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朝阳区,长城饭店西侧副楼。
楼前的蓝色招牌上写着四个大字‘天上人间’。
在接到萧金浪电话前,秦清正作为国安人员被紧急调到此地勘察案发现场。
‘天上人间’九几年就开了,号称‘京城第一选美场’、‘中国娱乐至尊’。背景是军方和太子党。
这里的小姐至少大专学历,很多来自帝都的艺术类院校。她们全都面容姣好,谈吐高雅,搞跪行服务,专门招待权贵。
包间消费少则几万,多着百万,这在2000的中国是不敢想的奢侈,依旧吸引了大批有钱人捧场。
会所的音箱和装修都从国外进口,服务员专门培训,小费五百块起步。生意好的时候真是夜夜笙歌,纸醉金迷。
只是今天这地方成了屠宰场。
案发后,帝都警方和国安立马派人赶来,把整个饭店都给围住,许进不许出。勘察人员带着警犬入内,试图找到凶手线索。
秦清是跟来打酱油的,见到同僚正给此地经理和几名小姐做笔录。后者哆哆嗦嗦全都在哭,仿佛大难临头。
确实大难临头了,因为死的人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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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的覃老板亲自接待岭南来的叶公子,还有不少京城的太子党赶来捧场。结果这些人全都死在包间里。
一名亲历凶杀的小姐哭着说道:“我们正陪叶公子喝酒,也不知怎么回事,包间门就开了,外头进来个人。
这人相当高大却又默不作声。我们也没在意,只当是叶公子的朋友。毕竟叶公子带了警卫守在门口,一般人进不来。
我们覃老板坐在靠门口的位置,第一个发现这人,张口问了句‘这位是......’。结果对方一挥手,老板脑袋就碎了。”
警方的鉴证人员正抓着相机在个包间门口拍照,闪光灯下一具具倒伏的尸体。
秦清过去看了眼,心里就知道作案的是谁——这种狠辣野蛮的招法看着简单,可寻常人没那个能力干不出来。
做笔录的小姐继续道:“我当时正好扭头,就看到老板脑浆飞出来。仔细看才明白进来这人手里拎着个铁榔头。”
说到这,‘小姐’哇的一声大哭。
“后来凶手就一榔头一个脑袋,在包间里敲人头玩。当时包间里的客人都喝了不少酒,大多醉醺醺的,好些人没意识到危险就被敲死了。
有五六个客人想要反抗却根本不是对手。有人砸酒瓶,有人扔椅子,还有人想溜边逃出去,可没一个成功的。
凶手就这么敲啊敲,连叶公子也被他敲烂了脑袋。我们几个姐妹都吓傻了,动都不敢动,没见过这么凶的人。”
现场确实血腥,十几具太子党的尸体倒在个几十平米的包间内,全部死于钝器敲击头颅,确切说是真的被砸烂了脑袋。
地毯、墙壁、茶几上都是白森森的碎骨和血糊糊的脑浆。叶公子的尸体还坐在包间正中的大沙发上,几十岁的人了,脑壳缺了小半,半张脸没了。
现场一名老干警都匪夷所思的喃喃自语,“用手枪都打不出这种效果,用铁榔头做到了。这人力气得多大?”
凶手杀了人就迅速跑了,凶器就丢在包间的门外,被鉴证人员用塑料袋装走。但小姐说凶手戴了手套,肯定是提取不到指纹的。
秦清转了一圈,发现凶手没留下什么线索。她去问现场干警,“这里的监控有什么发现吗?”
这案子太大,部里都派人来了,但没谁担得起责任。勘察现场的干警紧绷脸,不轻易发表意见,只简单说了句,“会所监控对外不对内。”
啊......这话有道理。
能来这地方潇洒的都是叶公子这样的贵宾,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包间内搞监控拍他们玩女人?
就连会所外的监控也是防小毛贼的,还时不时定期清理,绝不留下任何记录。
幸存的几个会所小姐也说不清凶手长什么样,只记得对方好像戴了个面具,唯一特征就是身材高大。
现场能找到几个血脚印。
秦清留意了一下,都是穿了特制的鞋子。新鞋,鞋底加宽,没花纹。顶多从步距来看,凶手确实身材高大,体重不轻。
“唉......这案子真麻烦。明天二流报纸不知该写啥讣告了。难道说岭南来的叶公子在帝都欢场被人打烂了头?”
几名被派来办案的部委人员苦中作乐,私下低语莫不是头大如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前不久‘万亿家族’那位死的莫名其妙,现在岭南王的后人则是公开处刑。
这背后肯定不是什么小案子,必然牵扯到高层斗争。
秦清在现场待了几个小时,觉着没什么太大收获就离开了。她和萧金浪等人在时空逆转后依旧保留之前的国安身份,办事有不少便利。
好些话不方便在电话里说,等亲自见到萧金浪,秦清才做个汇报,“叶家兄弟的老二死了,就是跟我们同行的那位,被铁榔头蛮力开瓢。”
萧金浪坐在个老旧的办公桌后,对这消息只发出一声嗤笑,“活该,叶家在盘踞广东,在澳门捞钱还不够,竟然会觉着‘圣光’好欺负。”
“这些太子党历来自视甚高且目中无人,早就不把底层老百姓放在眼里。”秦清又是叹息又是暗爽,“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确实是活该。”
“那小子有什么疏漏吗?”
