知道了,反正看看那几个打架的,哪一个拎出来都是大佬。
网上各抒己见,不过,还不是那样,喜欢姜九笙的人照样喜欢她,不喜欢她的人,无关紧要。
不过,后来有人发现呀,那些黑姜九笙的喷子们,电脑都中毒了。
艹!灵异事件!有坑啊!
“咣!”
水杯狠狠砸在地上,
温书甯头上还缠着绷带,握着手机的指尖捏得发白,嘴角破了皮,殷红如血,偌大的别墅里只开了一盏灯,光远远打过去,落在她瞳孔里像两簇火苗:“给我查,是谁把资料泄露出去的。”
电话里,男人声音战战兢兢:“已、已经查过了,是我们的电脑被入侵了。”
温书甯握紧手,指甲划过玻璃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咬紧牙,许久,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三个字:“去撤诉。”
秦家的人已经放话了,若不撤诉,这些报表,明天就会出现在警局。
好他个时瑾!
挂了电话,温书甯又按了个号码。
“这么晚有什么事?”
是温书华。
温书甯一开口就冷言冷语,火气很大:“姐,管管你那个儿子!”
温书华平时不管事,性子比起温书甯隐忍,但一旦涉及到姜锦禹,她也没什么好脾气了:“你这话什么意思?锦禹怎么了?”
温书甯冷笑:“就让你注意点,养了一头白眼狼,别被反咬了一口都不知道是谁。”
“你说谁是白眼狼!”
温书甯直接掐断了手机。
她们温家,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背地里,又有哪一个是真正安分守己的,她野心勃勃,温书华还不是一样伺机而动。
屋里静谧了很久。
温书甯拨了林安之的电话,很久,才接通:“我们见一面。”
一个字都没有回应她。
温书甯讥笑:“你以为我们之间能拖到什么时候?林安之,鱼和熊掌你兼得不了,既然不甘心就此罢休,那就别让我等急了。”
林安之一句话都没说,挂了电话。
她摔了手机,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像个疯子一样大声尖叫,气得浑身都在抖。
云城温家。
房门响了三声,温书华推门进去。
“锦禹,你怎么惹你姨——”话音一顿,温书华声调突然拔高,“你这是干什么?”
床上散落了放了很多衣服,床边,一只大大的行李箱,姜锦禹躬身,一件一件装进去,他有严重的强迫症,箱子里摆放得整整齐齐,所有物件都要从小到大地放。
少年低着头,长睫打下,什么情绪都看不到,说话语速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收拾行李。”
温书华诧异:“大晚上的去哪?”
他低声:“江北。”
温书华眼皮一跳,有些急了:“你去江北做什么?”自从锦禹认了姜九笙,病情好了许多,不像之前那么排斥与人接触,可到底是自闭症患者,她怎么放心让他出门。
少年收拾行李的动作停了一下,嘴角稍稍扬了扬:“找我姐姐。”
只有说到姜九笙的时候,他总是死气沉沉的眼,才会有一些生气。
他似乎太依赖姜九笙了。
温书华心里五味杂陈:“等过几天我空下来了,跟你一起去。”
清越的少年嗓音沉了沉:“我自己去。”
温书华想也不想:“不行,那让你姐姐带你去。”
低头垂眸的少年突然抬起了眼,一双瞳孔黑得发亮,一点温度都没有,说:“我只有一个姐姐。”
语气,冷若冰霜。
姜九笙与温家人,他分得一清二楚,前者是牵牵念念的人,后者却水火不容。
温书华不禁恼火:“锦禹,你到底怎么回事?温家才是你的家,我们才是你的家人。”他怎么满脑子都只有姜九笙那个姐姐!
姜锦禹唇角压了压,抿成了一条直线,灯光下,削瘦的轮廓泛着冷冷的白:“如果可以选,我只要我姐姐。”
话里话外,全是决绝。
温书华气得发抖,抬手就要打下去。
少年站在灯下,一动不动,眼底一点起伏都没有,像极了橱窗里的牵线人偶,不会笑,不会气,也不会怕。
温书华扬起的手,颤抖了半天,还是落不下去,红着眼哽咽:“你连妈妈都不要了吗?”
他弯了腰,把行李箱提起来,背上包,眼神木然:“我不想做你争财产的工具。”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了身,背着大大的行囊,背脊挺得笔直,一个人越走越远。
温书华不可置信地愣在了原地。
温家二小姐温书甯执掌银行近十年,浸淫商场,八面玲珑,外人都道温二小姐以后要接温家老爷的班,可哪有表面那么相安无事,最大的股权还在老头子手上握着,一天不立遗嘱,温家以后的主人是谁,就还都没有盖棺定论。
温书甯手腕好,人脉广。
而温书华只有一张王牌,就是锦禹,温家唯一的男丁。
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那个总是垂头低眸的孩子,什么时候,居然长大了,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看透了所有。
已经过了十点了,姜九笙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趴在床上刷微博,时瑾洗漱完,把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肩上,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平板:“不能看了,会伤眼睛。”
姜九笙坐起来,拿了毛巾给他擦:“网上很多diss我的微博话题都消失了,是不是你?”
若是他,会直接全部封了,可不会这么客气。
时瑾仰着头,额前半湿的发稍稍遮了眼,刘海垂下来,整个人都柔和了:“是温家那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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