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人,”许文涛第一个开口,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他甚至连看都不再看清薇,仿佛看一眼就是对他的侮辱似的,只盯着邱庭波,“这就是你招来的新帮手?”
“然也!”邱庭波引着清薇进门,这才介绍道,“这位是冠军侯赵瑾之将军的夫人,从前在宫中侍奉太后,智计过人。此事我已禀报陛下,往后赵夫人就要与咱们一同共事了。”
他将皇帝抬出来,其他人纵然脸色不好看,也不能再多言。清薇这才起身道,“往后就要请诸位多担待了。”
许文涛道,“该是我等请夫人指教才是。这一次的差事委实十分繁难,我们数人忙碌了那么久,还是没什么进展。邱大人一直说要请个帮手来,咱们日也盼夜也盼,总算是把人盼来,想来不日就能有好消息了。”
这番话看似是捧着她,但清薇若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有所进展,那这办事不利的罪名,就要落到她身上的。
这是要把她架起来烤啊!
若是平常,清薇不愿意轻易与人结怨,肯定会谦逊一番,至少维持着表面上的客气,不吃亏也不占便宜。但这会儿她既然决定要直接要快,这会儿便只谦逊一笑,竟是毫不反驳。
就连许文涛也不由一愣,准备好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他心里虽然还有些犯嘀咕,不知道清薇是真的有本事还是故意做样子,但还是决定谨慎一些,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毕竟邱庭波对她如此推崇,想来也有些本事。
邱庭波见状,让众人继续忙碌,才将清薇请到他办公的房间去说话。他没料到来的人是清薇,在安排工作之前,自然要先跟清薇谈谈。
一进屋,他便叹道,“实不相瞒夫人,其实我请赵将军帮忙,是想请赵老大人出山。”
清薇多少也猜到了,毕竟邱庭波和赵瑾之如今的关系虽然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剑拔弩张,但毕竟是从小作对的关系,自然不可能有多要好。这种事情上,邱庭波反而请托了赵瑾之,自然是有不得不求的理由了。
而赵训的能力毋庸置疑,虽然已经不在朝任官,但方方面面都还有影响力,加之本人也十分睿智通透,邱庭波想到请他老人家出山,也不令人意外。
这么想着,清薇便道,“祖父年纪大了,入冬以来,腿脚更是出了些毛病,行动不便。邱大人放心,若有什么拿不准的疑难,我自然会登门请教祖父,让他老人家帮忙把关。”
邱庭波连忙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有你在,想来也不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疑难了。你看接下来要如何安排?是先看最近送来的资料,还是从头开始?前头那些,我们都已经看过了,暂时还没有发现。”
清薇略略沉吟,道,“还是从头开始吧,如此也可对大势有个总体把握,不至于颠倒因由。”
邱庭波便起身道,“也好。客套话就不必说了,还望夫人与我等勠力同心,尽早了结此事。至于夫人在这里的事,待会儿我入宫时,会同陛下提起。”他说到这里,犹豫片刻,又道,“是否需要给夫人安排一个房间?这院子虽然不大,右边那间倒还是空着的,就是放着不少资料,有些杂乱。”
“不必。”清薇道,“我既然是来做事的,便不必额外优待,给我在那一间安排一张桌子便是。”
邱庭波还是有些犹豫,清薇便道,“邱大人放心,我知道分寸。”
他无非是怕她一个女子跟众人共事多有不便,不说清薇自己,其他三人肯定会受影响。但清薇觉得,至少这样子必须做出来。安排了桌子,她也未必只能坐在桌前不是?
邱庭波这才点头,领着清薇出得门来,指了东边的那张桌子给她。因为本以为来的会是赵训,这些东西自然一早就准备好了。然后又将各处资料指给她,安排妥当之后,才颇不放心的回去了。
清薇也不耽搁,整理了一下桌面,便直接去了右边放资料的房间。她的打算便是先在这里把其他人都看过的资料补上,然后再去跟大家一起商讨。如此一来,也算是有了一段缓冲时间,不至于让其他三人无法接受。
其实这些资料里,有一部分清薇之前已经看过了。因为当时负责查这件事的人还是赵瑾之,他查完之后,往往会先跟清薇商讨,所以其中有一部分甚至是清薇整理出来的。不过很显然,后来又增加了其他很多渠道去调查,自然也就有很多是清薇没有看过的。
而且这些资料对照着看,会觉得十分有趣。有些相互矛盾,有些又能相互补充,还有些彼此之间毫无联系,清薇一边看一边分析,倒也别有趣味。
因为看得仔细,而且要进行分析,所以清薇看得不快。不多的资料,看了整整三天时间,才追上其他人的进度。
这天她终于正式在厅堂中坐下来,跟其他人一起传看最新的资料时,许文涛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赵夫人看了那么长时间,想来已有所得?”