“没有,现场看着挺野蛮,但做的挺干净。他是掐着时间点进去的,从动手到撤离不到三分钟,干净利落。”
萧金浪听得哈哈大笑,乐道:“我出谋划策提供的方案和情报支持,行动肯定是精准的。三分钟干完活,那小子倒是深得‘稳准狠’的精髓。”
秦清又说道:“有个小姐听到他一句抱怨,说‘天上人间’名不副实,装修太烂了,一股子暴发户的酸臭气息。”
萧金浪又乐道:“‘天上人间’是九几年装修的。现在的人看来豪华,但骨子里还是那股县城舞厅的风格。就连那里的小姐打扮都是影楼风,不够高档。”
看老萧谈起色情场所的眉飞色舞,秦清冷冷问了句:“萧处,你很熟悉这些地方啊。”
“别误会。”老萧当即正色道:“10年帝都突击扫荡涉黄场所,我是去过一趟,当时觉着名不副实。
现在那地方一口气死十来个太子党,连老板都被人干掉,太晦气了。以后官老爷们得另找地方寻欢作乐。”
秦清一脸不相信。
老萧只能放低姿态,“我当年也是侦查员,好歹要体验三教九流的生活,难免去些违规违法场所。可千万别跟你婶子说,否则我回不了家。”
秦清语调拉长,“萧处啊,想不到你也有丰富的人生经历。”
“得了吧,管好你家那小子,他才是人生经历丰富多彩。”老萧转移话题。
秦清想来有气,“那混小子身边又不缺女人,他最近都开始躲着我了。”
老萧一声长叹,“小秦,你就是太正经了。男人会欣赏正经的女人,但不喜欢太正经的女人。
这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你看伊兰,柔柔顺顺的,愣是给那小子当大管家。
被选者们默认都叫我们‘圣光’系,也就是说‘圣光集团’是我们的核心资产。我想让你去担任圣光副总裁,但一直没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伊兰上报说有疑似中东背景的流浪被选者跟她接触,你过去帮把手进行甄别和谈判。
我个人推测肯定还有不属于任何五家大势力的零星被选者。如果能与之合作,对我们是有利的。”
伊兰提供的信息很少,秦清也难以做出判断。她点点头接下任务,隔天就乘机飞香港,去见见那位‘穆罕默德’。
到了香港,秦清才知道伊兰已经跟未知身份的被选者见过面。原因是对方身体快撑不住,见面后就被送进医院。
“这人真名叫塞伊特,一般只有圣裔家族才会用这个名字。”在香港玛丽医院的ICU病房外,伊兰做了详细解释。
“从海关提交的身份信息看,塞伊特五十六岁,科威特人,一周前从马来西亚乘机抵达香港。但这信息未必是真的。
老头肺部有枪伤。医生说至少半个月前的伤势,伤口没处理好,引发了严重的后遗症,目前在做治疗。
塞伊特身边跟着两名追随者,到香港后已经身无分文,穷到没钱吃饭。但他们不肯跟我说什么,一则警惕,二则认为我是女人,没资格对话。
我联系了维克多,他说让我和你全权负责跟这名被选者接触,还说别惯着这帮人。从目前来看,塞伊特还要几天才能恢复。”
隔着加护病房的玻璃窗,秦清看到靠呼吸机维持生命的塞伊特。在她身边是两个留大胡子的阿拉伯裔男子,正反复询问如何才能见到周青峰。
“‘圣光’总裁没空见你们,要么跟我们谈,要么就滚蛋。”秦清对两个阿拉伯追随者没个好脸色,“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和女人谈判,两个阿拉伯追随者觉着自己受了莫大羞辱。但当伊兰和秦清转身就走,他们又不得不哀求二女留下。
“我们遭到了兄弟会的袭击。”
“有个叫马可世的家伙策划了整个行动,他带着一支美军特种部队突袭了我们在黎巴嫩的据点。”
“马可世是个非常凶残狡诈的刽子手,他善于收买叛徒来瓦解我们。我们原本有三个被选者,现在只剩塞伊特还活着。”
“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逃到香港来寻求‘圣光’的帮助。”
伊兰和秦清对两名阿拉伯追随者说的情况很诧异。
周青峰在‘2016’时空称王称霸时,深入了解过‘兄弟会’的人员构成。马可世是他比较熟悉的一名‘兄弟会’成员。
但......
马可世啥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他一直显得人畜无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