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忍不住道:“也不知二师伯可好?”卢月清叹了口气道:“你二师伯心中有一个心结,这是师兄多年的心结了,只是我不曾想到这许多年了,他依旧堪不破。这个结堪破了,你二师伯也就到了云淡风轻、温润如雨的地步了。”韩一鸣不禁想起二师伯手提劈风宝剑,要与灵虫一决生死时的淡然态度,也有些奇异,连生死都看得开,不在话下的二师伯,还有什么心结是不能解开的?
只是他也不好追问,卢月清道:“一鸣,咱们走罢。对你的故友说声再会罢。虽说它已走了,但咱们终会再见。”韩一鸣不禁又叹了口气,卢月清道:“一鸣,你从此之后,不必再留情了。你手下确实也没伤他之力,但它对你明说,乃是保全你的性命。它不再手下留情,是因它已是迫不得已,还击之时,总会伤及他人。你若还心三心四,只是白送了自己性命。我看它未必想你送掉性命,因而才来见你,与你说起此事,你自己心中可要明白!”
韩一鸣心中一阵难过,他本就不想参与这许多人去逼迫白龙,此时听师父说得如此清楚明白,心中越发难过,再见面就是两两相逼,大打出手,他有些无法承受。用鸣渊宝剑指着白龙与金蛟,引诱鸣渊宝剑的灵力去扑杀他们,也是他做不到的。只是他确实也没有能做到自己所想之力。
此时已知自己也被逼不过要与白龙为敌,回避不开了。心中有些难过不堪,但也不愿说出来,便是对着同门手足,也说不出来。顾清泉无疑对白龙之事也略知一二,韩一鸣听他醒来所说,便知他有所知。只是知之不多,只是顾清泉并不问他。顾清泉不问,韩一鸣更加感激,他也不知该对师兄说些什么,这许多事,千头万绪,要从一方说起,还真是难为了口才缺缺,不善长篇大论的他。
但白龙自这一次之后,便是久久不见踪迹,众人翘首企盼,只盼看见天边一丝异常,却始终不得所以。一连数十日过去,全无动静,韩一鸣已耳闻有人抱怨。大多是抱怨时日长久,不知何时是个头。也有人抱怨白龙过于狡猾,害得他们不得不在此守候,耽搁时日。只不曾听见有人抱怨青龙,但看这情形,未必就不抱怨,只是不敢抱怨出来。毕竟青龙神通广大,谁也不敢将不满公然放在面上。毕竟它此时或许不与你计较,但它要是真与你计较起来,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虽说与众人同行同止,自那日之后,韩一鸣却少了无数单独自处的时机。元慧有事无事,都会来与他樊谈,虽说当着灵山众人之面,他断不会再提出从前所说的话来,但韩一鸣心中不免防范,不再与他相近。但元慧总是来,并且是泰然自若地前来,全然不以他的拒绝为意,还总有想与他私谈之意。但好在顾清泉会及时过来解围,便是司马凌逸,也会时不时,有意无意间走过来接过话头去,不让元慧继续说下去。
韩一鸣并未与大师兄说过元慧所为,但司马凌逸言谈之间,却是心有所知之状。想来是顾清泉悄悄说与他听,因而他也前来相帮。司马凌逸见闻广博,所知甚多,口才强健,一接上话来,便将话题绕了开去,与元慧上齐至天下齐至地,桩桩件件,都侃侃而谈。两人谈天说地,倒也颇为有趣。顾清泉往往凑来听他们谈说,间或插上几句,韩一鸣则趁机走开。虽说这几人谈论颇有可听之处,各种奇闻怪谈一一说个不住,专心听一听也会颇有兴味。但韩一鸣却有些怕元慧说到最后,又将自己扯入其中,因而大师兄一将话头接过去,他便转身走开。将元慧丢在原地,让他与大师兄口沫横飞地说天道地。
一连数十日不见动静,韩一鸣心中也有些忐忑起来。他倒不是抱怨,只是不知白龙消息,心中未免有些挂念,他心中自然是希望白龙与金蛟都远远走避,让青龙再也找寻不到。却也知此乃奢望,便是所谓的天涯海角,只怕也逃不出青龙的掌控去,一念及此,便有些担忧。却也无能为力,白龙不再现身,连灵光都不曾在天边闪过,不知他们是否平安,才更叫人挂心。也知众人都抱怨多多,只是摄于青龙之威,不敢擅自离去。
此时看来,似乎已无人贪图白龙了,各派都是带了大多数弟子同来,这许多时日下来,早已人人困乏,巴不得放手回去了。毕竟追杀白龙乃是青龙之意,众人虽是有些贪心,想就此为自己谋划些好处,却是不能如愿,还不如回去。趋利避害乃是人之长情,可是这许多时候下来,利是一分一毫都不曾沾到,但害处却慢慢显现出来,也难怪人心浮动了。此时屠龙所得的好处已不再是众人谈论的话题,他们直至如今还不曾见过白龙,只见过几回灵光显现,那好处便显得遥不可及。没了好处,自然人人想到的都是不好,不敢擅自离开,惹怒青龙。亦不敢不去面对白龙,白龙虽未成龙,但众人已是深深领教了它的奔走如风,想一想它近两千年的灵力,都不禁有些惧意,再想到它生为龙种,与不能与人同日而语,更觉此举不妥,退缩之念如野草般自心底滋生出来。
屠龙,确实不是举手之劳,也非个人所能。尤其这许多人中,虽说是修为高深,便是做到师尊一辈的,也不过半斤的八两,并无极为出类拔萃之人,就这样送上白龙面前,无异于送死。只是白龙在前,青龙在后,相较之下,青龙更为可怖,众人不得不顺从青龙之意。白龙还是不如青龙,毕竟它也还没成龙,惹怒了白龙,大家一起承受,难说还有青龙撑腰。但惹怒了青龙,却要独自承受结果,并且白龙还不见得会相助,还是趋前把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