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成绍的到来,让北戎皇宫里满载着欢喜和生气,皇上与这个外孙一见如故,皇上虽然年迈,但个性豪爽不羁,很是喜欢叶成绍那洒脱恣意的性子,祖孙二人很是谈得来,进宫的几天里,两人时常相谈至深夜,要么就是下棋,皇上的棋艺差得很,是个典型的臭棋蒌子,经常耍赖,叶成绍却是个较真的,如是两人便经常宫里争得面红耳赤,但最后叶成绍还是会让着皇上的。
因此上,一盘棋下来,总是皇上踱着方步,甩着膀子,得意洋洋,而叶成绍却是皱着眉头一脸的无奈,但眼神里却闪着愉快的孺慕之情。
而皇后,本是对素颜不太待见,一门心思地就想让银燕嫁给叶成绍作侧妃,但素颜进宫后,头一天就送了皇后一套润肤露,这是她特意为老人配的,又用现代的化妆技术旁皇后化了个淡妆,当时就让皇后看起来年轻了十岁,皇后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都笑弯了,女人不管到了多大年纪,还是有一颗爱美的心,皇后年轻时本就很美艳,只是二十年来,因为太过思念依柔公主,才会憔悴苍老了,如今女儿回来了,外孙也是一表人才,一家团圆美满,其乐融融,她心里的郁结放开后,精神爽朗了,人一但心情愉悦了,神情就由内而外的溢出一股精气神来,看着就年轻多了。
素颜又给皇后提供了几个养生养颜的方子,让皇后配合着吃,皇后的身体一天一天的健朗起来,对这个外孙媳妇也就渐渐在改观,越发的喜欢起素颜来,加之素颜的谈吐不俗,知道很多奇闻趣事,每天陪着她说些笑话儿,宫里的日子过得就越发的快活,皇后那想要将银燕嫁给叶成绍的想法就淡了好多。
尤其是两个月皇,素颜为叶成绍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足了八斤多,长得粉琢玉碉,唇红齿白,一双黑亮亮的大眼像死了叶成绍,俊眉挺鼻,又很像素颜,依稀也有依柔的一点影子,皇上和皇后看着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孩子一满月,两个老的就开始闹着要给依柔办婚事,好了结了这桩心事,皇上就可以退下来,将皇位交给依柔公主,国家大事交给叶成绍几个去操心,自己好在后宫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但这一切都让左贤王坐立不安,他感觉到自己的梦想就要破灭了,木家因木英腾和木海的行为而被皇帝施了狠手,那一次,木海在皇城根前向叶成绍射箭,皇帝虽然没有怪罪到左贤王身上来,但却暗中布置人马,一夜之间将木家灭了满门,而且,根本没有说出任何名目,更不是下旨罚罪,完全是施的暗手,派北戎的暗杀组织一夜将木家人全都杀害,连院子里养的狗都没有放过。
左贤王再一次敢到了来自皇上的威压,这几年,皇帝渐渐老去,治政的手段柔和多了,左贤王本以皇上老迈,雄狮已老,威风不再,却没想到,皇上发起怒来,仍是惊心动魄,威势仍猛,他终于感到了害怕起来,以他对皇上的了解,皇上肯定是知道木家身后之人就是自已,现在没有动手,只是时机未到罢了,形势对左贤王来说很不利。
战傲得知依柔要嫁给拓拔宏的消息,气得差点发狂,这一天,他冲到了左贤王的书房里:“父王,动手吧,再不动手,我们战家就要完蛋了,儿子要亲手杀了拓拔宏那个王八蛋,把依柔抢过来。”
