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十有九悲
顾宛央放下那封书信，笑道，“恐怕现在燕镜台和燕镜明两个人都在集结自己的实势力，准备抢夺皇位。不过北漠皇帝这次病得实在是蹊跷，不知是否另有隐情。”自古以来有些皇子为了夺取皇位什么阴损的招数都能使出来，所以这其中真藏了什么手段也不足为奇。
“央儿，你觉得这次北漠皇帝突染重疾，究竟谁得到的益处最大？”
“自然是燕镜台。”顾宛央毫不迟疑，“首先他是北漠的嫡出皇子，地位远比燕镜明高贵。二来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他深得北漠皇帝的信任，早就已经打好了坚固的根基，就算如今北漠皇帝更加看重燕镜明一些，可燕镜明的势力终究还是不及他。”
“所以若是北漠皇帝这次染重疾真的是有人出手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燕镜台。”赵飞度道，“如今燕镜明正崭露头角，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一股势力继续扩大，而是果断掐断。”
“那夫君的意思是若北漠皇帝最后果真驾崩的话，那燕镜台必然会是他们之间这场博弈的赢家？”
“未必。”赵飞度笑了笑，“事情没有最终的结果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我倒是希望是燕镜明最后成了赢家。”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我真的是讨厌燕镜台。”
“真是个傻丫头。”赵飞度捏了捏她的鼻子，“无论最后究竟是谁赢了这场博弈，对我们高孝都只有好处。他们斗得越厉害，国力就会愈发弱下来，到时候高孝一统天下遇到的阻力就会愈先小。”
“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坐山观虎斗，不推任何人一把？”
“是。”赵飞度道，“我们无须做任何事情，只要隔岸观火便是。”
送走王之远夫妇以后，顾德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虽然知道从今以后不再惊扰阿宁的生活是最好的选择，可那毕竟是她亲自抚育过的孩子，心中实在是舍不得。
“燕尔！”
燕尔从外间匆匆跑了进来，“四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我睡不着，你扶我起来，我想要作画。”
燕尔依言把顾德音扶起起来，伺候她传了衣衫，随后便扶着她下了床。哪知道她一个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鞋子绊了一下，立刻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顾德音也跟着摔了下去。
“四小姐，你的腿没……没事吧。”燕尔吓得语无伦次，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我实在是太不小心了，都是我不好。”
顾德音受伤的地方实在是疼，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骨头是不是又被摔断了，可又不忍心责备燕尔，只好咬紧牙关低声道，“你先不要慌，赶紧扶我会床上躺着，然后悄悄地去找秦院长。”
闻言，燕尔赶紧擦干了眼泪，把顾德音扶到了床榻上以后便匆匆地去找秦子城。
秦子城刚听完燕尔的话就急了起来，“四小姐如今正是恢复的关键期，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言罢，他找出自己素日里的药箱。他想了想，又叮嘱了燕尔，“我这里的药有些短缺，你现在赶紧去清心堂，跟端木大夫说明情况，他自然会配了合适的药让你带回来。”
“我马上就去。”
秦子城一路小跑，终于来到了顾德音如今住的房前。他刚看到顾德音就被吓了一跳，只见她脸色苍白，满头都是冷汗，像是在水里泡过一般，看来真的是疼坏了。
“四小姐。”他立刻走了过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顾德音虚弱地笑了笑，“腿很疼”
秦子城已经顾不得其他，直接就上手往她之前的伤处摸了摸，还好骨头没有二次折断，估计只是稍微裂了而已。
“秦院长，我的骨头是又断了么？”
“没有。”秦子城道，“不过以后你还是像今日这样不小心的话，二次断裂是迟早的问题。四小姐，你半夜三更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非要这样折腾自己？”
“我……我……”
秦子城眉头紧锁，“你这么做不仅是对不起你自己，也对不起我之前辛辛苦苦给你接骨，更对不起皇后娘娘一直以来对你的关心。你以后要么小心一点儿，要么索性就一辈子坐轮椅上吧。”
顾德音以前哪曾听秦子城说过这样的重话，眼圈儿瞬间就红了，“秦院长，我……对不起！”
秦子城见她哭了，丝毫没有意识到是自己那番话的缘故，还以为她是太疼了，“你若是实在太疼了，我这里有止疼的药。不过这药用了有副作用，所以你若是能忍的话便忍一忍吧。”
“还能忍受。”
“我刚才让燕尔去可了清心堂取药，想必她一会儿就会过来，到时候我就可以替你上药。我现在陪你说说话，这样可以转移注意力，你就不会那么疼。”
“秦院长，你真好。”
秦子城笑了笑，“你是我的学生，也是皇后娘娘的妹妹，我对你好是应该的。四小姐，不如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顾德音点头，“好。”
秦子城在现代有哄自己八岁妹妹的经验，所以童话故事信手拈来，直接就给顾德音讲了《小美人鱼》的故事。她听得很认真，到了最后眼眸里满是伤感。
“秦院长，这个世上真的有美人鱼么？”
“或许有吧。”秦子城道，“这个世界如此广阔，实在是有太多我们未知的东西。”
“那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只是说或许，真实还是虚假是待定状态。”
“我只希望这是一个虚假的故事。”顾德音低声道，“这个美人鱼太可怜了，吃了那么多苦却仍是一个惨淡的结局。”
秦子城道，“人生在世，大多数事情本来就是十有九悲，四小姐不必太当真。”
顾德音只觉得他说最后这句话实在是太悲观，跟素日里透着的豁达完全不同。她忍不住在心中猜想，他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事情，所以才会有此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