他已经从邱庭波那里得知,记忆力是清薇的长项,正巧这也是他的长处,自然生出了比较的心思。回想当初自己不过一下午就记住了这些资料,清薇却花了三天时间,孰优孰劣自然不必多说,所以许文涛心里自然是有些骄傲的。
“是有些想法,只是还不明确。”清薇道。
许文涛有些不信,看资料是一回事,发现问题是另一回事。他们几个人忙了那么久,一点点的比对资料,都没有找到问题所在,怎么清薇一来就能找到?
所以他立刻追问,“不知是何想法?”话一出口,大概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太过急切,而且显得咄咄逼人,很不友好,因此又补救道,“咱们如今既然是同僚,自然该当勠力同心,既然夫人已有发现,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共同研究,想来能够更快得出结果,夫人觉得呢?”
“若有用到你们的地方,我自然不会客气。”清薇道,“暂时还是不必了。”
“莫非夫人自己也没有把握?若是如此,就更该说出来了。免得走入歧途,徒然浪费了时间。”许文涛道,他还试图寻找战友,问身边的崔寿和陆无名,“崔大人和陆大人想来也会赞同吧?”
那两人没有说话,就算不是赞同,想来也不反对。毕竟他们也都想称量一下清薇的斤两。再说清薇一来就大言不惭说有了一点想法,等若是将他们都盖过去了,三人心里自然都有些不服气,让清薇说出来,倒不是为了帮她分析,只是想挑出问题,否决她的想法而已。
清薇本来不想说,心念一转,又觉得这是个震慑众人的机会,便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若不说,反倒成了藏私。”
她说着将桌上一卷资料取来,翻开,“诸位请看这一段,治文二十三年七月……”
“治文二十三年七月,皇六子病重,有抚州许天师时正在京城,施以丹药救治,疾愈。许天师禀明陛下,言皇六子乃是胎中带疾,须得用诸般手法调养,再辅以道家修行手段方可根除。陛下悯之,遂许皇六子拜师许天师,随往抚州清修。”不等清薇念出来,旁边的许文涛已经接口道。
他说得十分顺畅,显然这段内容早就已经熟记于心,连字句都无一字错漏。
说完之后,他立刻调头看向清薇,面露得色。这份记忆力,是许文涛自己最为自得之处,看清薇方才的样子,明显不如自己记得清楚,否则何必再翻资料?
但清薇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点头道,“就是这一段。”
许文涛有些不忿,“这一段怎么了?”
其实他本来也不是那么咄咄逼人的人。只是这一次清薇的事,他第一个站出来挑衅,不成功便总觉得心里存了一件事,所以才要处处针对,就是希望能胜出一筹。
清薇没有立刻说有什么问题,而是问,“福王殿下跟随许天师前往抚州清修,是何时还朝的?”
“治文二十八年。”许文涛立刻道。
清薇点头,“是啊,治文二十八年。”那一年她也刚好进宫,所以记得特别清楚,福王还朝之后,先帝是如何的恩遇隆厚。
已经十五岁的福王被安置在距离长安宫最近的宫殿之中,皇帝出入都要召他随行,几乎每天都有珍玩之物赐下。在文帝诸子之中,除了太子之外,还没有任何人得到过这样的宠爱。
当时在皇宫大内,福王便是最令人关注的对象,年轻,英俊,还备受宠爱,不知道多少宫女明里暗里希望能够找机会调到他的宫殿里任职。清薇或主动或被动的听了一耳朵,那时候她还想过,父母与父母之间,也是不同的。她的父母会把她卖掉换钱,但先帝却对他珍重宠爱。
但是后来,随着她年龄增长,尤其是开始接触政治之后,才明白,什么珍重宠爱,其实都是心机手段。先帝之所以能够如此毫无顾忌的宠爱福王,不过是因为他一开始就失去了继承皇位的可能。
福王出生时是早产,因此身体一直十分虚弱,十岁之前,几乎每日都离不得药。这样的身体,自然是没办法承继大统的。何况那时候,天资卓绝的顺懿太子还活着。
而等他从抚州还朝时,顺懿太子已逝,而诸皇子为了争夺储位,闹了个乌烟瘴气,甚至死了两个。先帝早对这些儿子们死心,于是对这个刚刚回京,身上没有沾染任何一方势力的儿子自然宠爱备至。一方面是抚慰自己失子之痛,另一方面也是做给其他儿子看。你们争来争去,若是没有朕的眷顾,都不会有用!