左贤王正坐在房里苦思对策,见儿子如一头发怒的豹子一样,不由摇了摇头骂道:“成大事者,怎可如此沉不住气,用气用事,只会功败垂成,你冷静点。”
“可是父王,依柔一旦家给拓拔宏,皇上很可能会将皇位传给她,儿子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拓拔宏恨战家,一旦这厮成了皇夫,战家就只有灭亡了,先下手为强,如今大戎的一半兵力还掌握在我们的手上,拓拔宏的人马早就被父王你调至边塞,一时要集结也难,趁着他们还没有防备时动手,是最好的,不然,就会怡误战机啊。”战傲强压住心中的嫉怒的火,对左贤王道。
左贤王听了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半晌才沉声道:“傲儿,你看银燕怎么样?父王打算去银家提亲,让你娶她为正妻。”
这都是哪跟哪儿啊?战傲听了心火更旺,冲口道:“儿子不喜欢银燕,父王,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应该赶紧部署兵力,起兵造反才对,怎么一下子又说起儿子的婚事来了。”
“我听说皇后有意将银燕嫁给皇太孙,银郡王手上可是掌了父王半壁军力,你说,若银燕真成了太子侧妃,银郡王还会忠于父王我吗?”左贤王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战傲一眼说道。
“可是父王……”战傲实在是不想娶银燕。
“没有可事,你这几天少出府,就在府里好生想着怎么当你的新郎吧。”与银家联姻,这才能稳固自己的队伍,左贤王不许战傲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岔子来。
皇宫中,皇上正抱着刚满月的小曾孙逗弄着呢,叶成绍给小家伙取了个名字就冷依周,这个名字让皇上觉得很满意,不管如何,曾孙的名字里有依家的姓氏,就表明他也是依家的皇代,最让他开心的就是,叶成绍还答应他,将来素颜再生了儿子,那孩子就跟着姓依,皇上和皇后都听得合不拢嘴来,此时小家伙儿在他怀里正瞪着眼睛吐泡泡,皇上笑着伸了手指去戳他吹的泡泡,结果手指刚到小家伙的嘴唇边,小家伙儿就立即张了嘴,一把含住皇上的手指吮吸了起来,手上传来一阵温湿感,还有点酸酸的,皇上看了直笑,对一旁的皇后道:“你看这孩子,可真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父母养不起他,常饿着他呢。”
皇后听了却是嗔他一眼道:“老头子,快把你那脏手拿来,他懂什么,还以为你给糖他吃呢。”
话音未落,果然小家伙吮了几口,感觉一没味道又什么东西也吸不出来,吐了皇上的手指,眼圈儿一红,嘴巴就开始瘪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哭,皇后一把将曾孙抢了过去,手里拿着波浪鼓儿引开他的注意力。
这时,就听到外面有一阵吵闹声,一旁的素颜就听出好像是银燕的声音,便看向皇上,皇上似乎也听出来了,朗声道:“谁在外面喧哗。”
宫女来报,说是银燕郡主哭闹在要见皇后,皇上眼里就露出一丝笑意,“让她进来吧。”
银燕没想到皇上也在皇后宫里,一看到皇上,眼中一喜,扑身跪在皇上面前:“请皇上为臣女做主,臣女不想嫁给战傲,求皇上做主。”
皇后听得莫名,问道:“银燕,快快起来,有什么话慢些说,谁说要你嫁给战傲了?”
