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复走入来也在一边对着宝剑细看,片刻之后道:“果真是柄好剑。”
韩一鸣想着无名辛苦炼剑,亦想起了这剑所用珍贵宝物的来之不易。
二人竟没有走近去拿剑,只是站在一边细看。
看了一阵,韩一鸣对沈若复道:“师兄不去拿剑么?”
沈若复对着灵剑看了半晌,方道:“我再想一想。师弟,你不拿么?”
韩一鸣也过了半晌方道:“我……”只说出一个字来。
他想要这柄宝剑!
在未看到宝剑前,他想过这宝剑不是他的,也许自己不能拿。
但是看见之后忽然改了心思,纵算这柄剑不是他的,他也想尝试一回。
即便他这些日子来都觉得这剑不属于他,心底里却有一丝希望,希望这剑能属于他。
沈若复看着宝剑道:“师弟,随缘罢。我先来拿,实则我知晓这剑不是我的,但我还是要拿上一拿。宝剑不是我的,但拿还是要拿一回。”
他走上前去,对着宝剑看了半晌,伸出手向着剑柄握去。
他的手堪堪触及剑柄,宝剑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沈若复握了个空!
沈若复的手停在剑柄先前所在,片刻之后方才轻轻移开。
他的手移开后,宝剑又出现在原地,依旧寒光凛凛。
沈若复收回手来,对着宝剑看了片刻,道:“果然好剑,不知是哪位弟子的配剑了。”
他语气纹丝不动,既无失望亦无波动。
片刻之后沈若复退了回来,韩一鸣看了他片刻道:“师兄,你不再试一回?”
沈若复笑道:“师弟,再试一百回,我也拿不到它。一回足矣。”
或许是沈若复的泰然自若让韩一鸣忽然定了心思,他道:“我也去拿上一回。”
他走上前去,在沈若复先前立定身形处立定了身形,伸出手来向着宝剑的剑柄拿去。
坚硬粗砺的剑柄握在手中,韩一鸣定了定神,伸手一提,宝剑被他提了起来。
意外惊喜一齐涌来,韩一鸣摒住呼吸,将持了宝剑的手向着沈若复伸过去。
他还未开口,那锋利的剑刃已消失不见!
韩一鸣大喜之后大惊,伸开手掌来,掌心仅有剑柄,转眼剑柄也没了。
而那宝剑则再次出现在先前所在之处,依旧斜倚在炉边!
沈若复也惊异之极,走到韩一鸣身边先对他手掌看了片刻,又弯腰细看那柄剑,片刻之后方道:“师弟,你再拿一回。”
韩一鸣盯着自己的掌心不出声,亦不再动作。
纵算他说过这柄灵剑不是他的,但他心中着实希望这柄灵剑能被自己拿起来。
鸣渊宝剑没了之后,韩一鸣甚是惋惜,由此他知晓灵剑也有消失的时刻。
无名炼成灵剑,这柄灵剑他也甚是喜欢,甚而从看见的第一眼就喜欢,这柄灵剑不似鸣渊宝剑那样古朴大方,一半剑身还有锤打痕迹,但却更加灵动。
韩一鸣将其拿起时,心中的狂喜是从未有过的。
从前他拿起鸣渊宝剑时不知宝剑的珍贵,更不知那是灵山无数师长们的梦想,因此并没有这样喜大的喜悦。
失去时,他惋惜却也坦然,师祖的灵剑在他为了灵山的将来而消失,正是所谓的物尽了其用。
虽说他用青霜宝剑也能克敌,但无名的这柄灵剑必定比青霜宝剑强大,韩一鸣担忧它落在灵山之外,从此成为灵山的威胁。
此时确知这灵剑的主人不是自己,他心中也充满了失落。
沈若复不见他再拿,又道:“师弟,你再拿一回。”
韩一鸣盯着灵剑看了片刻,叹道:“师兄,这柄灵剑不是我的,便是再拿一百回,我也不会拿得到。”
沈若复向他看来,片刻之后方道:“我知晓它不是你的。但你再拿一回。我自有道理。”
韩一鸣看了他一眼,对着灵剑看了片刻,伸出手来向剑柄握去。
那灵剑的剑柄坚硬粗砺,握在手中感觉甚是粗糙。
韩一鸣不敢提起剑来,用力握着剑柄,片刻之后沈若复道:“起。”
韩一鸣将宝剑提了起来。
那宝剑的剑刃闪现一道寒光,紧接着便消失无踪。
韩一鸣摊开手掌,他掌心的剑柄也慢慢变得虚无,直至再也不见。
韩一鸣看着自己的手掌,沈若复则看着宝剑先前倚靠处。
这一回宝剑没有再出现在炉边,而是不知去了何方。
韩一鸣越发沮丧,沈若复半晌不语。
片刻之后,韩一鸣道:“师兄,我们走罢。”
他也不等沈若复出声,先便走出了茅屋。
来到茅屋外,韩一鸣方才透过气来。屋中的一切如同一场梦,让他沮丧的梦。
自从来到灵山,韩一鸣便一直都是众人睹目的中心。
他做灵山弟子时拥有师祖的鸣渊宝剑,那时他是众人争夺的目标;师长们寂灭后,他成为了灵山掌门,灵山虽小却余威犹在,他依旧令众人侧目。
如今的灵山虽不是从前师祖成就的灵山,他的能力有限,但他把灵山一脉保全了,也建成了如今这般。
纵算他心地纯真,不似他人般有善变,也不似他人一般贪婪,但他还是人。
没有被宝剑选中,韩一鸣失落之极,这是否是告诉他,他不再是灵山最要紧的人物了?
猛然间想到这里,韩一鸣自己也吓了一跳,暗道:“我果真这般气量狭窄么?”
再想了一想,不由得感叹师长们的大度。
自己拿了鸣渊宝剑,师长们都十分欣喜,并无不快。
如今自己不能拥有这柄灵剑,心中却满是不快,与当年的师长们全然两样!
韩一鸣忽然汗颜,若是师长们当年有半分不快,自己能顺利拿到鸣渊宝剑么?
忽然想起元慧的腾蛟宝剑来,自己也能拿动腾蛟宝剑,那时自己得意么?
他仔细回想当日,并不得意。腾蛟宝剑与鸣渊宝剑齐名,自己却从无据为己有的想法,甚而几乎想不起这柄宝剑来,为什么单对无名炼成的宝剑这样在意?
沈若复自茅屋走出来,站在原地看了片刻方道:“师弟,我们回去罢。”
此时青石早已没了踪迹,韩一鸣正想唤他来引路,前方的浓雾却如被烈风吹拂,散开了一道。
这便是无名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