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打了个“唉”声,冲着无字碑磕头。连磕三个,冲着独孤寒又道:
“那现在怎么办?消息放出去,我又顶了这么个定时炸弹。”
最近出门,她都用何殊给的脂膏遮盖,可到底不是长久之事。
“放心,我能娶你,自然也能要的起你。”独孤寒霸气的说完,从凌狼手里接过酒坛子,倒在了无字碑前。
齐妙看着仍旧没有什么动作的父亲,轻叹口气凑过去,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没反应,但涣散的目光,聚焦了。
“爹,您身子还在恢复呢,这酒……别喝了。”
轻柔的声音,让梁安慢慢转动脑袋,盯盯的看着她,说:
“第一次他来家,我受伤了不能喝酒。紧接着你奶去世,都没好好陪他。再来的时候,家里事儿多,更没时间陪他。一来二去,这顿酒……我们哥俩就好好喝回。”
“都活着啊,那么多年了!本以为我们的时间很充足,可到头来……这顿酒竟然还是没有喝成。我……我……”梁安哽咽,抬手就要往嘴里送——
被齐妙一把按住了。看着他认真的摇摇头,说:
“爹,若您今日身子没伤,您想喝多久我绝不拦着。可是现在……一旦您喝了,恢复不到原来的程度,您怎么办?云叔父泉下有知,也不会容许爹这般胡来。”
凌狼听了,吸了吸鼻子,道:
“红狼啊,这就是命!咱们狼组的命!皇上已经说了,这次殿下带的军队就赐名为‘天狼大队’,隶属于皇室管辖,不归兵部。”
“大哥多年的心愿,马上就要实现。等旨意颁发、你的伤就好了,到时候我陪你过来,好好跟他喝一顿。你现在就别逞强了,啊!”
梁安没有说话,齐妙也不敢再劝。
平时怎么撒娇都无所谓,可到了真章这会儿,她还是很怕亲爹的。
只能一脸殷切,满眼期待的看着梁安,期待他能听劝,听凌伯父的话。
一炷香后,梁安的手松开,酒坛子掉在地上。惯性使然,滚了两个圈,然后里面的酒,“汩汩……”的往外流。
齐妙松口气,凑过去挽着他的胳膊,说:
“爹,您放心,咱们一定会找到杀害云叔父的凶手。到时候带着他过来,就在云叔父的坟前解决他,啊!”
梁安闻言,用另外一只胳膊拍拍她的脸颊,道:
“傻丫头,担心了?”
“嗯。”齐妙点头,没有任何隐瞒。
梁安看着一旁跟着的独孤寒,长叹口气,又道:
“殿下,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既然殿下看上了她,也是这丫头的福气,我这个做爹的没话说。但是,我只求殿下一件事儿。”
“伯父请说。”
“若殿下守不住曾经在七家屯说的话,就请殿下应允,让我把这丫头带回来。”
独孤寒蹙眉,对于梁安这话有些不愿意。可看到他满眼殷切的样子,最终还是重重叹口气,说:
“您说的那个没可能。本宫是个军人,军人重诺,本宫不食言。”
一声“本宫”,提醒了梁安。随后,梁安苦笑着摇摇头,松开闺女,抱拳一下,说:
“多谢殿下许诺。”
凌狼再旁,眼瞧着情势有些紧张,忙摆摆手,道:
“殿下,把妙儿送回去吧。这几日他们在南山寺斋戒,出来太久不好。”
“对,对。”梁安恍然大悟,看着齐妙不禁又嘱咐着说,“照顾好你娘跟恒哥儿,庙里不像家,啊!”
“放心吧爹,寺庙一切都很好,我娘也很好。”齐妙说完,又冲无字碑磕三个响头,这才拉着独孤寒离开。
其实,她也想赶紧把人拽走。再任由亲爹说两句,估计他得火了。
她曾经提及过,若是他守不住诺言她就离开,可那会儿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今儿也就是因为这人是她爹,换个人估计都……
凌狼见二人离开,轻叹口气说:
“红狼啊,你也是。当着殿下说那话,你就不怕惹恼了他?”
“我……”梁安原本还理直气壮,随后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喃喃的道,“我当然怕了,不是因为妙儿,我也不敢说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傻子都看的出来,殿下对妙儿什么样子。你啊,就别担心了。再说宫里的皇上也一直没选后,那帮老家伙都算计皇上呢,没时间算计你女婿。”
梁安听凌狼这话,没有反驳。而是靠着无字碑,瞅着已经看不到闺女身影的方向,说:
“话虽如此,可是……我怕啊!大哥抢先把我们一家摘出来,我用刚满一天的女儿把她换出来,这就是我闺女、我的命啊!”
