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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终于要嫁了

几个蓝家姑娘退到了偏房,耳朵到都支楞起来,听着花厅里的事,素丽更是和素容两个躲在门帘子后面,穿过缝隙往厅里瞄,素情独自坐在偏房的绣凳上,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地斜靠在她贴身丫环白霜身上,无力地看着窗外,花厅里的事,似乎与她再无关心,原本大而柔媚的双眼黯淡无神,整个人如一株快要失去生机的木棉树。

素颜没有在意素情,她也在认真听着花厅里的声音,叶成绍突然的闯入让原本吵闹堪地宗族大会半途停下来了,但是,那厮难道只是来送纳彩礼的么?

还有,中山侯夫人昨天才回家,大老爷有没有去侯府退亲呢,退亲的结果是怎样的呢?叶成绍若再送了婚书来,大老爷会接了吗?

想起那厮方才当众叫大老爷岳父,那叫得是一个自然,一个顺口,仿佛他早就是蓝家女婿很多年了似的,那脸皮,还真是堪比城墙啊。

正胡乱猜测着,就听见大厅里,叶成绍道:“岳父,这里人多热闹,还有不少亲戚我不认识呢,不若您给小婿介绍一二,小婿也好认个亲,若哪天在街偶遇,小婿也能知道自家亲戚,不至怠慢才是。”

老太爷在一旁终于受不了叶成绍那一口一个的岳父了,他无奈地睃了大老爷一眼。

大老爷也有些尴尬,几个族老可都是最讲礼仪规矩的,素颜还没过门,就算是准女婿也不能现在就一口一个岳父吧,先前是看他一来就将王家人的气焰给压制下去了,可以说是趁乱,自己装糊涂当没听清,这会子可不能再装下去了,便笑着对叶成绍道:

“贤侄,世伯与你介绍啊,这边厢坐着的,是蓝家的族老人,这是三老太爷,这是四老太爷,这是大族兄,这是三族兄……”

出乎大老爷意料,蓝家的族老们对叶成绍一点也不反感,尤其是三老太爷,他看叶成绍的眼睛很是热切,就像看到一大块正闪闪发亮的金元宝一样,大老爷才介绍到他,他便站了起来,竟是要给叶成绍行礼,若是在官场上,按身体贵介高低,叶成绍作为侯爷世子,倒是受得起身为白身的三老太爷这一礼,但叶成绍自己也说了,他是在认亲,所以,一见三老太爷对他行礼,他倒是偏了偏身子,假意地托住三老太爷道:

“哎呀呀,本世子只是晚辈,晚辈,怎生能受老太爷的礼,您太客气了。”口中连说自己是晚辈,却没有半点要行晚辈礼的意思。

三老太爷却是诚惶诚恐地,半点也不介意,似乎认为他原本就该拿世子的谱。

四老太爷倒是稳重内敛一些,叶成绍向他走来时,他也站起身来了,却中介颔首,并没有要行礼,叶成绍也不介意,亲热地拍了拍四老太爷的肩膀,又向下一个人走去,如此转圈儿介绍了一轮,蓝家族人看他的眼光大多是金闪闪的,也就三族叔矜持一些,对叶成绍并不太热络,倒让叶成绍多看了两眼。

介绍完毕蓝家亲戚,大老爷没有半点要介绍王家人的意思,在他看来,王家两兄弟也在朝中为官,只是早就认识了叶成绍,用不着他介绍。

而王大老爷和王二老爷的脸色原本就不好看,这会子便更是感觉大老爷并不拿他们当亲戚,心中失望之余,也颇为怨怼,但又不好意思说明,倒是王大太太却是面容仍是倨傲,她的女儿可是大皇子的侧妃,算起来,她也是皇亲,叶成绍不过是个有名的浪荡子罢了,还像个暴发户似的在这里显摆,眼光又差,竟会看中蓝家那个扫把星,比起自己那待字闺中的小女儿来,差得太远了。这人真真俗不可奈得紧。

王二太太是个聪明人,她与王二老爷一样,进来后,便并没说什么话,只是静静的坐着,像只是来看热闹的一般,这会子见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正事却没办,也不知道蓝家究竟要如何处置小王氏,蓝家老太太虽是闹了一场,又撕了蓝大老爷写的休书,但是,也没明着说就此放过小王氏,今天已经来了一趟,那便将事情办落妥了再走才好啊。

但两个当家男人谁都没有提起这事,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说,不过,在王家,王大太在的地位是很高的,如果由她说……