其实皇后听了战傲要娶银燕的消息,心中也有些不豫,战傲嘴上说是对依柔情深似海,可这边依柔一要他嫁,他那边立马就娶妻了,这感情也变得太快了些吧,一时就觉得平素皇上评价战傲的那些话也没有错。
“皇后娘娘,左贤王亲自去臣家提亲,逼父亲答应他,两家联姻,臣女可不想嫁给战傲。”银燕一看皇后态度很好,忙又转过来求皇后。
“你可是堂堂郡主,你的婚事得由皇上和哀家作主,谁敢让你胡乱嫁人?”皇后听了心里更不高兴了,左贤王也太过份了些,怎么能够强逼人家姑娘嫁的。她看了眼皇上后又道:“哀家这就着人去左贤王府,将你许给我的皇太孙为侧妃,大戎朝里,任谁也不能再打你的主意。”
银燕一听傻了,叶成绍与素颜之间的感情她是很清楚的,谁要嫁给皇太孙做侧妃啊,一时大急,对着皇后就磕起头来,地上传来了阵咚咚响声。
一旁的皇上深知皇后此举也是为了拉拢银郡王,为了依柔登基扫平障碍,他虽然觉得有些愧对素颜,但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加之叶成绍将来是要继承大周和大戎两国之位的,皇宫肯定也是要充盈的,所以,现在与银家联姻也不错,对让叶成绍在大戎建立自己的根基。所以,皇后的提议他并没有反对。
一旁的素颜听得头皮一麻,怎么这种事到了北戎还是逃不过呢,这会子叶成绍并没有在宫里,自己若立即反对,肯定会惹恼皇后,她只好强忍着心里的不快,继续听着,其实银燕的心思她也知道,银燕喜欢的是冷傲晨,以她的性子决对不会答应皇后。
果然就听银燕哭道:“皇后娘娘,皇太孙与太孙妃感情甚笃,他们之间根本就插不进人去,臣女只想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想破坏别人的感情,皇后您与皇上帝皇情深,几十年如一日,成为了北戎夫妻和美的典范和凯模,臣女自小便想要如皇后娘娘您一样,找一个一心一意,只爱臣女一个的好男子,不想给人做妾,也不想与人共夫,皇后娘娘,您将心比心,忍心让臣女痛苦,皇太孙夫妻难过吗?”
皇后被银燕这半捧半责问的话说得有些心愧又自豪,她与皇上的感情确实很深厚,自嫁给皇上以来,皇上对她专心一致,硬是没有再纳过一个妃嫔,成为了北戎历史上首屈一指的专情皇帝,这是她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了,成绍这一点倒是像极了皇帝,果然是皇帝的血脉,继承了皇帝的痴情专一,自己让他与素颜之间再加人进去,似乎是有点不厚道啊,可是,不联姻的话,银家怎么会从左贤王的阵营里转出来呢?
皇上也正是为这件事情烦恼着,银燕若肯嫁给叶成绍那是最好的,银郡王不用做工作也会不再忠于左贤王了,但是,现在的问题是,银燕不肯,很可能成绍也不会肯,他也做不出强娶强嫁之事,那不是他做事的风格,但是,现在左贤王蠢蠢欲动,大戎的大半兵力又掌在他手上,虽说不至于真会成功,但左贤王真的造反,还是会有很大的损伤,大戎的儿郎只能死在对外的战场上,不能死在内讧里。
“这事……你可以再思量思量。不然,你要嫁给谁呢?”皇上沉思着问道。
银燕也不是傻子,她明白皇上要她嫁给叶成绍的本意在哪,“回皇上,臣女想嫁给大周来的东王世子冷傲晨,求皇上成全。”
皇上听得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满脸的乌云全散了,这几个月里他也知道了,东王世子与叶成绍的感情很好,银燕嫁给冷傲晨倒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冷傲晨就代表着叶成绍这边的势力,他与银家联姻也就是银家也皇太孙联姻,而且,这样也合了这几个孩子的心意,没有破坏叶成绍夫妻间的感情,银燕又是自动自愿,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而且,这一联姻,还让大周的东王与北戎的银郡王成了亲家,无疑将两国的重臣拉在了一起,将来成绍合并两国时,能减少很多阻碍。
“嗯,此议甚好,朕很同意,这样吧,朕这就下旨……”皇上如此一想,很欣然就同意了。
素颜在一旁却听得很无奈,冷傲晨的心思她很清楚,皇上这样冒冒然下指,他肯定不会答应,那个人,看着云淡风轻,性子恬淡好说话,其实倔得很,一般人很难指使他,安排他的人生。
银燕听得大喜,又磕了个头后,才道:“谢皇上,谢皇上,不过,请皇上暂缓下旨,那个……他还不知道这事呢,这种事情,还得让他回去问过大周的东王吧,臣女可不想强迫他……”
皇上听了也觉得有理,便点了头。
银燕自皇宫一出来,就骑马直奔冷傲晨的住处,冷傲晨一个人正在叶成绍为他安排的府弟的小院子里,石桌上摆了几个小菜,他手端一杯酒,独斟独饮。
来北戎有几个月了,他几乎隔几天就会去宫里见一见叶成绍和素颜,比之在大周来,他们相见的机会多了去了,可是,他却感觉到素颜离他越来越远,看到她抱着儿子,娴雅的坐在太孙府里的,脸上泛着母爱的圣洁,生了孩子的她比以前更加丰润美丽了,他的心既为她高兴,又有些怅然,高兴的是,她过得很幸福,这是他想要看到的,怅然的是,这个幸福不是他给予的,而是另一个男人给予的,既便如此,他还是放不下她,几次下狠心要离开,从此再也不见她,忘了她,但是,除了她,还有谁能让他冷傲晨怦然心动?
