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见侯夫人如此,不由得担心:“娘娘的情况是不是不大好?”
侯夫人知道无法隐瞒,只好说:“娘娘这次生产伤着了身体,将来恐怕是无法再有生育了,再有她现在的容貌形象,想要再获恩宠只怕难。倘若她生的是皇子,这一生也有了靠山,可偏偏是个公主,现在皇帝最不缺的就是公主了。”
宋老夫人听说了心疼不已,她连连叹息:“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娘娘和我说,为了宋家在宫里有个说话的人,所以打算再将她妹妹送一个进去。明年春又要开始选秀了,倒是个好时机。”
上次侯夫人和她说此事的时候,宋老夫人是不肯的,如今她也不怎么答应:“已经有一个女儿进宫了,难道还不够?”
“为了宋家的将来啊,不得不如此。老夫人,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宋老夫人神色颇有些凝重,好半晌她才道:“那你们的决定是什么?”
“让四丫头进去陪伴她姐姐。”
宋老夫人一凛,忙说:“四丫头年纪小,并不是那么适合。”
侯夫人继续道:“她是小了点,但这些姐妹中就她容貌最出众。三丫头普通了些,那样的丫头在宫里比比皆是。以前其实我也不看好四丫头的,觉得她脾气不好,今年以来倒沉稳许多了,她也是个有头脑的,肯定能帮到她姐姐。”
“我舍不得四丫头,这孩子不仅容貌好,人也机灵,看着也顺眼。”宋老夫人表明了心意。
侯夫人愣了一下,她没料到会在老夫人这里碰钉子,只好又将宋妃给搬了出来:“太太,这是娘娘的意思。您要为了宋家的将来着想啊。”
宋老夫人怒了:“这些儿孙不争气,赶着将女儿往宫里送有什么意思,我一个孙女已经被你们害了,现在又要害我另一个孙女,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肯罢手!”
侯夫人见状连忙跪下恳求道:“老太太,您要保重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初送宁儿进宫的时候我也心疼,可心疼又有什么办法呢。”
候在外面的丫鬟们听见屋内一会儿哭,一会儿吵,但谁也不敢靠近。又不知过了多久,侯夫人出来了,她的脸上犹如蒙了一层霜,冷冽又带着几分不可侵犯的威严。
现在她是镇威侯夫人,是宋家的宗妇,内宅的这些事她能做主。
从清音馆出来后她也没歇着,便直接去了听鹂院。彼时瑶筝依旧在窗下绣花,沈姨娘在和卢氏闲聊。
不曾想丫鬟突然跑来禀报夫人来了,倒把所有人都惊了一跳,瑶筝听说后,她捏着针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并没有起身相迎。
直到沈姨娘搀了侯夫人进屋,沈姨娘轻斥:“傻丫头,你还楞着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来拜见你母亲。”
嫡母,生母,奶娘都站在她跟前。什么时候她又这么多的母亲?她本来是个没人要的孤女啊。
瑶筝放下针线,她缓缓起身,行了个福礼。
翡翠端了茶水来,沈姨娘亲自捧给了侯夫人。
侯夫人坐下后,她也不打算喝茶的,直接了当的宣布了来意:“你预备一下,准备参加明年二月选秀吧。你放心,一定能让你选上的。进去后好好的陪伴你大姐,要多多帮助她。”
侯夫人语气坚定,就向在宣读某种告示一般,压根不给瑶筝商量的余地。
瑶筝听后就呆住了,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她还没什么反应,沈姨娘就连忙表示:“让四小姐也跟着进宫吗?”
“对,这可是无上的恩典。琨儿将来也会跟着受益。等到冬月我会找个宫里的嬷嬷来教你宫中的那些规矩,现在还有几个月,时间还宽裕。”
侯夫人话一结束,瑶筝就砰的一声跪下了:“请夫人高抬贵手,我福薄命浅,可经不起这样的富贵。”
侯夫人和沈姨娘的脸色都变了,侯夫人不解道:“怎么,难道你不想入宫?”
“从未想过。”
“那从现在起可以好好的想想了。对你来说这事最好的出路了,你还犹豫什么,我可是特别照顾你,才选了你的。”侯夫人摆出了一副慈母的样子。
“在您看来是恩典,是无尚的富贵,这等好事为什么不让给二小姐?”
瑶筝这句话让侯夫人哑然。
沈姨娘忙去拉瑶筝,又低声呵斥道:“在夫人面前不许无礼,她可是你母亲。”
“我不进宫,也不要什么富贵,我只想过几天平静日子,哪怕是粗茶淡饭一辈子我也高兴。”瑶筝再次表明自己的意思。
不过她的话可根本不会让侯夫人收回诚意:“选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你一个庶女能进宫做妃嫔难道不是更好的出路?你还想正经嫁人,你一个庶女不是嫁出去给人做小妾,要么就是做填房。要不然就只有嫁到小户人家去受穷。你能忍受。”
“就算当一辈子穷人我也不想入宫。”瑶筝态度很坚决。
“你个贱骨头,怎么就那么不识好歹,让你入宫是抬举你,你怎么这样不知趣!”这事侯夫人今天碰是第二颗钉子。
可是瑶筝在怎么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这里本来就没她说话的地方。
侯夫人宣读了决定就匆匆离去了,她不在听鹂院多留一刻。
沈姨娘亲自送出了院门,侯夫人又对沈姨娘说道:“她是你生的,你好好劝她两句只怕她还听一些。作为宋家女儿,为宋家牺牲一点怎么呢?她的脾气可要好好改改了。要不然进去也是个祸害。”
沈姨娘连忙道:“夫人放心,妾身一定会好好和她说,只是事情太突然,她没有转过弯,等她想清楚就好了。”
“牺牲一个女儿有什么,多想想你儿子的将来。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我多言,你应该清楚。”侯夫人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沈姨娘站在那里想了许多,这才转过身去,她见瑶筝就站在檐下,她想了想便大步朝女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