二太太于是便起身悄悄地走到小王氏身边,使劲对她使眼色,让她去找王大太太,嘴里却是说着无关紧要的安慰的话,还很适时的拿了帕子出来抹泪,一副为自家小姑伤心难过的样子。

小王氏便真的走到王大太太面前,纳头就要拜,王大太太一时震住,没来得及阻止她,她们是平辈,双是姑嫂,行大礼可是不妥,王太太虽是虚荣心很甚,但王大老爷不在呢,她可不敢当着丈夫的面受姑子的如此大礼。

但她的手只是碰到了小王氏的手臂,小王氏已然拜了下去,并哭道:“大嫂,小妹在娘家时,就得大嫂多方关怀和疼爱,如今嫁了,又是大嫂帮着妹妹撑脸,妹妹今生若无以回报,来生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感谢大嫂的恩情,如今妹妹怕是再无活路,求大嫂看在多年姑嫂情份上,帮妹妹那苦命的女儿一把,让她找上趁心如意的郎君。”

小王氏哀怨凄楚的小声啜泣着,清丽的容颜如梨花带雨,她又说得可怜,像是在生死离别了一般,而且,她又一力的夸赞王大太太,将她说成个活菩萨,很能满足王大太太的虚荣心,王大太太红了眼圈扶她起来,“姑奶奶这是说什么傻话,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可长着呢,你先起来,有大嫂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小王氏只是嘤嘤哭着不肯起来,仰起满是泪水的脸,满含孺慕之情楚楚可怜的望着王大太太。

王大太太更觉心酸起来,心中豪气顿生,扶起小王氏道:“你起来,咱们王家人可不是随便给人欺负的,大嫂给你讨个公道去。”

小王氏听了这话才哭哭啼啼地起来了,王大太太便走到老太爷身边,就在老太爷面前站着,也不行礼,大声质问道:“蓝老太爷,今儿您可得给我家姑奶奶一个说法,不过一点小错处就被你们拿着当大罪,妹夫更是不念十几年的夫妻情份,无故要休了我家姑奶奶,如今我倒要问了,她究竟是犯了什么滔天大错了?”

叶成绍正在与大老爷说着话,闻言斜了眼看了过来,身子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一手半支着头,眼里竟是有趣的神色。

老太爷被王大太太那傲慢又盛气凌人的样子弄得心头火气,冷哼一声看向王大老爷,王大老爷一身冷汗,刚要喝止自家老婆,蓝大老爷却是说道:“表嫂在问得好,今儿这事原就没完,如今既是大家都在,就好生摆一摆道理吧。”

他这话一出,王大老爷倒不好叫了自家老婆回来,这一叫,倒显得心虚,自有妹妹怕是更没出头机会,只是,他怕啊……不过,那个人也说过,他今天是在认亲呢,既是亲戚,有些纠葛也能好说的对吧。

于是,怀着侥幸心理,王大老爷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反正到时候,真不可开交了,还可以骂自家老婆是无知妇孺,责任一推,做个样子责罚了赔罪就是。

“好,正好当着蓝家族老们,我倒要看妹夫你如何摆理。”王大太太冷笑地看着大老爷。

大老爷便将大夫人产前被人下药,害得大出血,差点一尸两命和产后又被要下砒霜差点死去之事说了一遍,这件事,当时就是老太太也认定了是小王氏做的,至于昨天小王氏拿着毒针害素颜的事情,他已经说过一遍了,也就不再重重,只是又道:“顾氏贤良淑德,因身怀又孕,不能太过劳累,才让这贱人把持着府中中馈之事,但她却刻薄嫡女,虐待几个庶女,除了对自己所生二姑娘不同以外,其他姑娘不同程度的都被她虐待过,如此阴辣狠毒的女子,不休了,难道留着坏我蓝家根本,伤我蓝家基业吗?”