既然这个世上没有第二个她,那就这样守着她好了,看着她幸福的过下去,也是一种幸福不是?
银燕风风火炎地闯进冷傲晨的院子里,冷傲晨从大周带来的家仆也知道这个银燕姑娘对自家主子有意思,她这样闯来闯去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也就懒得难她,反正她只会对自家主子好,不会害他就成。
冷傲晨看见一身火红胡服的银燕闯进来,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垂了眼皮,继续给自己斟酒。
银燕冲到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冷傲晨浓直而俊挺的双眉下,一双明目里泛着一丝不耐,神情尔雅而飘远,似乎对她的到来不宵一顾,但她仍在他的眼底看到了落漠,她心底一酸,莫明地就一阵疼痛,一把夺过冷傲晨正要斟酒的酒壶,壶口对着自己的嘴,仰头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
“像你这样喝酒也太娘了些,看,我这样才豪爽呢。”银燕俏脸因酒气而晕红,两旁的腮边撒了不少酒,小脸微湿,但凭添了几分妩媚与爽朗,更加艳光照人了。
冷傲晨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默然地起身,转身就走。
银燕眼角泛起一股湿意,她定了定神,对着冷傲晨无情的背影说道:“我听说,她劝过你不少次,要你回大周。”
冷傲晨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只是如竹似松的背挺得更直了。
“我知道,你不想走,你想留在这里,你想守着她,看着她,可是你知不知道,这种守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负担,是一种负累!”银燕不怕死的又喊道,这种话,若放在平时,她是决计不敢说的,今天她原就带着心事,又加之喝了大半壶酒,所以也豁出去了,大声喊了出来。
冷傲晨果然突然就转身,身形如鬼魅一般闪到银燕面前,一只修长的大手就掐住了银燕的脖子,眼神阴戾如搜魂的使者:“你再多管闲事,信不信我杀了你!”
这个男人,在蓝素颜面前他可以温柔似水,可以忍气吞生,可以体贴入微,还可以羞涩如初哥,为何总对自己这样的冰冷无情?银燕的心感到一阵苍凉和酸涩,但她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带泪的脸上倔强的绽开一朵美丽的笑嫣,仍是不怕死地说道:
“被我说中了心事对吧,所以,你恼羞成怒了对吧。”
冷傲晨的手又紧了几分,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她没见过男人么?怎么总是没皮没脸的缠着自己!
“其实……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可以一直留在她身边的法子的。”银燕被冷傲晨掐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说话断断续续的,“这个法子可以让你名正言顺地留下,还能不让她有任何心理负担,而且,你以后想什么时候进去见她都有充分的理由,你不想听听吗?”
