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问之下,哑巴兰说是觉出水底下有漂亮姑娘溺水,梨花带雨的跟他求救,程狗看见水下翻着金沙,命都不要,也得下去抓一把。
我看向了白藿香:“你没听见什么?”
她似乎是唯一没中招的人。
她摇摇头,不过面红耳赤,视线不肯跟我对上,八成没说实话。
“嗷呜!”
金毛戒备的对着水面就吼了一声,只见原本平滑如镜的水面,逐渐汇集出了一团一团的阴影。
那些身影浮上来了。
而那种奇异的歌声,也一瞬间就清晰了许多。
那声音不对——似乎挑起你心里最大的渴望,让你下到水里来!
只能赶紧走了。
“赶紧把耳朵堵上!”
我拽住了他们,就往前走,可那个声音之下,不管怎么去堵耳朵,都觉得那声音无孔不入。
身后的阴阳鳝也带着人的习性和人的欲望,探头窥伺了下去。
我一寻思,对了,这阴阳鳝是阴气组成的,又死不了,立马指着水下:“你们下去,把这些东西赶开!”
那两个头互相看了一眼,身体往下一坠,啪的一声,就下了水。
阴阳鳝不是爱吃有灵气的肉吗,当了员工就不亏待它们,先请它们吃吃员工餐。
那个巨大的声音盖住了魔音穿脑,哑巴兰清醒过来,眨巴了眨巴大眼睛:“我哥就是我哥,拿真龙穴的怪物对付真龙穴的怪物!”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程星河一乐:“别忘了,这地方就是他自己立的,现如今自己破,老自相残杀了。”
我说你们也别废话了,赶紧走。
这条九孔阴阳桥不算短。
可一转脸,只见安大全又施施然的在灰白驴上打起了盹。
程星河也看见了,顿时就毛了:“怎么个意思,这货是说,咱们跟刚才一样,暂时还是过不去?”
“他躺他的,咱们走咱们的。”我答道:“抓紧时间。”
说着,带着他们就一路往前走。
可下一秒,桥下“啪”的就是一声巨响。
只见阴阳鳝一下了水,巨大的身体赫然就炸成了数不清的小块,在水里拼命的逃窜了起来。
那个身体——刚才斩须刀都没劈上,水底下那些东西,能耐这么大,能把阴阳鳝给重新肢解了?
不光如此,那些重归细小的阴阳鳝也在水面上拼命的逃窜了起来,刚才那个辐射怪物一样的劲头烟消云散,赫然跟一帮蝌蚪差不多。
我们一低头,就看见了,黑沉沉的水里,倏然探出了藕白的纤细手臂,对着那些小阴阳鳝就抓了过去!
不少小阴阳鳝被直接拖入水中,就此消失。
我心头一沉——阴阳鳝都得落这么个下场,要是人下去,那不是当场就得粉碎了?
也对,这地方,厉害的肯定在后面,必然是一个关口比一个关口难闯。
转脸看向了安大全,他早就能猜出来?这货到底什么来路,简直是这里的晴雨表啊。
“跑起来!”
我带着他们,就奔着神路对面跑。
“啪”的一声,身下犹如过去了一条快艇,猛然掠起了巨大的水花,全溅在了我们身上,那种怪异的歌声,直接从水底升起,清晰的响在了我们耳畔!
一听到了那个声音,简直跟晕车差不多,头晕脑胀,身体几乎都失去了控制能力,好像水下有一个巨大的磁石,要把人给吸下去一样!
白藿香立马把几个东西塞给了我们:“搁在耳朵里!”
这东西带着一股子松香气息,黏糊糊半透明,好像浆糊一样,不过也没得选了,我们全把耳朵塞上了。
果然,这一瞬间,世界似乎被摁下了暂停键,一切声音,全消失了,是前所未有的清净!
我刚要松一口气,不过心里立刻涌起了一股子不安。
五感之中,忽然丢失一个听觉,极为别扭——很难再用观云听雷法辨别东西在周围的位置了。
我正要回头看一眼,忽然身体就在静音的状态下,直接被扑倒,下一秒,一股子厉风毫无征兆的在我头上擦过,是一只芊芊素手——但是指甲三寸长,锋锐有钩,带着寒光!
是金毛把我给扑下的,一回头,程星河和哑巴兰就没有我这么幸运了。
好几个爪子,无知无觉,就攀爬到了栏杆上,伸手要把他们给抓下去,可他们因为耳朵里塞了抵御歌声的耳塞,对身后浑然不觉,眼见着那些尖爪,就要勾住他们,拖下去!