小王氏一直在默默地听着大老爷的诛说,当大老爷说到大夫人产后砒霜也是她下手时,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转过头,幽怨地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自叶成绍进来后,便没有在闹,似有什么心事,自个儿在想着,完全沉浸进去了,注意不到层里人的谈话,这会子也不知道是听到了哪一句,才醒过神来,一抬眼,便触到了小王氏怨恨的眼神,她脸一白,瞪了小王氏一眼。

小王氏忍住伤心对大老爷道:“老爷将这些事件全都怪罪到妾身头上,可有证据?空口无凭,妾身只当你是污蔑。”

大老爷微眯了眼看着她道:“证据?整个府里,除了你会害顾氏,还有谁会有如此大的胆子?还有谁会比你更狠毒?你手掌中馈近一年,在府里四处培植实力,诺大个蓝府一半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要害人,何须亲自动作,那些个婆子丫环们不是被你逼迫,就是被你收买,她们想在顾氏药里下手,易如反掌。此事可是连娘都信了的。”

大老爷就是怕老太太太过维护小王氏,连自己这个亲儿子都不顾,所以,就故意点出老太太那天的态度来。

小王氏听了果然脸色一白,神情更为伤心,她忍住泪水,幽幽地叫了声老太太:“姑姑,老爷他说的……是真的吗?连您也认为是我对顾氏下的手?”

在坐的老太爷还有大老爷,包刮叶成绍和王家的人,蓝家族老全都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眼神复杂地看着小王氏,眼里闪过一丝痛惜和无奈,半晌才道:“正如你说,没有找到证据,但是,也如成儿说的,咱们府里,除了你,还有谁有这手段和能力做那件事,又有谁最希望顾氏那个时候死掉?”

小王氏震惊得身子摇了一摇,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站稳,她仰头闭眼,让眼泪顺着脸颊流进自己的嘴里,吞掉那苦涩的泪水,她骤然又睁开了眼睛,像是下定了决定道:“确实只有我的嫌疑最大,但是,我没有做,我不是那样愚蠢之人,明知此事一旦败露,最先被怀疑的就是我,那不是自寻绝路么?”

大老爷听了冷哼一声道:“你就是这么愚蠢,而且,比这更愚蠢更阴毒的事情你昨天也做了,你同样也不承认,正好世子也在,大家可以问世子,看看我是否说假话。”

叶成绍正听得有趣,听到点了他的名,半挑了眉道:“岳父……”正叫得顺口,抬眼就撇见偏房的门帘子后,有一双清澈的水眸正嗔视着他,他一惊,忙摆正些坐姿,立马改口:“呃……世伯,这事不是咱们一起亲眼所见么?怎么这位……夫人想要抵赖,可是本世子当场抓的现形呢。”

蓝家族老和王家人一同看向小王氏,其实,具体的情况先头大老爷早就说过一遍了,只是他们都不太信罢了,如今被叶成绍这样一说,便觉得有几分是真的,只是,小王氏的行为着实不可理喻按说,她应该不会如此愚蠢才是,想要害大姑娘,完全可以用更为隐弊,更为有效的法子啊?他们可也是在深宅大院里斗争几十年的人,自然清楚其中的一些弯弯绕绕,所以,还是不太相信。

各人正各自寻思,就见叶成绿突然站了起来,鬼魅一般的闪到小王氏身边,抬手自她头上拨下一根打造精致,上镶一颗白色珍珠的绞丝银簪子。

小王氏惊吓之中,伸手就要去夺那簪子,骂道:“放肆,你这无赖。”

叶成绍漂亮的星眸微微眯起,反手便是一巴掌打在小王氏脸上,看也不看一眼被打得转了两圈倒在地上的小王氏,将那银簪子拿在手上道:“她下手的证据就在此簪子上。”

小王氏一听,脸都白了,不顾自己被打得晕头转向,朝着声音就扑了过去,叶成绍只是脚一抬,便将她踢得六尺远。

他这行为也太过跋扈和狂妄了些,就算是要拿小王氏身上的证据,也该依礼行事才是,他却是浑然不讲礼数,想拿就拿了,还当着小王氏娘家婆家人的面,全然不将这两家的长辈看在眼里,小王氏再如何也是素颜的二娘吧,亏他方才还一个劲的说他是来认亲的……

虽然各人心里都不舒服,但看这人分明就是个不讲理的主,做事只凭兴趣,谁也不敢说他一句,就怕一不小心就着恼了这位主,那巴掌和腿便会招呼到自己身上来吧,还是不要说的好啊,人家可是皇后最宠的侄儿,皇上最信任的世子呢。

一时,厅里的人大多脸黑如锅底,却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只有老太爷面色平静得很,大老爷则到底与小王氏有十几年的夫妻感情,看她嘴角都沁出血来了,心有不忍,却恨她太过虚伪阴狠,也不愿意睬她。

老太爷则是非常关注叶成绍手里的簪子,眼神专注地看着,叶成绍有些讨好地走近老太爷,将那簪子举得老高,朗声道:“你们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一会子可别又说什么我是蓝家女婿,说的话便有失偏颇啊。”

