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在黎明战线决战,这只是他们吸引我们注意力的手段,在我们全力以赴的应对从正面攻来的敌人的时候,又派出了一支万人大军从侧翼悄然突破防线,根据我的估算,他们想对19号堡垒出手。”端木庆雨彻底摸透了独孤云起的想法。
纪千明的脸色一沉,“他想屠杀无辜的平民?”
“没错,虽然现在我稳住了这边的情况,但一旦失去一座堡垒,无论是从战略上还是军心上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在神界本就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我们就将再无反抗之力。”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19号堡垒。”纪千明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
“等等纪千明……”端木庆雨突然开口,纠结了片刻,语气之中满是沉重,“这件事情怪我……是我发现的太晚了,我这里已经尽量从战场派人去19号堡垒支援,可就算如此,他们最快也要在半个小时之后抵达……但神界的人最多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这就意味着……”
“这就意味着我要一个人拖住他们十分钟,是吗?”纪千明的声音很平静。
“嗯……”端木庆雨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从一个指挥官的角度,我不该说出这种话……但我还是要说,你可以选择拒绝,或者路上走慢一点……”
“……你知道如果我这么做,有三千万人会因此而死吗?”
“我只知道如果你不这么做,你也会死!”端木庆雨的呼吸粗重了起来,“那是一万神界大军!你知道里面有多少半步神王,神将吗?就算没有高阶修行者,光是低阶修行者的数量都能把你磨死!没有人可以在他们的围攻下活下来,张景琰也不行!”
“我不是张景琰,端木。”纪千明摇了摇头,抬头仰望天空,眼中浮现出些许的追忆。
“我在进入勾陈学院之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每天心不在焉上课,睡觉,打游戏的少年,我带着虚假的笑容迎合所有人,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自己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我的价值在哪里……后来,我遇到了老师,他给了我一个实现价值的机会。”
“我变了,端木,这三年我变了很多。”
“现在,我是纪千明啊……”纪千明笑了,“我是勾陈学员,是明君,是地球第九皇,是第一特使JOKER……皇们走了,我就是地球上的最后一根柱!张景琰之所以敢抛下一切去迎战炽阳神王,就是因为他相信我能撑起这片天。”
“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
纪千明的语气越来越坚定,最后几个字说完之后,他不等端木庆雨回答,直接取下了耳麦,将它抛到了沙土之中。
“我们可能要换个方向了。”纪千明转过身,对着众人微微一笑。
勾陈指挥室,端木庆雨看到那闪烁的图标变成灰色,沉默了许久,嘴角泛起一阵苦涩,“我就知道……”
……
19号堡垒。
这座堡垒在端木庆雨的布置中处在十分边缘的位置,受到了战斗波及很少,因此有许多不怕死的年轻人兴冲冲的爬上堡垒壁,对着激烈的战场大呼小叫,还拍摄了大段的视频。
“嗯?堡垒外面怎么还有人?”一个年轻人突然疑惑开口。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在另一个方向,无垠的荒野之上,有一群人正在飞速的向堡垒靠近。
“还真有……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有不怕死的在外面乱晃?”
“会不会是神界的人?”
“怎么可能,你没看到他们大部分都带着面具吗?嗯……?面具?!”一位年轻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起望远镜看去,浑身一震。
“他……他们是……上邪会!!”
“什么?!”
“上邪会?就是那个上邪会吗?”
“对!我都看到那张哭笑面具了,那是上邪会的第一特使JOKER!”
“我去,还真是,他们来干嘛?”
“……”
堡垒壁上的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就炸开了锅,兴奋的讨论起来。
纪千明一行人径直走到堡垒一座大门下,对着监控器平静开口:“上邪会护送走失居民回归堡垒,请开门。”
与此同时,堡垒负责人办公室。
“什么?放他们进来?那可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棍啊!”负责人拿着手机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惊讶开口。
“……”
“这……好吧,我知道了。”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负责人纠结片刻,无奈的挂断了电话,“开门,让他们进来。”
“您确定吗?他们……”秘书有些难以置信。
“总指挥亲自下令,这扇门必须要开,去吧去吧,只要他们不惹出什么乱子,不要管他们。”
“……是。”
吱嘎——!
银色的大门缓缓打开,纪千明转身看向江咏樱等人,平静开口:“去吧,护送结束了。”
江父扶着被吓到精神恍惚的江母,一刻也不敢多呆,匆匆忙忙走进了堡垒,两名记者笑着跟上邪会众人告别,似乎还有些依依不舍。
“你们也一起进去。”纪千明对傀儡师等人说道。
“为什么?我们可以……”女王有些错愕开口。
“你们留下来就是送死,在一万大军面前,你们连一分钟都撑不到,没有必要做无谓的牺牲。”纪千明顿了顿,轻轻一笑,“再说,要是我战死了,至少要有人替我收尸吧?”
上邪会众人呆住了,傀儡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重重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转身向堡垒内走去,剩下的人虽然有些不愿,但在傀儡师的督促之下,还是迈步走进了堡垒之中。
嗡——!
银色的大门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纪千明抬头望了一眼这个宏伟壮丽的堡垒,微微一笑,转身向荒野走去。
在堡垒壁上众人的目光下,他径直走到了堡垒前方,手中的镜刀插入地面,缓缓坐了下来。
微风拂过他额前的黑发,卷起地上的尘沙,苍白的哭笑面具之下,那双澄澈而平静的双眸注视着远方的天空。
这座容纳近三千万人的恢弘堡垒之外,一个黑衣少年持刀坐在枯寂的荒野之中,像是一尊守护神。
一个人,一柄刀,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