这个时候福王虽然身体已经好了,但因为五年的修道生涯,距离储位却更远了,因为朝臣中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支持他上位。支持了他,等若支持了一位崇信道教的皇帝。前朝为什么亡国?就是因为君王尽皆沉迷金丹之道,祈求所谓长生不死,大肆扶持道教、任用道士,将朝堂弄得乌烟瘴气。
当时大魏立国才三十多年,前车之鉴不远,自然不敢随意沾惹。
见清薇不说话,许文涛又问,“治文二十八年怎么了?”
“福王殿下十岁前往抚州,十五岁回京。可以说他的少年时代最重要的、塑造性情和观念的几年时间,都是在抚州度过的。这势必会给他的性格和人生带来巨大的影响。”清薇道。
陆无名道,“是。福王殿下性情沉稳,就连先帝也称赞过,‘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真乃皇家气度。而且他生活规律,行事有度,纵然当时独得圣宠,也从未因此生出骄纵之态,朝野无不叹服。”
清薇微微凝眉,单是听陆无名说话,会发现他对福王其实是很推崇的。当然,他近距离的接触过福王,若对方果真像他说的那么有人格魅力,那么被折服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也不免让人心生疑窦:他如今在做的事情,可谓是在算计福王了,他会是真心的吗?会不会是福王留下来的棋子?
不过很快清薇就发现自己多虑了,因为邱庭波也道,“的确,福王殿下的风姿,令人倾倒。可惜他一向深居简出,就算后来出宫开府,也极少走动。寻常难以得见。”
感叹了几句,邱庭波又转向清薇,“夫人请继续说。”
清薇点头,“但是你们注意看后面的资料,福王回京之后,再没有跟任何道教势力接触过。这一点令人不解。”
“这我倒是知道。”陆无名道,“福王回京,乃是因为他的师父许天师已然仙去,在抚州与师兄弟们相处得不甚愉快。加之身体也好了,便索性回转京城。当时的情形……也实在不方便凭吊许天师,私底下倒是祭奠过。”毕竟生身之父还在,他又住在皇宫里,若是动静闹大了,反而不妥。
这番解释倒是有理有据,清薇却只是淡淡一笑,“当真如此吗?”
“莫非这就是赵夫人的新发现?”崔寿十分感兴趣的问。
清薇点头,“你们或许注意不到这一点,但京城里许多人都知晓,福王殿下的侧妃周氏笃信佛教。每月初一十五,她都要到佛寺之中上香礼佛。逢佛教诸节,甚至住会在寺中斋戒数日。她还捐钱修过佛祖金身,又广为布施,是京城里有名的善人。”
前朝末年,佛道之间出现了严重的道统之争,尤其是在京城,甚至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也正是因为这种争斗,才加剧了前朝灭亡的速度。福王既然修道五年,自然是倾向于道家的,既然如此,怎么可能取一位佛教信徒为侧妃?即便娶了,也不可能纵容对方如此大肆礼佛。
众人沉默片刻,崔寿一叹,“看来是障眼法了。可叹我等竟也被迷了眼,丝毫没有察觉。”
许文涛也不太情愿的拱手道,“夫人高见。”
倒是陆无名面上有一丝怔忪之色,半晌才回过神来,情绪有些低落的道,“我从前总不敢相信,殿下会有大逆不道的心思。不瞒诸位,我到这里来,其实是想设法洗清殿下身上的嫌疑。这段时间半点证据都未曾发现,更坚定了我的想法。如今看来,却是我识人不清了。”
清薇没想到他会那么直白的说出来。不过既然说出来了,想来距离放下也不远了。
只是,也不知道这一点虞景是否知情。若是不知道,那就有热闹可看了。若是知道,还能把人送过来,清薇倒也佩服他这收服人的手段。毕竟给了陆无名这个机会,让他亲自查出福王有问题,自然能粉碎他对福王残存的信任。到时候,要怎么重塑此人,自然就按照虞景的心意了。
邱庭波将资料拿在手里,道,“我让人去查。”
福王虽然深居简出,其实身边笼络的人并不算少,譬如从前的陆无名便是其中之一。而有他在,这份名单自然就被邱庭波知道了,按图索骥的查下去,总算是找到了一点线索。原来这些人之中,有一位正是出身抚州。而他每年都会往抚州老家寄送不少书信物资。说是送给老家的母亲和妻儿,但实质如何,显而易见。
直到查到这里,许文涛才陡然回过神来,“即便证明了福王与抚州还有联系,又如何?”
“既然要藏着,便说明里头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崔寿道,“只是要查清这一点,难度可不小,其中可能还会有危险。”他说着朝邱庭波一拱手,“邱大人,之前一直没有我的用武之地。如今既然查到了这个程度,请让我往抚州一行吧!”