王大老爷听得一怔,这话可是他先头说的,可是,那个时候叶成绍还没来吧,怎么……这府里……怕是有他的人吧,一时,心里更为忐忑焦虑了起来,只想寻个隙,早些逃了的好。

叶成绍将手里的银簪子轻轻一挥,然后抽来,那簪子竟是像两截的,一截是空管,另一截带着珍珠的那头,则很短,应该是作塞子用处,他手举那截空管对一旁的大老爷道:“凡劳您使人弄碗清水来。再捉只小狗或者是鸡,拿些吃食来。”

大老爷忙命人去办来了,不一会子,一大碗清水摆在桌面上,别一个家丁又捉来一只猫,叶成绍命人将清水灌了些到小猫嘴里,那猫儿似是也渴了,吧嗒着嘴喝得欢,完了还用舌头添了添嘴吧,喵呜了一声。

叶成绍又大声道:“此猫儿喝了清水,在坐各位可以亲见,猫儿没事,说明清水是无毒的。”

一屋子的人大概也猜得到他要做什么,觉得既害怕,又期待,毕竟那用巧妙的用毒工具,放在一个内院妇人手里,着实可怕,却也新鲜。

叶成绍过了一会子,看那猫儿安然无事,便拿起一管银簪子往碗里倒着,眼神儿好的,便看到那簪子里竟倒出一些黑色粉末来,叶成绍摇了摇碗里的清水,再命人将水灌到小猫儿嘴里去,那猫儿在喝第一口时,便乱蹬乱踢,拼命挣扎着想要逃,但不过片刻后,便四脚一蹬,抽畜着死了。

可见那毒性之大,叹为观止,整个屋里的人都屏住了呼息,呆呆地盯着那口吐白沫的小猫儿,方才还活蹦乱跳,只是转眼之间就死了。

王大老爷只觉自己头上浆汗如雨,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小王氏,这个庶妹在王家时,并不得宠,自小便乖巧听话,原本因着她给人做妾,王家很不待见她,但看在蓝家老太太份上,她又是侧室,比妾还是贵重一些,这几年又还知礼孝顺,与娘家走动得勤,所以才会多家关注了些,没想到,竟是有一副蛇蝎心肠……

王大太太惊得张大嘴,半天也合不拢来,叶成绍笑咪咪地端了那碗毒水往她嘴边一递,“嘴张这么大,你很想试试味道?”

王大太太吓得身子一软,咚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眼神呆滞,好半晌才突然大喊一声:“救命啊……”

便不顾形像的爬起来便往王大老爷身后躲,王大老爷只觉颜面扫地,他家这婆娘实在是个外强中干的,被人一吓就屁滚尿流了,真不中用啊,王家今天可是丢尽了面子了。妹妹是个蛇蝎子,老婆是个蠢猪。

小王氏早就趴在地上作死人状了,她知道再多的分辨都于事无补,尽管,有些事情并非她动的手,现在说什么,也无人肯相信她了,她从来就没想到,自己藏得那样巧妙的东西竟然被叶成绍一眼看破,还当着如此多人的面揭发了,今天,她已是凶多吉少了,她死不要紧,素情的婚事怎么办,没有了她这个娘亲,素情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这府里,还有谁肯心疼她,可怜天下父母心,小王氏将素情看作心肝,一辈子的心便系在她身上,如今自己就要糟殃了,她又恨又悔,今天,为何要戴了这簪子来啊。

她猛然怒视着叶成绍,眼里的怨恨如火一样,想要灼烧那个如磨鬼般存在的少年,他……怎么会一眼看出来的呢?自己头上可不止这一根簪子。

“内务府陈大家的手艺就是好啊,做功精巧独特,若不是对那臭老头太熟悉又怎么会发现你这簪子有异?可怜的大姑娘,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一位姨娘。”叶成绍拿着那簪子左瞄又看,又献宝似的递给老太爷欣赏,还戏虐地斜睨了眼小王氏,说到一半时,他又面色一变,巴巴里走到大老爷身边,转腔转调的说道:“哎呀,世伯,你还是早些将大姑娘嫁给我吧,总让她留在蓝家,我实在是担心啊。”

素颜和素丽躲在帘子后面,亲见这一幕,只觉背后凉嗖嗖的,两人钧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亏得小王氏一直没有下杀手,如此精妙的杀人暗器,怕是只用指甲壳弹一点到自己的吃食里,自己便会如那只可爱的小猫一样,一命呜呼了。

素丽羡慕地看了眼素颜,刚想打趣素颜几句,就听她家大姐姐小声嘀咕道:“真可恶,竟然敢毒死我的小猫,走着瞧。”

素丽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忙悄悄地光离开某个正咬牙切齿,莫名发脾气的女子。

在花厅里的叶成绍满怀期待地等着大老爷的答复,突然就打了个喷涕,他大骂道:“哪个不知死活的背地里骂本世子?活得不耐烦了?”