好在最后一秒,两个人互相发现了彼此身后的怪东西,猎仙索和凤凰毛同时对着对方扑过去,好几个长爪子被打下去,猛地落回到了水里。
我立刻抓住了身边的白藿香,护在了身后,叫金毛挡在白藿香后面,反手斩须刀抽出,对着另外几个攀援上来的爪子就削了下去。
几个精致的龙头直接被我削断,爪子坠了下去,程星河盯着被我砍坏了的龙头,指着我破口大骂,大概意思是这东西肯定值钱,让我弄坏了暴殄天物,我也没搭理他。
这一瞬,白藿香反抓住了我,示意我看前面。
我顺着白藿香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数不清的爪子顺着栏杆,已经爬上了桥面,跟一团一团的雪一样,堆叠在了桥上,阻断了我们的去路。
那些东西暴露在了惨白的阳光下,才看清楚这东西的全貌。
但是看清楚了,才发现,这个东西的长相,怪异之极,让人浑然炸鸡皮疙瘩。
第1968章 出水则裂
果然像是一个个女人,其实美艳女人的形象我们见过不少,比如山魅,水夜叉,打扇神女之类,都是这种造型,迷惑人心。
而这一种,确实是有女人的曲线和大概造型——肤色惨白,满头滴水的漆黑长发,挡住了脸,看不大清楚长相,可这东西的身体,不像是活物的皮肤,软趴趴,半透明,质感活像是鼻涕。
但是从半透明的皮肤下,就能隐隐看到底下的骨头,惨白坚硬,带着极强的煞气。
不光是来路,一回头,去路也有数不清的游女,攀爬到了后面,跟物种入侵似得,一片泛滥。
下一秒,那些游女张开了大嘴,估计是发出了巨大的嚎叫,对着我们就扑了上来。
我一斩须刀劈开四五个,“啪”的一声,果冻胶质的东西,瞬间就溅了过来,电光石火之间,我忽然想起了刚才安大全用出来的那种“水晶碗”,福至心灵,也尝试着凝聚金龙气护在我们面前,别说——金龙气逼出,还真的成了形!
还没高兴,就觉出照猫画虎,终究不得法门,别说水晶碗了,也就是像是个保鲜膜。
而且,一片胶质落下来,直接打破,毛都挡不住。
一股子水腥气就溅到了我们面前,那是阴气的味道,极为难闻。
眼见着这东西极多,保不齐还没打完,就被拖下去了。
但是,眼角余光倒是看到,安大全跟他的驴就在桥上,呼噜震天响。可周遭一尺见方,是空白的——好像有个透明屏障一样,那些游女就在他身边穿行,却没有一个越过雷池的。
程星河也看见了,指着大骂,口型变得太快没看清,大致意思是说这家伙摆明见死不救,丧尽天良。
哑巴兰捏住鼻子喊了两声,估计是说也许他放了臭屁,那些游女不敢过去。
要对付这玩意儿,必须得搞清楚这是什么。
游女,游女……这东西实在太稀奇了,厌胜册上都没有记载,不过,真龙骨说不定知道,给我想起来!
这一瞬间,脑子里忽然就产生了一个记忆。
我和一个女人在下棋。
“哎,落子无悔!”
“我偏要后悔!”
是个娇蛮任性的声音。
一只素手上了棋盘,直接把黑白子全部撩乱。
“下棋没意思,我唱歌给你听。”
这声音娇媚动人,跟我极为亲近。
“何歌?”
“是从东海的游女那里学来的——唱了,能迷人心。”
“游女又是何物?”
“一种心被夺走的可怜灵物,所以,每次见了人,都想把别人的心,拿到了自己手里去,便唱歌把人引下去,你若是想看,我送你几条。”
“心?”
“这有什么稀奇,我的心,不也被你夺了去了。”
这个女人,不是潇湘,潇湘绝对没有那么娇媚蛊惑的声音。
可她跟我极为亲密……
河洛?
手脖颈子一凉,有人抓了我一下,白藿香。
我这才反应过来,屏息凝神回想记忆的时候,自己发了呆,那些游女对着我们就翻滚了过来。
我立马横起斩须刀又掀翻了一片,但是很快就想起来了,那个娇媚的声音是说过一句:“可弄到了游女,莫要让她们离水时间太长。”
跟水猴子一样。
果然,仔细一看,就看到一些游女的皮肤上,水分一旦滑落,那种光滑的胶质皮肤,就开始迅速的出现细小裂纹。
她们一旦意识到了,就开始重新跌入水中。
但总有湿润的,新的游女出现,接替受不了干燥的。
既然这样……我回头就看向了程星河,打手势就让他赶紧把凤凰毛上的火燎起来。
程星河跟我向来是心有灵犀,一听我的意思,立马抬手,凤凰毛在半空之中划出了一个绚丽的火圈,直接炸在了半空。
那些凑近他们的游女见状,果然畏缩起了身体,拼命的开始往后退。
这一下,程星河就扫出了一个空地,立马跑过来跟我们汇合——只要有凤凰毛能驱逐这些东西,很快就能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