邱庭波道,“我正有此意。崔大人是这方面的行家,除了你,我也不放心让别人去,若是打草惊蛇,反倒会令我等前功尽弃。你此去万万小心,我等就在这里静候佳音了。”
第80章 年年此夜
崔寿离开之后, 清薇等人又发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线索,其中有些查到最后发现没什么意义,有些则完全是障眼法。就算有一两条有用的, 查来查去, 还是死胡同。
并不是每一条线索都能够找到结果的。毕竟年深月久,很多事就算心里怀疑, 找不到证据便没有用处,只能暂时搁置。
不过, 这一番调查也不是没有用处, 至少现在, 在清薇心里,已经对福王形成了一个整体的印象。这个人聪明冷静,野心肯定有, 但能藏得极好,就连身边的人也未必能发现。此番他自己站出来吸引视线,背后要布置的,一定是一个惊天大局!
这个发现让清薇隐隐有些兴奋。
棋逢敌手, 哪怕不为了忠君爱国,清薇也势必要将福王的阴谋给揭露出来。更别提这件事若是成功,恐怕会给整个大魏带来巨大的影响和变化, 到时候清薇自己的生活肯定也会受影响,她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所以虽然崔寿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但清薇还是沉浸在各种资料之中,连家里的事情都疏忽了。幸好陈管家十分能干, 仍旧将家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当然,这也是因为冠军侯府的人员并不复杂的缘故。
倒是赵瑾之看清薇这废寝忘食的模样,都有些后悔让她去掺和此事了。但转念又想,她已经许久没有露出过这种情态,可见之前的生活,于她而言到底还是无聊了些,如今有个地方能施展才华,倒还是让她去比较好。
但过年的事,却也不能因此疏忽。毕竟这还是两人头一回一起过年,更是成亲之后清薇第一次作为赵家的媳妇过年,自然不能太过随意。
于是在赵瑾之的要求下,清薇只能暂时将精力抽出来,开始为过年做各项准备。
幸而他们这个小家需要准备的其实也有限,因为过年这样的大节,是肯定要回赵家那边去团聚的。而那边的事情,有二夫人领着他的三个儿媳操持,人手尽够,倒也用不着清薇插手。她只需表表心意即可,若真想帮忙,说不定还会被误以为是要□□。
倒是冠军侯府这边,免不了有些人情往来的交际,哪些人要送礼,哪些人会来送礼要准备回礼,事先都要理清楚了,免得事到临头忙乱。再有,虽然如今他们夫妻二人手里的产业不多,但要过年了,自然还需盘点一番。京城商会那边也要召集股东们议事,将这一年的进展汇报一下,再展望明年。
好在这些事情于清薇而言,都算是手到擒来,安排得井井有条。所以虽然忙,倒也并不觉得累。
转眼就到了大年夜,夫妻两个给下人们放了假,叮嘱陈管家谨守门户,然后便盛装华服,乘车去了赵府。夜里要祭祖,又要开宴,等都忙完了必定已是深夜,今晚须得在这边住下。
这一夜的热闹不必尽述,等到终于得闲坐下来休息时,清薇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都像是要散了架,头上的髻沉沉的坠着,压得她脖子疼,后脑勺处一阵阵的发胀,让人提不起精神。
“累坏了吧?”大嫂王氏在她身边坐下,立刻就有丫鬟上前替她按压脖子。
清薇笑道,“比成亲时还累。”
“这如何能比?成亲时只要老实待着,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今日这样的场合,却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得走来走去四处查看。亏得每年也就这么三五次,强撑着也就过了。”王氏道。
清薇笑道,“大嫂比我更辛苦。”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她也不好表现得太积极,但王氏却是必须承担起大部分责任的。这还是如今她只是儿媳妇,将来当了家,只会更累。
“这也就罢了,都是命。”王氏一笑,道,“这一天下来人都僵了,让丫头们给你松一松,待会儿还得开宴呢。”说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丫鬟过去给清薇捏一捏。
清薇想了想,没有拒绝。这丫头的手艺显然是特别练过的,就这么一捏一按,果然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赵瑾之平日里在营中操练,倒是十分辛苦。若是能这样放松一下,自然更好。这么想着,她便道,“大嫂这个丫头倒好,不知这是什么手法?赶明儿我让我的丫头也来学学。”
“弟妹若要,就是送你又何妨?”王氏道。
清薇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你是嫂子,我没孝敬已是该打了,怎么还能要你的人?只消回头让我的丫头们学两手便是了。”
王氏还要说话,那头已经有人来叫,她只能笑着摇头,“一刻都不得闲,弟妹稍坐,我先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