屋里蓝家和王家的一干人等全都一头黑线,这世子爷也忒凶了些吧,简直就是个浑不凭。

素颜听得更气,故意一脚重重地踩在了门框上,弄出一些响声来,叶成绍敏感的转过头,就惊鸿一瞥地看到素颜那张清丽脱俗的小脸只露了半边,但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却是闪着愤怒的火瞄,像是要吃掉他似的,叶成绍脖子一缩,立即对着那两边摆动着的门帘子绽开一个露八颗白牙的讨好的笑脸,眼睛弯成了月芽形,见素颜气愤地将门帘子一摔,他又身子僵了一僵,脚步往前跨出两步,想要走近,又怕她更生气,只好皱着眉,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喃喃道:

“我不敢了还是行吗?我又不知道是你在骂我,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敢啊。”

他只顾着自己与素颜的互动,根本就没管整个花厅里还坐着十好几号人,他一会子挤眉弄眼,又会子又是笑得讨好,一会子又喃喃的求饶,解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抽风,只是,这人的脸也变得太快了吧,明明对着屋里人时,便恶劣得像只恶魔,对着……屋里的人是谁?蓝大姑娘吗?对着蓝大姑娘便如同老鼠看到猫,大姑娘……还真是个能人啊,能将这样一头惫赖的痞狼给收服,那得用什么样的手腕?

不过,他们的心声谁也不敢露出,怕惹怒了某大少爷,他正郁闷着呢,谁惹谁倒霉。

叶家的那名中年管事一直站在屋里,他默默地在角落里注视着自家世子,看到刚才一幕,饶是以沉稳著称的他也惊得目瞪口呆,那是自家的世子爷吗?世子爷长这么大,哪怕是面对皇上,也没看他如此老实害怕过,如今他家主子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惴惴不安的瞟了那布帘子一眼又一眼,好像布帘子上的牡丹花会变活了一样,他实在是不忍心看他这样,呃,真有点丢宁伯侯府的脸啊,他主子可从来都是霸道蛮横的,几时如此软弱害怕过?太丢脸了。

“爷,礼单子奴才还没念完呢,要不要念?”叶良笑嘻嘻地凑到叶成绍面前,小声对他道。

叶成绍眼睛一亮,就像黑暗的屋里点亮的一盏灯,整张俊脸都明亮了起来,大声道:“念。”

如是,花厅里再次响起礼品声,足足念了一刻钟才念完,而在坐的,再又次变成了元宝眼,妒嫉和害怕共存于心,蓝家族人便开始讨好起蓝大老爷和蓝老太爷来。

由其是三老太爷,他如今的立场很坚定:“大哥,如今经过世子爷的一番演示,大家亲眼见到王氏的恶毒,她随身既带着如此吓人的凶器,那害大侄媳的人非她莫属了,按族规,此等行径是逐出族谱,再送官法办的。”

他只说按族规,话里还是留有余地,毕竟王家人也在,他们只是蓝家族人,并非蓝大老爷一支,得罪了王家人于他们也没有好处,便不敢将话说死。

“亲家老太爷,还是不要送官法办了吧,就送到宗庙里,让她伴着青灯古佛过,什么时候洗新革面,什么时候就让她出来吧。”王大老爷一听要送官法办,脸都绿了,小王氏可是他王家出来的女儿,这要是传将出去,王家的名声全毁了,王家可还有好几个姑娘没出嫁呢,只要将小王氏的事情传将出去,家里的姑娘一个个再也莫想找到好人家了。

谁家也不想娶个心如蛇蝎的人放在府里,随时随地的防着吧。

蓝老太爷回头看了眼面如死灰的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就依你,将小王氏送进宗庙,逐出族谱。”