似是她的话真的诱惑了他,真的让他心动了,冷傲晨渐渐松开了手,眼神仍冰冷如刀,只是人又坐到了石桌前,下人又送了一壶酒来,他又是一派云淡风清,飘飘如谪仙的模样,开始自斟自饭,似乎刚才那如恶魔一般的男子根本就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
他肯定就好,银燕抚着自己的脖子,自动自发的坐在了冷傲晨的对面,对一旁的仆人道:“没看到有客人吗?再加个酒筷来。”
杯筷来了,银燕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提起壶,与冷傲晨对饮起来,虽然是她端起杯子与冷傲晨碰,而冷傲晨自喝自的,根本就不理她,但她仍是喝得很高兴,两杯酒下肚,银燕感觉冷傲晨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时,她终于鼓起勇气道:
“我向皇上提亲了,皇上会下旨,把我许给你为正妻。”
冷傲晨听了只是微怔了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声音平淡无波地说道:“我是大周人。”
“你们的太子殿下会同意的。”银燕很自信,嘴角带着一丝调侃:“留你这样一个单身男人在身边整天觊觎太子妃,太子怕是巴不得你快点娶妻生子呢?”
冷傲晨听了眼神一沉,银燕这话倒是神情,叶成绍虽没明说过,但对他还是有些防备的,这点,他很清楚,但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过,人家若是半点也不在意自己这个情敌,只能说明人家根本就没将自己当成对手,那才算是失败透顶吧,他没有对银燕发脾气,反是苦涩的笑了笑,又给自己斟了一满杯酒。
“那又如何,我不想娶的人,谁也别想强迫我。”
银燕知道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这话他说到定然做得到,不然,也不会丢下大周的权势和地位千里迢迢到北戎来了。
“左贤王想要造反,你与我联姻,才能迫使我父王站到皇太孙这一边来,这也就间接的在保护太孙妃不是吗?为了她,你也不愿意吗?”银燕苦笑了一下,挑了眉又劝道。
“这是北戎的政事,与我无关,我不是上官明昊。”冷傲晨听了半点也不为所动,优雅的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他的每一个动作像是精心设计出来的一样,雅致之极,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又显得粗俗,就是这样的一位男了,偏偏死心眼得很,银燕对冷傲晨是又爱又恨,真想拿个大铁锤锤开的这个木脑壳就好,看他肯不肯改变心意,多看自己几眼。
上官明昊为了救蓝素颜而不得不娶了叶文英的事,银燕也是知道的,她来劝冷傲晨原是有一半的把握的,也就是看在冷傲晨为了蓝素颜什么都肯做的基础上。但冷傲晨一句话就拆穿了她,她有点不知如何继续了。
冷傲晨却倒了一杯酒,主动向她一举道:“来来来,为我们的同病相怜干杯,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啊,哈哈哈。”笑容里,带着几分沧桑和痛苦,笑得比苦还令人心酸。
银燕的眼泪终于滴落了下来,冷傲晨嘴里的相见恨晚的对像自然不是自己,他是在说,他遇到蓝素颜太晚了,而自己遇到他也太晚了么?所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除却巫山不是云,就是这个意思么?真的是相见恨晚么?不对,他是晚了,自己还不晚,只要他一天没有娶妻,自己就有希望。
“你又何苦呢?明知不可为而为知,是不是太傻了啊,我有什么不好?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蓝素颜?冷傲晨,若是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娶我,我就要嫁给皇太孙为侧妃,你还会拒绝吗?”
冷傲晨听得收了笑,微醺的脸上带着一丝醉态,优雅地站了起来,身子稍错了一步,但很快就稳住了身形,眼神却变得悠远绵长起来:“叶成绍若敢娶妾,敢伤了她的心,我第一个杀了他!”