“她好了,日后到了地下,我也能有脸去见大哥。不然……我怎么有脸面对啊。”
梁安说着心里的无奈,凌狼听得很是理解。看着两坛已经流空的桑落酒,轻叹口气,说:
“算了,想这么多都没用,走一步算一步。还有我呢,我也在宫里,我会帮妙儿的。”
黑子站在一旁,恨不得自己就是个先天性耳聋的人。
这俩人说话,毫不顾忌,根本没理会他这么个人啊……
第538章 不办得了!(一更)
曹氏一行人在南山寺小住,不仅没给寺庙添麻烦,反而帮着做了许多事。
一进七月,寺庙最忙。
七月半,中元节,俗称鬼节。寺庙要这天念经、超度亡魂,烧些寒衣、纸钱,给那些孤魂野鬼。
曹氏等人没什么事儿,吃过早饭便去寮房,帮着师傅们叠纸钱,做寒衣。
一直到第三日,按照计划,他们该下山了。
用过早斋,便回寮房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回家。
住持师傅闻讯赶来,把准备好的受过香火的几串捻珠,赠与曹氏,说:
“阿弥陀佛,施主小住几日,帮着庙里做了不少事。贫尼没什么旁的可赠,此物开光、受了香火。能辟邪、驱灾,万望施主不要嫌弃。”
曹氏一瞧捻珠,忙不迭的伸出双手接过,感激的点点头,道:
“多谢师傅。您就是不来,我也想厚着脸皮跟您要呢。”
“阿弥陀佛。”住持师傅念完佛号,转身走了。
曹氏顺手就把一串捻珠给李明恒戴上。齐妙看着母亲的做法,心知她的用意。
古人说孩子眼净,经常会吓到、受惊之类,用开光的佛珠压住,能让孩子免于惊吓。
楚嬷嬷把东西都收拾好,慧可师太前来相送。
一番折腾,辰时末终于回到家,梁安跟卢长东都在家中呆着。
梁安呆着正常,他受伤了,在衙门那边告了假。
但是这卢长东……
梁桂芳冲梁安行礼完快步走到丈夫面前,纳闷的看着他,话到嘴边没有说。
梁安自然的接过媳妇儿怀里的恒哥儿,一边走、一边说:
“明天巳时一刻宫里来传旨,所以翰林院那边给长东放了假,他昨儿就在家了。”
时间定了,日子也定了。
曹氏一直提溜的心,终于再次提起来了。
圣旨宣完,他们家又该闹腾好一阵子,而且还是那种……不能避免的闹腾、还要笑脸相迎!
从南山寺回来,由于第二天就要宣读圣旨,所以府内上下又一次进行了大扫除。
齐妙等人都各自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能到处乱走,继续静心、斋戒。
听黑晴说有的人家的女眷,在知道要接圣旨的时候,都得在祠堂跪着、念经、抄经文。
齐妙十分庆幸,他们家规矩还算可以,不是那么多,否则……
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管家宋福走进来,抱拳行礼,激动地说:
“小姐大喜,小姐大喜。大少爷平定了幽冥谷,不日就带人折返回京。”
在府内,梁桂芳是大小姐、梁桂兰是三小姐。讲道理齐妙应该是二小姐,不过府内其他的下人,都是称呼她问“小姐”。
毕竟她算是嫡女,是这家正经的小姐。
齐妙正跟黑晴闲聊呢,听到宋管家这话怔住了,随后问道:
“我爹娘可知道?”
“知道,知道。小的就是先去告诉了老爷、夫人,回来告诉您的。”宋福笑呵呵的回答。
齐妙心里虽然明白梁汉森此去就是捡漏,可仍旧十分高兴。
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走,正经的顶门立户了。
看着管家想了一下,说:
“大少爷立功是好事儿,中元节快到了,管家安排一下,去善堂施粥七天,也算给家里积福。”
“是,小姐。夫人也这么吩咐的,奴才这就去做。”管家说完,转身出去了。
善堂,相当于现代的福利院。当今皇上继位之后设立的地方,专门收留老弱病残。每天定时发放三餐,换季给做粗布衣服。
反正衣食无忧,能得善终,也算当今圣上登基之后,最有显著效果的政绩。
齐妙带着黑晴出了水云居,离老远就看见李嬷嬷急匆匆的过来。这个时间恒哥儿在睡觉,齐妙走过去,说:
“姨母听到信儿了?”
“可不是。宋管家特意让人过去告诉的。哎哟哟,汉森可真是争气哟。”李嬷嬷高兴得不行,拉着齐妙的手,一个劲儿拍。
二人结伴来景珍阁,曹氏正跟梁桂芳履量圣旨之后,如何在家里宴请宾客的细节。
席面、回礼都相当考究。上到吃饭的宴席,下到一块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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