小王氏被拖走了,她想见素情一面,临走时,大声喊着素情的名字,但始终没有看到素情自那偏房里出来。

这一场讨阀小王氏的战争总算是落幕了,等王家人和蓝家族人全走了,叶成绍仍赖在蓝府不肯回去,找着大老爷磨着:“世伯,婚书小侄已经送来了,聘礼也送来了,这婚期还是早些定的好,我看,就定在大夫人出月子的第二天吧,给小舅子做完满月酒,就可以办大姑娘的出嫁酒了,您家里离得远的客人也方便一些,两桩喜事一齐办了,还省得他们来回的跑,是吧,世伯。”

大老爷听得头疼,他原也对叶成绍有些忌惮,至今还记得在茶楼时,叶成绍那阴戾狠辣的神情,他对素情那是半点情面也不讲,对素颜……还真是一行服一行,茄子服米汤,那是遇到克星了吧。如今他在自己面前小意讨好,撒着赖要自己答应婚事,婚事答应了又磨婚期,哪里还有方才半分那暴戾桀骜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大男孩,对,就是个大男孩,一个正在讨糖吃的男孩子。

“不是我不应啊,实是昨日下午我去了一趟中山侯府,将婚书给退了回去,中山侯不肯收啊,还板了脸说我蓝家不讲信用。”大老爷摇着头说道,他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中山侯府也为素颜较起劲来了,他家的世子不是很招京城公卿世家的女儿喜欢么?想嫁给他的多了去了,何必非要较这真啊,素颜对那明昊世子也不假辞色,强扭的瓜可不甜呢。

“那世伯将这婚书送到皇上那去吧,就说中山侯强娶强嫁。”叶成绍沉着脸说道。退婚在大周朝是再正常不过的,这上官明昊还真死皮赖脸了,某人一点也不认为,他此时也正在死皮赖脸的强求着别人。

蓝大老爷听得心一动,看着叶成绍道:“不如世子帮我交给皇上?”

“那可不成,圣上肯定会说是我强抢官女,还会打我板子的,世伯,你不带这样害我的吧。”叶成绍听得往后一跳,大声道。

大老爷苦着脸道:“那世伯我也只好请了官媒来退婚了。”

“世伯圣明。”叶成绍听得喜出望外,又攀住大老爷,半个身子斜挂在大老爷身上:“那婚期的事,就定在腊月十二吧,刚好比上官家的早一个月,哼,到时,看谁说是我抢婚的。”

大老爷无奈,只好应下了。

接下来日子,素颜被大夫人责令呆在屋里再也不准随便乱走,而中山侯府终于肯退婚了,蓝家将那一百二十抬聘礼全都退了回去,同时,还赔了一箱子礼物,全当退婚的赔礼,但中山侯让人将那箱子礼物扔了出来,再见蓝家的人上门便打将出去。

大夫人在屋里哭了好一场,后来,她叹了口气对素颜道:“若非那世子将你二娘的素簪揭穿,你二娘可没那么容易就被关进宗庙里头,而我和你弟弟的将来便要活在危险里,我知道对不起侯夫人,可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当初若他家真心诚意的肯救你父亲,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你也不会与叶家公子扯上关系,更不会与她家退婚了。怪只怪,你和她儿子没缘份,以明昊那孩子的才貌,娶个比你更强的是轻而易举之事,她兴许,过几年就消了气了。”

在家待嫁的日子很是无聊,素颜如今是一针也不绣了,每天便掏鼓着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懒羊羊啊,什么灰太狼啊,什么啊狸啊,什么花仙子啊,就是皮卡丘也做了好几个,一个一个儿的可爱又漂亮,还做了几个巴比娃娃,等到了宁伯侯,她就可以拿着这些东西去讨叶家的姑娘们欢心。

紫睛越发的勤快了,每天都拼命地绣着素颜的嫁衣,素颜也只将几件要紧的交给她做,其他的,便全放在针线房里做,她也怕累着紫睛了,而紫绸则负责着素颜的鞋袜,她的绣功稍差一色,但鞋子做得却是很好,又跟脚,穿着又舒服,还很好看。

过了十多天,素情的手好了,老太爷便要命人将她送到登州去,素情哭得死去活来,寻死寻活的闹了两场,怎么都不能走,老太爷没法子,想着小王氏如今也进了宗庙了,她没有了娘亲疼着,便心软了,让她过了年再走。

老太太倒是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就和谒可亲了起来,每天都会去大夫人屋里抱着大少爷坐好一阵子,跟大夫人闲聊,像是忘了以前是怎么样对待大夫人的,素颜每次去看大夫人,基本都能碰到老太太,她的精神反而比起小王氏出事前好了很多,见到素颜也是一脸的笑。

