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到,这一切就都完了。
二当家是个狠人,说你不去也可以,你儿子不是也有二郎眼吗?
这一句,一下就把程廉贞给镇住了。
他先答应了下来,说是回家告别——其实能想到的法子,也就是躲。
可他躲不了,二当家能做预知梦。
他能做的,也仅仅是让妻子把孩子带走——来了惹不起的对头。
他还是被二当家抓到了玄武局。
二当家后来顺利的找到了真龙穴的位置,显然,当时也顺利的点了穴。
我手脚更凉了:“就是说,程廉贞——就是您害死的?”
万万没想到,老头儿一愣:“谁说是我害死的了?”
又逼人,又抢人,不是你是谁?
老头儿立马说道:“我做的事,我自然会认——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王八蛋来给我扣黑锅了?”
那……
老头儿被风油精逼出了两个喷嚏,瓮声瓮气的说道:“是程廉贞自己命不好。”
他们,在点穴的时候,遇上了真正厉害的角色。
是守护四相局的东西。
那个时候,程廉贞刚认准了穴,却忽然看向了一个位置,皱起了眉头,说那个地方不对。
怎么不对呢?跟着程廉贞的眼神看过去,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袍的人。
那个时候,是深更半夜,荒山野岭,而那身红袍,极为华贵,一丝尘埃也没沾上。
这不是人。
月光打在了那个人的脸上——他们两个同时毛骨悚然。
那个人,在笑。
他缓缓说道:“四相局,不是你们能碰的。”
接着,一抬手,平地里就是一阵厉风。
我顿时明白了:“屠神使者?”
老头儿叹了口气:“看来,你早也遇上他们了。”
他们就跟一支队伍一样,实力不是均衡的,有兵卒,也有将领。
而他们遇上的,正是其中非常厉害的屠神使者。
屠神使者连神都能杀,更别说人了。
他们两个,差点全死在那个屠神使者手底下。
但是最后一瞬,是程廉贞靠着自己的二郎眼,找到了一个缝隙——两个人从中坠落了下去。
就在一下去的同时,那个红袍人一抬手,整片山坡全部崩塌,他们几乎是被活埋了。
可也因为如此,红袍人或许是无法追下来,或许是认定了他们两个必死无疑,倒是并没有追下去——也巧,山涧下面有一棵茂树,把他们俩兜住了。
二当家还好,可等清醒过来,发现程廉贞不行了。
他运气不好,椎骨全断了。
二当家立刻要背着他去找鬼医,可当时他已经气若游丝:“我不行了——我把穴点给你,在某处某位置……”
二当家也不是铁石心肠,让他留着口气续命。
可程廉贞摇摇头,说:“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就是活不过——最后,只求你一件事儿。”
二当家不可能不答应。
“把我儿子的二郎眼——用移花接木,给……我求你……让他活……”
话没说完,程廉贞挂在树上,那双澄澈如水的二郎眼,倒映着月光,永远凝住了。
二当家跟他,不是没感情。
可他哭都无法高声——怕惊动了那个穿红袍的。
那不是人有的本事。
他能做的,也只有背上了程廉贞的尸身,一点一点挪到了下面。
等他想方设法,找到出路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天。
最后那几天,对等在了柳桥的齐百灵来说,也是个天降异象。
不吉利的天降异象。
八月十五,对他们一个不南不北的地方来说,绝不可能跟雪沾边。
可偏偏就下了三天三夜的雪。
齐百灵一直等着程廉贞回来,冻的大病。
等二当家找回去——齐百灵已经死了。
而齐老爷子知道了这件事儿之后,已经把程星河用风水阵给藏匿起来了。
就怕二当家再对唯一的外孙做什么。
就此,程家算是跟预知梦家族,结下了深仇大恨。
齐老爷子也不是普通人,所以二当家哪怕有预知梦,也被干扰的没能找到程星河的下落。
二当家没办法——一想,还有二十五年的时间,倒是不急于一时。
于是他就急着去寻找真龙穴了。
再后来,就更找不到程星河了。
直到程星河出现在了病房里。
他当时不是不吃惊。
可为什么没有遵守承诺,把程星河的二郎眼移花接木解决掉?
因为他有私心。
他重新把报纸盖在了脸上。
我知道那个私心——他知道,我已经被四相局牵扯进去了,有二郎眼的人,能给我帮上大忙。
我皱起了眉头。
这么说,那才是程星河真正的杀父仇人。
穿红袍,挂着笑的屠神使者。
第1661章 全体失踪
也许——那个屠神使者,知道关于四相局的前因后果。
老头儿盯着我,立刻说道:“你可别告诉我——你还要去见那个穿红袍的!”
我出了口气:“受人之托。”
残存的潜意识里——景朝国君的记忆托付过。
而且,我答应过程星河——会跟他一起报仇。
更别说——潇湘当年受过的委屈,我不会不帮她讨回公道。
这些,全跟四相局联系在一起了。
哪怕第一个旅程到此结束,可后面,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弄清楚。
好比说——江辰身后的人,到底是谁。
从我入行以来,还是萌芽的阶段开始,就要把我扼杀掉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
“还有,也就是最重要的,”我盯着老头儿:“我一定会找到,景朝的时候,四相局改局的真相,还厌胜门一个清白,把真凶昭告天下。”
老头儿猛然一颤。
这是老头儿毕生的梦想。
“可是……”
“我自愿的,”我答道:“我知道,你把我养这么大,其实就是想实现这个梦想,却不希望我为你送死,我现在,就一定要完成你这个心愿。”
说着,我一笑:“江夫人有句话说的其实很对。”
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
你对我的养育之恩,我愿意拿命来报。
老头儿一动,一只手遮着脸。一只手拼命去找卫生纸,我却早看到了了,报纸后面,那满是沟壑的脸上,终于老泪纵横。
我给他擦,他还一个劲儿的辩解:“主要是——那风油精太呛人了……下次,不买这个牌子。”
“嗯,不买这个牌子。”
我笑了。
老头儿好不容易擦干净了泪水,可脸上,还是露出了难以形容的不安:“一想到,你要跟那个人物面对面——我睡觉都不安生。”
那不是人。
我对老头儿一笑:“没关系。”
“迄今为止,遭遇的一切磨难,一切痛苦,多如繁星,锐如利刃,可我全挺得住,哪怕更多,我也没问题,”我抬头看向了老头儿,坦然说道:“因为,我是商店街李北斗——我是你亲自养大的。”
老头儿盯着我,忽然破涕为笑,重重一拍贵妃榻的扶手,终于也是豪情万丈:“说得好!你小子——我没有白养。”
就从老头儿这个豪情上,我俨然像是看到了,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厌胜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