银燕听得背脊一凉,冷汗直冒,这种事,他也是说得出来,就会做得出来的,正要说话,冷傲晨的眼神凌厉的扫了过来,沉声道:“你大可以嫁给他试试?任谁敢伤害她,我决不轻饶。”说着,踉跄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屋里走去,边走边道:“你回去吧,你说服不了我,我冷傲晨这一生任性惯了,最讨厌人家威协我。”
“只是给个名份也不行吗?这样,你可以免却很多麻烦,还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这里守候她,同时也帮了她,你就不再考虑考虑吗?”银燕做着最后的挣扎。
冷傲晨缓缓回过头来,再一次怜悯地看着银燕道:“你何苦如此委屈自己,何必呢?”说着,再一次向前走去。
“我愿意,我心甘情愿,就算你不喜欢我,只跟我做假夫妻,至少,我也可以天天看见你,这样我也满足了。”银燕小声啜泣地说道。
“可是我不愿意,我冷傲晨素来爱洁,我既是喜欢她了,就要干干净净的喜欢,不带半点污浊的喜欢,你明白吗?”冷傲晨头也没回,终于转过一个拐角,背影消失在拐角出,那一片白色的衣袍,像一片飘落的叶子,被风卷起后,消失不见了。
“傻子,笨蛋,没见过这样死心眼儿的。”银燕边哭边骂道。
就能做假与别人做假夫妻,他也认为是他对蓝素颜的感情的一种亵渎,这个男人,真的没救了,银燕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付出的一切全都落在了水里,随水而逝,半点痕迹也没有,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银燕最终没能说服冷傲晨,但她却劝服了自己的父亲,策反他站到了依柔公主和叶成绍的队伍里,其实,银郡王也不是傻子,如今北戎国富民强,百姓生活安定,皇帝在百姓中的威望很高,现在这个时候造反无异是自寻死路,站在依柔这一边,就是站在皇上的队伍里。
在依柔成亲的前三天,银郡王率先动手,包围了左贤王府邸,而与此同时,拓拔宏暗中调集的军队终于赶到了上京,将左贤王所部团团围住,卸了他们的武器。
左贤王被活足,但战傲却是闻风而逃,银郡王带人搜遍了整个北戎,也没找到他的人影。
其实,他是被皇后救了,并将他送到了东临,皇后念在他在自己最苦的日子里陪伴的情份上,救了他一命,并放过了他。
没有了兵权的战傲也没有了再翻身资本,皇后送了他很多金银财宝,令他后辈子无忧生活。
依柔公主再嫁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大周皇宫,皇上听后,当时便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人就昏迷了。
太后心急如焚,忍不住在宫里大骂是dang妇,是贱人,但骂归骂,她也知道一切都没有了可以挽回的余地,如今太后也看得通透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很多事情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当年,就是因为她插手了皇帝与依柔之间的事情,才最终伤害了依柔,让她一去便不复返,皇帝的昏迷再一次证明,其实他是很爱依柔的,只是有的伤害已经造成了,一切都不可能重新再来。
皇帝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北戎,他不相信依柔真能够忘得了他们的过去,忘得了他们的从前,他们有成绍,有孙子了……
太后得知皇帝拖着病体,丢开国事,任性的前往北戎一事后,大怒,对着皇帝就是一巴掌,“没用的东西,哀家要打醒你,你想让天下人笑你是弃夫吗?你不要脸面,大周还要脸面呢。”
皇帝被太后打懵了,怔怔地看着太后,太后心疼的摇了摇头道:“你以为她真的是担心北戎皇帝病重才回去的吗?她是被你伤透了心才回去的,这二十几年,她抛家弃国的跟了你,你给了她什么?后宫的女人层出不穷,她虽有个皇后的身份,但她在大周半点根基也没有,孤苦零丁,后宫的妃子都拿她当耙子,冷刀暗箭没少往她身上招呼,别人都有娘家依靠,而她能靠的只有你,可你呢?你保护她了吗?绍儿生下后,虽然也有陈家在中间作梗,有哀家的作难,可是如果你坚持,又怎么会让她有儿不能认,母子变成姑侄,几十年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负自己的儿子,骂自己的儿子是阴沟里的老鼠,你知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
