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说好吧,折腾了一个晚上,确实有点为难猴子了,他平时都睡不够,现在还支撑着没有睡着已经是个奇迹了。
黄杰也不说话了,两只眼睛耷拉着,走路的步子都跟飘着一样了,他俩现在就像黑白无常似的,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走着走着,要么撞到一起去了,要么分道扬镳,不知偏到哪里去了。而我,可能是因为昨晚“睡”过去两个小时,所以现在精神还比较旺盛。我抱着他俩的胳膊,一边抱着一个,就跟挽着喝醉了酒的一样,防止他俩走岔了道。
又折腾了一段,这会儿已经早晨快6点了,天光完全亮了起来,再过半个小时就要上早自习了,这所学校也会渐渐苏醒,我们三个一晚上干掉三个西街大混子的事则会迅传开。走到宿舍楼门口的时候,都能听见里面的学生走动、洗涮、喧闹的声音了。就在这时,猴子突然一个激灵,就跟突然睡醒了似的。
“我得打个电话。”猴子说道。
“打呗。”我说。
猴子摸出手机,拨了个号,旁边的黄杰迷迷糊糊地说:“走啊,怎么不走了?”
“等会儿,猴子打个电话。”
“嗯,让他快点。”黄杰用手撑着墙,又打了个大呵欠,感觉他随时要倒在地上了。
猴子的电话也终于打通了:“喂,毛毛啊,醒了没有啊……醒了啊,起床了没有啊……起来了啊,洗涮了没有啊……洗涮了啊,上厕所了没有啊?”
旁边的黄杰身子一歪,差点跌倒在地,我也手舞足蹈的,用肢体语言提示猴子快点。
猴子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上厕所了啊,吃饭了没有……吃饭了啊,出来了没有?”
我终于忍不住了,上去就推了猴子一下,谁知猴子已经到了临界点,竟然被我一推便软倒在地,靠着墙昏睡过去,我登时就傻眼了,听见猴子的电话里还不断传来毛毛的声音,“喂?喂?”我只好把手机拿过来,跟毛毛说:“别喂了,猴子已经睡着了。”
“他找我什么事啊?”
“我也不知道啊,他没跟我说。”
“我晕,你们现在在哪呢?”
我看看左右,说道:“在宿舍楼门口,我和猴子、黄杰在一起。”
“这么早就出来,你们要去上早自习啊?这可太稀罕了吧。”
“不是,我们刚刚回来而已。”
“什么?”毛毛大吃一惊:“你们刚刚回来?一晚上你们干什么去了?”
“我们先干了孙兴……”
“嗯,这事我知道啊,整个西街都传遍了,刘炎带人找了你们一个晚上,还跑到咱们学校去了,郑午也被他们打了……哦,所以你们躲了一个晚上,现在才回来?”
“不是,我们没躲,你听我说完。”我呼了口气,说道:“后来,我们又去干了葛千,接着又干了仇九,一直到现在才闲下来。”
“什么?!”毛毛的吼叫差点震破我的耳膜:“你给我说清楚,后来你们又去干了谁?!”
“干了葛千和仇九。”
“就是那个好赌的葛千,和好酒的仇九?!”
“没错,就是他俩。”
我说完以后,毛毛沉默了足足半分多钟,我都以为是断线了,看一看还在通话中,又喂了半天才终于听到了毛毛的声音。
“你们也太疯狂了,能给我说说详细过程吗?”
“随后再说吧,我们现在困的不行,先回去睡一觉。对了,再跟你说个事,估计猴子和你想说的也是这个,我们抓到了仇九,但是还没来得及干他,现在把他绑到体育馆了,猴子说是另有安排,等你来学校后看着点他啊。”
“行,我知道了……”听毛毛的声音,似乎都有点傻了。其实我特能理解毛毛的心情,记得我们刚来七中的时候,毛毛就说过,拿下七中没问题,反正他早就看毕飞不顺眼了,而拿下西街的话可能会麻烦许多,就算我们人多,但是真敢和西街混子干架的没有多少。
后来真的拿下七中之后,毛毛已经做好了一场持久战的厮杀准备,甚至每天回家都要和二三十个兄弟一起。在毛毛心里,那些西街混子都是神一般的存zài――在毛毛很小的时候,刘炎、孙兴、葛千、仇九、夏独,这些名字便如雷贯耳了,这些人物的事迹流传于西街每一个混子的口中,毛毛几乎是听着他们的故事长大的。
所以,当他听到我们一晚上连挑孙兴、葛千、仇九的时候,他所表xiàn出来的震惊和呆滞就无比正常了。他并不知道,这些成名已久的大人物,已经在声色犬马中渐渐迷失了自己,早已忘了自己身处的位置有多危险,否则我们哪里能这么轻松的拿下孙兴、葛千和仇九?
