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刚也说了,这个周期是阴性力量主导的,是老天爷替广大女同胞找平衡的时代。”
“人得势的时候,往往错的也是对的,所以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娇生惯养,任性妄为很平常。爸知道你这个人很传统,等你将来出身社会肯定会有很多看不惯的地方,爸今天说这些就是让你有颗平常心,同时也算是借人生讲股票了。”
如果按陈国刚的思路推演下来陈戒也同意这个结论,可是回到现实却又有一些说不通的地方。
这个年纪的陈戒虽然已经逐渐远离了网络上的娱乐头条,但他不爱看不代表别人不爱看,他还是经常能从周围同学的闲谈当中听到不少八卦新闻,他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便道:
“爸,可是网上的新闻还是男性对女性的迫害居多吧?今天谁又家暴谁了,明天哪里又出现咸猪手了,后天谁又把谁猥亵了,这些听上去不都是男性对女性的迫害吗?怎么现在反而成了阴性力量主导了?”
陈国刚回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咱们还拿股票举例子,一个大级别的空头行情想要不断延伸,就需要多头时不时地反扑才能确认关键点位的突破有效,如此才能保证趋势的延续。”
“你说的这些表面上看是男性迫害女性,但每次新闻报道出来后舆论不都是在声讨男性,同情女性吗?!”
“最后的结果不都是女性地位得到巩固了么?还有,我刚才也说了,阴性力量对阳性力量的迫害首先是精神层面,那些能干出猥亵妇女这种事的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可想而知吧?意志决定行为,意志扭曲了或者瓦解了,除了能在女人身上找便宜,也没别的好干了吧?”
陈戒问道:“迫害?这不是物极必反阶段才会出现的字眼么?您是想说……?”
“嗯。”
陈国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按理说老天爷比人有耐心得多,做什么事都是以世纪为单位的,有文字记载的这几千年历史总共也就几次物极必反。”
“但是现在时代发展太快,什么事情都提速了,虽然暂时谈不上迫害,但趋势如此,那种味道已经有了。爸看你们这代人,很多男孩子比女孩子都秀气,要不是你们校服分颜色,有时候这男女还真是看不出来。”
“现在的变性手术,爸只听说过男往女变,还没听过女往男变的,这也是心理首先女性化,继而反映在生理层面的现象。爸觉得这些苗头有问题,一旦再次进入物极必反的区间,男人是痛快了,可女人又得遭殃了。”
“可阴阳说到底终究是一个整体,就算后面男人得了势,但是对女性的迫害最终也会反噬到自己身上,最后的结果谁都不快乐,何苦呢?”
陈戒叹了口气,又问:“可按您的推演,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吧?”
“谁说的?三从四德先秦就有,为什么一直到了宋明才大行其道?说到底还不是先秦时代的老百姓本分嘛!”
“那时候的女性天然就知道这些道理,自然没有普及的必要。反过来也一样,那个时候的男人虽然糙了些,但和今人比起来至少也算得上光明磊落,所以压根也不会色胆包天到用裹小脚这种手段去满足自己的病态审美。”
“人只要守好本分,别走极端,用中庸精神生活就不会发生物极必反的悲剧。如果咱们这个年代的老百姓能意识到这些问题,就能软着陆。”
“历史是由人来书写的,而人是有主观能动性的,否则就不会称之为‘万物之灵’了。”接着他又自嘲了一句,“虽然这种灵性越来越弱,但有总比没有强吧?”
陈国刚长叹一声,接着说道:
“爸今天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首先守好自己的本分,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心里要有个数,别和趋势做对,但也不要随波逐流。”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个时代对男性算不上友好,有些现象你要忍耐,有些选择你要慎重,别人能不能软着陆爸管不了,但咱们父子一场,爸希望你能意识到这些问题,别像爸一样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差点还把你给连累了。”
“说这些干嘛……”这么多年过来陈戒早就理解了父亲的难处,所以结尾那句算是抱歉的话让他不免觉得言重,“爸,听您这意思是决定搬过来和妈一起生活了么?”
陈国刚本想回一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是转念一想,这句话在当今什么话都能联想出引申意的环境下有点歧义,用来在子女面前形容父母之间重归于好总觉得怪怪的,于是改口道:“好事向来多磨,爸不着急这一两天,这次先来探探路,看看情况再说。”
陈戒点点头,对陈国刚的选择表达了尊重。虽然这场谈话接近尾声,但埋藏在陈戒心里的那个困惑却在此刻蠢蠢欲动了起来,就当新一轮谈话将要再次拉开序幕的时候,门口传来的钥匙扭动声却同时吸引了父子二人的注意。
开门的自然是吕国萍了,不过她推门进来的时候并没急着跟这父子二人打招呼,而是首先把司机让了进来,司机此时正捧着大包小包艰难行进着,怀里摞着的各种盒子已经完全遮挡了他的视线,以至于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东西放在餐台上就好。”吕国萍吩咐道。
“好的。”这位司机见吕国萍家里有客人,放下盒子后知趣地回道,“吕总,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有事您再打我电话。”
“行,小马辛苦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吕总哪的话,那您先忙,我告辞了。”
司机离开后,吕国萍如释重负地坐到沙发上,接着吩咐道:“老陈帮我拿瓶水,累死我了……”
陈国刚冲陈戒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就起身向冰箱走去。吕国萍一贯溺爱陈戒,跑腿这种事只要陈国刚在是绝对轮不到陈戒的。
一家三口刚一碰面,陈戒就有一种从传统中式家庭切换到现代中式家庭的感觉,他咂摸着陈国刚之前才讲的阴阳周期论,发现确实有点道理。
吕国萍接过水后发现瓶盖已经拧开了,嘴角微微扬起后接着问道:“你今天怎么过来的,不会又是坐地铁吧?”
“我坐小吴的车过来的。”
吕国萍来不及喝第二口便迫不及待地回道:“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终于舍得坐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