站在在周皇太后的立场上,哀家不喜欢她,但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上,易地而处,我也会伤心透顶,离你而去的。皇儿,算了吧,她也不年轻了,就让她再过几年安定幸福的日子吧,那个男人我看见过,对她痴情得很,一定会好好待她的,你……就大度一点,拿出大周皇帝的气魄和胸襟来,派人送贺礼过去,你们就算是……好说好散了吧,也算是在她心里还留下一点子念想,不然,你能留在她心里的就只有痛苦的回忆了。”
皇上听得虎目含泪,依柔走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爱她,有多么舍不得她,有多么后悔,心像是被人用铁丝穿透,捅了个窟窿,一股寒气丝丝钻入,又冷又痛,像是要被冰冻了一般,那痛却又清晰的直传大脑,又传到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骇,他大叫一声,再一次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皇帝似乎老了十岁,整个人都没有了精神,好在没多久,又有人送来了叶成绍的信和孙子的画像,冷依周小朋友的样子总算让他的心觉得暖和了些,皇帝呆呆地看着自己孙子的画像发呆,让人送了信去北戎:皇帝病危,速归。
老婆没有了,儿子不能没有,有孙子,就表明自己和依柔不会就在断下去,他们之间有血脉相连,相承,依柔,今生我对不起你,如果有来生,我不会再犯这种低极错误。
叶成绍收到大周皇帝的信时,依柔已经嫁给了拓拔宏,老皇帝也把帝位传给了依柔,依柔立叶成绍为北戎太子,她对国事没有兴趣,在大周皇宫里关了二十几年的她,现在想要的就是自由,没有羁绊的与拓拔宏一起走遍天下大川,她渐渐将国事交到了叶成绍手里,叶成绍天生就是个治国之材,在素颜的帮助下,他将北戎治理得很好。
叶成绍给大周皇帝的回信也很简单:“你第二个孙子出生后,就是儿臣的归期。”
两年之后,素颜还真的就给叶成绍再生了一对龙凤胎,一男一女,北戎帝后笑得合不拢嘴,成天就在皇宫里带曾孙子。
素颜没有参与到叶成绍的国事中去,她仍做着自己的胭脂生意,她的玉颜斋在北戎开的红红火火,冷傲晨成了她最好的生意伙伴,对于这个男人,素颜先前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对待,后来她也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态度和人生理念,她以为的苦,在别人也许是另一种幸福,自己无权去干涉别人的生活方式,也就坦然了,用朋友的心对待冷傲晨。
文英与上官明昊总算有了进展,银燕因为自己没能与冷傲晨成就好事,就一门心事的帮文英,竟然在这两口子不知情的情况下,下了迷药,让他们成了真正的夫妻。
醒来的后的上官明昊,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很无辜,又很自愧地看着文英,文英脑子清醒后,虽然羞不自胜,但很快就清醒过来,她冷静地对上官明昊道:“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如果你还想要维持以前的生活方式,我不会怪你的,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上官明昊的心被震住了,文英的体贴与大方让他很是羞愧,他们本就是夫妻,冷落了她这么久,她从无怨怼过,是他对不起她,纱帐里,文英白晰的脖子上,残留着欢爱的痕迹,俏丽的脸庞还带着红晕,被子滑下,一片雪白的丰腴让他心中激荡,昨夜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在脑海里回放,她的娇美,她的热情,她的温柔,都像细雨一样的浸进了他的心菲,他不得不承认,昨夜的自己是很快乐的……
“娘子,天色还早,你不想再躺一会子吗?”上官明昊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温柔地抚上文的胸,一把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让她与自己贴得更紧,让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起,接下来,自然又是满室春色荡漾,春天到了,北戎百草复苏,万物开始呈现出勃勃生机。
几年又后,冷傲晨站在大周的皇宫里,正手拿一根竹鞭,对着一个五岁的小男孩漫不经心地说道:“方才的招式用得不对,再来十遍。”
五岁的冷依周瘪着嘴,大眼水雾蒙蒙的看着冷傲晨,嗲声道:“义父,我饿了,要不,等周儿吃过饭了再练好不好。”
冷傲晨听了眼皮都没抬:“那就再来二十遍。”
“义父……”冷傲周的声音拖得很长:“我娘亲说,她做了鱼香肉丝哦,你不想跟周儿一起去用吗?”
