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的帘幕簌簌抖动,卡奥多一剑向着那个黑影刺出,黑影闷哼一声,缓缓软倒下去。
得手了……得手了!
卡奥多这才松了口气,可等到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倒下来的竟然是他安排的一名备用刺客!
“怎么回事——”
到了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厢房的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似乎什么人包围了过来。
屋内的人格外惊慌,隆古特却突然想起了那人曾经告诉自己的话,忙大声道:“大家不用惊慌,这是昌津城的罔拓城主率兵来保护大家,就是为了清剿卡奥多这种叛徒的!”
其余城主大惊失色,赶紧确认了一下身边的人,果然数来数去发现只有八个人,原本的东道主昌津城主罔拓根本不在!
卡奥多自知大势已去,毫不犹豫地反手一剑向自己脖子上抹去。
但有一道人影更快,忽然自门外掠了进来,左手扣住卡奥多的脉门控住剑势,右手则同时飞快地点了他的穴!
“你——”卡奥多缓缓软倒下来,目眦尽裂。
一定就是这个人,真正地在隆古特背后出谋划策!
究竟是什么时候……卡奥多不明白,先前他已经说动了隆古特,甚至已经动摇了所有的城主,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插手进来,而且为何会如此快速地将隆古特等人“策反”?
来人用布巾掩面,只露出一双明亮热忱的双眼,赫然就是方才救下了霍云浅和何飞容的霍明佟!
“恩公!”隆古特看到这张面孔,腿肚子一下软了,恨不得扑到他怀里痛哭一番。
差一点,自己的小命就被曾经他格外信任的卡奥多给拿走了!
隆古特万分庆幸自己选择了相信这个人,他才不管什么别的,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保住勒瓦残部、什么保住城池?
霍明佟快走几步,过去扶住了隆古特的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得很好。外面的暗卫都不是问题,有昌津城主在外守卫,峒黎人也不会轻举妄动,只消与景朝的秦王谈好这次的协议,他们绝对不会为难你。”
他一条条地说着,隆古特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点头,泪眼婆娑地抓着霍明佟的手,“恩公,恩公你跟我一起去,我怕……”
旁边的城主们都露出鄙夷的神情,不忍直视。
想他爹奥格是何等叱咤风云的人物,要不是遇到了那个妖孽的霍家三小姐做出了奇怪的武器,现在北疆和景朝谁胜谁负还不好说呢!
果然不是嫡出,没受过奥格首领的言传身教,也就这么点本事了。
霍明佟注视着隆古特,握住他的手轻轻掰开,鼓励地笑了笑,“相信自己能做到。秦王是是非分明的人,如今你们作为盟友共同对付峒黎,他一定会出手帮助你。”
“真的吗?”隆古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霍明佟点头,“按照我先前说的,你照做就好。”
隆古特只得点了点头,目送霍明佟飞速地离去。
……
……
勒瓦阵营的巨变,被庚九迅速传了回来,并向许珵请示是否按照原计划进行。
“什么?他们自己怎么先窝里斗起来了?”已经彻底解过毒的何飞容闻言,大感意外。
许珵捏了捏手指,竟又是一场兵不血刃的战斗!
是谁……提前进行了布置?
“是他。”许珵忽然间灵光一闪,声音有些发颤,“这一定是他的手笔。”
何飞容也不由精神一震,欣喜地点头,“不错,一定是……”
许珵看向立在面前的人,“庚九,不必再主导这一切,稍加推波助澜即可——何总管,去迎一下开州大军在城外驻扎,以防峒黎突然出手再破坏。”
“诺!”何飞容和庚九不约而同地道,都格外振奋。
……
……
接下来的谈判极为顺利,隆古特毫无异议地答应了所有的条件,并决定即日起组织十城百姓全部往内地搬迁。
至于昌津城,原本就有超过半数的景人居住于此,但情况极为特殊。
他们或是当初不得不背井离乡逃难到边关,更多的还有战争孤儿和被拐卖而来的孩童,聚少成多之后,都为谋求生计而停留在外族的地盘。
如今昌津已经归入大景,他们毋须全部迁走,但难免会引起其余城民众抵触。
许珵随后颁布一项新法令:凡迁入内地的昌津城景人,想回归故乡者,朝廷将护送至所在州衙,并赠送盘缠等;
被拐卖的孩子可由朝廷组织寻亲;
至于已经失去双亲的战争孤儿,年轻的可视自愿程度编入朝廷军营,年幼的若无人领养,则送入京城善堂,以待好人家收养。
得知将颁布这些法规,唐棋心中动容,看向许珵的眼神也更加崇拜和仰慕。
许珵确定了这些细则,见唐棋这样的眼神,不由笑了笑,“怎么样,你要不要也去寻亲?”
他不会忘记,当年在昌津城下一战,清扫战场时遇到的这个孩童,什么也不说只是坚定地跟着自己。
后来许珵才知道,唐棋是天生的哑巴,从内地逃难到北疆的双亲不幸死于战火,只剩下他一人在昌津城苟活。
分明二人的年纪才相差十岁多,可从那时起,二人之间便结下了如父子般的深情。
是以,听到许珵的话,唐棋果断地摇头,抬手“说”道:我的亲人只在京城,在王府,只有王爷和大家。
许珵含笑点头,把墨迹已干的卷宗交给他,“拿去给隆古特吧。”
唐棋领命,转身大踏步离去。
……
……
确认了怀孕一事后,霍云浅没来由格外紧张,夜里也有些睡不大安稳了。
好在开州黄太守安排的住处格外舒适,但习惯了身边有另外一个人之后,霍云浅夜里总是翻来覆去,只要人醒着,眼睛就巴巴地看着门口。
如此过了两夜,第三日的晚间她好容易睡着了,忽然感觉身边的床榻往下一陷,霍云浅瞬间惊醒,抄起放在枕边的匕首便出鞘刺了出去!
但迷迷糊糊间一下刺空,她的手也被人捉住,许珵无奈的声音在耳旁轻轻响起:“你这是要谋杀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