素颜心里不信她,总觉得她怪怪的,一个人如果讨厌另一个人有十几年之久,就算知道当初讨厌她的原因很可笑,或是错的,但心里头也很难改得过习惯,见了那个人会条件反射似的讨厌,除非那个人做了一件能让她大为改观的事情。

但素颜看不出大夫人做过什么事能让老太太将对大夫人的看法变得如此之大,所以,她怕老太太又在耍什么心计,怕有朝一日自己走了,大夫人又要被老太太欺凌拿捏,便趁着自己在府里的日子,努力帮大夫人拉拢着人心。

叶成绍先后送了近三万两银子的聘礼给蓝家,也着人私下里送了不少东西和银子给素颜,让她拿着打赏用,素颜也不矫情,既然要做夫妻了,拿他的,也是应该的。

有了银子,又加之那日叶成绍在宗族大会上那一场暴发户似的表演,府里上下的丫头婆子小厮们都知道,大姑娘这回是真的富贵了,小王氏又被大姑爷给整得彻底难以翻身,便都着力的巴结讨好素颜,素颜出手也大方,能收买的就收买,不能收买的就利用自己掌家之权打压,打压不到的,就孤立,总是,她要给大夫人和大少爷尽量营造一个安定祥和的生活环境。

出嫁在即,老太爷和大老爷这一次真的履行了诺言,以前的嫁妆翻了一倍不止,又让她自己挑几房人过去,素颜经过这一阵子对府里的事务地打理,也了解了一些人的品性,但她毕竟没有根基,府里受重用的,基本还是以前大夫人,或者是老太太小王氏用过的,大夫人重用的自是不能挑走的,大夫人太弱,素颜还巴不得留下自己得力的给她用着才好。

老太太用过的人,她也有中意的,但是,这人心隔着肚皮,就怕他们现在对自己忠心,以后去了宁伯侯府与老太太还通往来,她可不想自己出嫁来,还暗中被老太太窥视着,所以,就有些为难。

小王氏用过的,自是不肖细说,根本不要,这余下的人选着实不多了,素颜就寻思着,到大通院里去找,有那不得用的,其实又有些本事的,这样的人用着最好,他们在蓝府被压制着,没机会出头,一旦被自己重用,必定会对自己感激涕零,为自己办起差来,也会尽心尽力,加之,大通院里的都是家生子,用着也放心。

她也没将这话放出去,只是自己暗中考察着,有时便让陈妈妈往大通院走动走动,让那些聪明些的,有点子心机的,闻到些消息,自动来找自己。

这两日,素丽也常往她屋里来,跟她说说话儿,偶尔也给她提几条好的点子,素丽的脑瓜子灵,想事又精明,她的点子往往很着用,素颜自己都难以想到的,她都能想齐全,让素颜对这个妹妹更加添了几分喜欢,却也多了几分防备,如今她将手里的事多移了些给三姨娘,尽力地拉拢着三姨娘母女,将来自己走了,对大夫人也是个助力,只是,人心难测,三姨娘又深得大老爷的宠,怕就怕三姨娘翅膀硬了时,难免不生了那更往上爬一层的心,所以,她别对三姨娘好,却也留着一份心,并不全心相待。

这一日,素丽又来得早,素颜才给老太太和大夫人请了安回来,她就来了,笑眯眯的坐在正屋里,姐妹两个吃着茶点说话。

就听见紫云在外头大声喝斥的声音:“你这婆子好生无礼,姑娘的屋里也是你探得的么?”

接着就听到另一个略显忠厚的声音:“求小姐姐发发善心,老婆子也是没法子了,家里大儿子生了病,他爹又在庄子上没回,手头太紧,没钱医治,都断了两天药了,让老婆子见见大姑娘吧,都说大姑娘心善着呢。”

就听紫云赶人:“走走走,大姑娘虽是心善,也不是见人都赏钱,你这一身粗鄙样儿,没得污了大姑娘的眼,快走,再不走我叫人了。”

那婆子只是好意的求,紫云又道:“给你十几个钱,你就快些走吧,姑娘忙着嫁妆,没功夫理你。”

那婆子接了,却仍是不肯走,声音里带着哭腔:“老婆子也知道这是小姐姐的体已钱,可是,太少了啊,一副药也抓不到,您就让我进去吧,哪怕是见见紫睛姑娘也好,哦,以前,她老子娘还与我家住过一个院子呢,只是如今我家落魄了,早搬了出来……”