明知这小子是拿这个逃离惩罚,但冷傲晨的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期待之色,他沉吟着,要不要想点别的法子罚一罚这小子。
“义父,我娘亲说,她给你做了一件西装哦,她说义父穿西装是最帅的,再也没有谁能比得过义父了。”冷依周小朋友漂亮的大眼底底下,闪过一丝狡黠,泪水还在长长的眼睫毛上轻颤,嘴角却不小心的露出一丝奸计就要得逞的得意。
“义父啊,哥哥说谎,娘亲只说你穿西装会很帅,但不是最帅的,最帅的是爹爹呀。”另一个才三岁多的小不胖子,不知从哪里滚了出来,小红嘴儿一嘟一嘟的,很无情的揭露了他哥哥的阴谋和谎言。
“不是啦,其实蓉儿就觉得义父最帅,义父,你不要娶妻好不好,等蓉儿长大了嫁给你!”三岁的,跟小胖子是同胞所生的冷依蓉歪歪歪斜斜向冷傲晨扑来,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在他脸上,叭叽一边一下的亲着,小手却是趁他不住意,抓住小竹鞭子,偷偷地扔了。
冷依周小朋友暗暗地在身后对蓉儿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正想溜,冷傲晨微笑着也在蓉儿的脸上亲了一下,笑道:“好,等你大了,我给你找个最帅的相公。”头也不回的又道:“冷依周,你敢偷懒,明天会是四十遍哦。”
冷依周小朋友的脚顿时跨不出去了,僵在半空,小脸委屈的看着冷傲晨,小胖子见了就叹了口气,牵了他的手道:“认命吧,大哥,谁让你是他儿子呢?乖,二十个很快的,你先练着,我们去娘那里吃鱼香肉丝。”
大周后宫里,大周皇帝和北戎老皇帝正在下棋,就听得大周皇帝道:“没见过你这样的,太赖皮了。”
“小子,我就赖了又怎么样?你再七里八里的罗嗦,我把孙子,曾孙子又全带回北戎去,让你一个孤老头子呆在皇宫里,寂寞死你。”北戎老皇帝摸着胡子,一脸不屑地对大周皇帝说道。
这几乎就是个杀后杀手锏,只要他这一说,大周皇帝立马就老实地闭了嘴,又乖乖的陪他下棋。
一年前,两年前,叶成绍带着素颜回了大周,两国正在合并的过程着,依柔与拓拔宏云游天下去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
大周皇帝一看到几个孙子,就喜得什么都忘了,只求儿子孙子不要再走就好,他也累了,只想退下来,将一切都交给叶成绍。
但他们还没住上一年,北戎老帝后就受不了的,两老口就追到了大周,要带曾孙回去,大周皇帝哪肯啊,两人就杠上了,后来,还是北戎皇帝说了一句:“你小子就是我的女婿,没见过你这样不尊敬长辈的。”
大周皇帝当时就被这句话给弄得又哭又笑,倒还真的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了大礼,自此,北戎皇帝就在大周住下了。
叶成绍和素颜的日子过得很平静也很忙碌,叶成绍一直没有再纳过妃子,而冷傲晨也一直守在他们身边,还是叶成绍提议的,将几个孩子的教育交给冷傲晨来管,并让儿子女儿认冷傲晨为义父。
冷傲晨从此将对素颜的心全转移到几个孩子身上了,全心全意的教育着几个孩子。
而银燕,在银郡王的逼迫下,几年前嫁给了阿木图,生活得也很美满。
回到大周时,素丽已经嫁给了郁三公子,也为郁三生下了一对儿女,她也时常会跟着素颜一家去北戎玩儿,文英则是在第三年生下了一个女儿,文静也嫁给了一个六品官员,生活还过得去。
只有素情,在夫家过得并不好,丈夫对她的感情越发淡了,到后来,几乎就不在跨进她的门,她心气儿又高,最后自请下堂,剃发去当了尼姑。
成良一直傻傻的,并没有多少好转,文英一直照顾着他,虽然也心酸,但这样的成良倒是省心多了,再也不会害人。
紫绸嫁给了一个七品小官,当起了大少奶奶,日子过得也很不错,只有青竹,她始终留在素颜身边,服侍和保护着素颜,终身未嫁。
自此,故事就真的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