挂了电话,猴子已经睡熟了,我不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所以也不算怎么意外,只好回头跟黄杰说:“咱们一起把他扶回……”话还没说完,我就苦笑出来,因为黄杰也靠在墙边,歪着脑袋睡着了。没办法,我只好进了宿舍里面,临时抓了几个在水房洗涮的学生出来,将他俩分别送回了寝室。
而我,也回到自己的宿舍,马杰也是刚醒,看到我意外的惊喜:“飞哥,你回来了!”
我冲他一摆手:“嗯,回来了,我先睡一觉,有什么话等我醒了再说。”然后我身子一歪、眼睛一闭,便倒在了床上,一晚上的刀光剑影、危机凶险,也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
梦里面很乱,不停的打打杀杀,我基本从不熬夜,也就初中的时候,跟斌子通宵打过一次扑克,第二天睡觉的时候一直在梦打牌,和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途中好像有人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也没赶上接,因为睡的实在太死了。中午的时候,宿舍也闹腾过一阵,好像马杰还给我带了午饭,但我只给他回了一个字:滚。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太阳已经西下,猴子和黄杰都在我的宿舍,他俩正在语气低沉的聊着天,我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我现在刚睡醒,还有点癔症,只能听见他俩言语之间总是带着“左飞”二字。于是我立刻静下心来倾听,我也很想知道我在睡着的时候,他俩会说我些什么?
“你说左飞什么时候醒?”这是猴子的声音。
“看样子还得个把小时。”黄杰也说话了。
“那咱们到底干不干?”
“不好吧,总觉得对不起左飞。”
我的心里一跳,他们要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的第一反应是他俩要拿我的钱?可是之前仇九的那支枪,以及那八万块钱,都被猴子给拿走了,没道理看中我这点百把块钱啊。
“别犹豫了,要干就干,左飞一会儿就醒了。”
“我还是觉得不妥,左飞会生气的。”
“没事,他不会知道的,就拿一两块而已。”猴子似乎朝我走了过来。
“我总觉得太缺德了,那可是小媳妇买给他的。”黄杰虽然这么说,但是也走了过来。
我更加一头雾水,小媳妇到底给我买了什么?与此同时,我听到猴子已经走到桌边,似乎在翻着什么东西,空气中顿时飘过来一丝葱花饼的香味。
这俩人要偷我的葱花饼!我立刻坐了起来,看见桌上放着一个塑料袋,他俩已经将手伸了进去,看见我突然坐起来,又触电般的缩回手去。
“干嘛呐你们?”我打了个呵欠。
“没事没事。”两人都讪笑着。
“哦,有葱花饼啊,我正好饿了。”我顺手抄起饼来就吃,一块接着一块,他俩望眼欲穿地看着我,我假装没有看见他们渴望的眼神,问:“现在什么情况了?”
“什么情况也没有。”猴子吞了下口水:“仇九还在体育馆里等着咱们去收拾呢。”
“刘炎没反应?”
“当然有反应,上午的时候,他带人来闹过一次,但是被学校威胁要报警,只好带着人灰溜溜的走了,毕竟还没有社会上的人敢光明正大的到学校来闹事的,昨天晚上也是悄摸摸进来才打了郑午的。也有几个小混子悄悄跑进来找咱们,但是被守在楼下的郑午给赶跑了。当然,也是因为刘炎还不知道仇九已经被咱们绑了,否则早就不计一qiē后果的冲进来了。”
“嗯。”我点点头,感觉吃的有点噎,又赶紧喝了一口水。
真不错,连水的温度也是刚刚好,所谓幸福生活也不过如此了吧。
猴子看着我手里的饼,又吞了一下口水,继续说:“只有少部分西街的体育生才知道仇九在七中的体育馆里。你慢点吃,别噎着,吃完了咱们去收拾仇九。”
“没事,这哪能噎着我。”我拿起了最后一块饼,两人的眼睛始终盯着我的手。
“呃……”我打了个饱嗝:“哟点饿了。”
我的话音刚落,猴子和黄杰就一起冲了过来,只觉得一阵风卷起我的刘海,那块饼已经被他俩抓在手里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俩为了一块饼各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犹如八仙过海一般用尽各种手段,最后这块饼终于一点点的落进猴子的嘴里,即便如此黄杰还没有放弃,只见他死死掐着猴子的脖子:“给我吐出来!”
猴子的喉咙一动,那块饼已经落入他的食道,黄杰绝望地看着他,猴子则嘿嘿一笑:“我有没有说过,在吃的上面没人抢的过我?”
黄杰只好又翻了翻那塑料袋,把残余的一些饼渣给吃掉了。
“你俩搞完没有,搞完了就走吧。”要不是还有事做,我真不想搭理他俩。
“搞完了搞完了。”猴子和黄杰跟着我走出门去。
下了楼,就有一个人在等我们。看到这个人,我们三个便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
黑着一只眼圈,嘴巴也歪了半个的郑午愤怒地看着我们:“我被人打啦,你们还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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