听到这里,素颜便看了眼正在绣花的紫睛,紫睛的脸微红了红,也抬了眼看素颜,眼里却有些屈辱,素颜皱了皱眉,对紫绸道:“让那婆子进来。”

紫绸出去了,一会便领着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衣服,头上包块蓝皮,长得还算规正,只是眼底有着一圈黑印的婆子进来了。

素颜看这婆子身上的衣服虽洗得发白,穿戴也寒酸,但却干干净净,神情也利索,便在心里有了几分打算。

那婆子一进门,便不恭敬地给素颜跪着磕头,又给素丽也磕了个头,素颜道:“你在外喧吵什么,不知道那是违矩的么?”

那婆子抬起头,直起身来,眼里闪过一抹坚决,“奴婢是来投靠大姑娘的,都说大姑娘知人善用,为人又正派,奴婢如今在浣洗房做着粗活,家里儿子又病了没钱抓药,奴婢这才到姑娘您这里求个前程。”

素颜听着笑了,这婆子倒是大胆又自信呢,“你一个浣衣房的,凭什么觉得本姑娘会给你个前程?”

那婆子听了却是眼睛一亮,大声说道:“奴婢蓝余氏,以前也是大夫人屋里的管事婆子,虽比不得刘妈妈得力,但也帮大夫人管着小厨房,奴婢做得一手好菜,奴婢的男人会管帐,又在庄子上做了好几年,对庄子上的事情也熟,姑娘要了奴婢一家,奴婢定当尽十二分的力气为姑娘办差,奴婢一家如今是走投无路了,求姑娘发善心,救救奴婢的儿子吧。”

素颜听着这话又挑了挑眉,这婆子说话干净利索,也不自亏,更不谄媚,也不乱表忠心,这话若是换在旁人,怕是会说:为自己肝脑涂地,赴汤蹈火云云的话,而她却只是会尽十二分的力气办差……嗯,不错,只是,还要看看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她真能做一手好饭菜,那以后自己嫁到侯府去的小厨房就有人管着了。

而且,她又是大夫人用过的,定然也是被老太太后来施了手给换走的人,自己如今拉她一把,她心中只会感激,定然不会生出异心来害自己。

而自己这一次也得了三处庄子,着实找不得相识的去打理,这一家子倒真可以考虑考虑,只是,也不能太快应了她,还得打听清楚些才行,如此一想,素颜便道:“紫绸,赏她二十两银子,让她拿回去买药吧。”

紫绸听了看了素颜一眼,进了屋拿银子,那婆子又给素颜磕了个头,却没有起身,眼睛亮亮地看着素颜。

素颜便笑道:“怎么,银子不够么?”

那婆子听了微怔:“谢姑娘,银子够了。奴婢……告退。”

那婆子走后,素丽便说了声:“倒是个实诚人,也见机,大姐姐要了去,是能当用的呢。”

素颜微笑没有说话,姐妹两又聊起了嫁妆,素丽今儿来也是给素颜送衣服的,三姨娘给素颜又赶制了四身衣服,绣功,针脚,面料都是极好的,其中两套竟是做给叶成绍的,这让素颜好生诧异,素丽却是红了脸道:“是我告诉姨娘大姐夫的身材的,我……见过他几次,估摸着应该不会有错儿,不过,也不知道究竟合不合身,只能将就了。”

这话听着不对劲,这可是送自己的嫁妆,怎么可能将就?素丽明显没说实话,怕是这尺寸是很准的吧,不然,以三姨娘那稳重的性子也不会跟着素丽胡来,素颜心中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谢了三姨娘几句,让紫绸将衣服收起来。

素丽见素颜收了衣服,脸上也笑得眼都弯了,正要起身回去,就听紫云慌慌张张地进来禀道:“姑娘不好了。”

紫绸听得就骂:“作死的,怎么说话呢?”

紫云吓得吐了吐舌头,忙改了口道:“姑娘,才老太太使了人来说,二姑娘不见了。”

素颜听得一惊,忙道:“什么不见了,你把话说清楚!”

紫云抹了把汗又道:“回姑娘,奴婢是听说,二姑娘昨儿夜里早早儿歇了,但一大早儿,白霜姐姐去叫二姑娘起床,二姑娘被子里竟是空的,被窝也是凉的,怕是走了不少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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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时间了,小鱼中午回家改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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