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裕赋将弓往地上一摔,愤而离开!
全场哗然。每个人看向朱祈赞的眼神都变得不同了。
朱祐奕走到朱祈赞身边:“四弟,厉害啊!”
朱祈赞为之一喜。但朱祐奕说完这句,拍了拍他肩膀也就走了。
其他诸皇子有的漠然处之,有的看向他的眼神中隐约带着戒备之意。
朱祈赞在原地愣了会儿,便继续练习起来。
夕阳西坠,其他人都回去了,校场上只余朱祈赞,身影被夕阳拉得斜长却孤单。
朱祈赞依旧练到光线暗淡得看不清靶子为止,一回头,在场边等他的,只有尚驷监的小内侍。
他摘下手中扳指,将扳指与弓递给一旁的随从,走到场边。
芮晨牵来了他平日所骑的马。
朱祈赞却未上马,他看着西天那殷红的半圆,喃喃低语:“为何……”
芮晨隔了会儿才道:“回殿下,奴听说过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听说?”朱祈赞意外地看他一眼,“你读过书?”
芮晨只道:“奴的家附近有所私塾,奴每回去送柴时,就偷偷听会儿,夫子很和善,知道之后也没赶奴走。”他对盛安福也是这样解释自己如何会识字的。
朱祈赞点了下头,少顷,又笑了声:“你是说我今日不该去找二哥比赛么?”他自然知道后面几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芮晨头压得更低:“奴不敢,是奴失言了。”
朱祈赞沉吟半晌,最后却只淡淡道:“走吧。”
芮晨看他上了马背,才跟着上马。
没过几日,芮晨从尚驷监调去了四皇子所住的承乾宫。
盛安福知道后,私底下嘲笑他跟错了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芮晨说他只想安稳度日。
盛安福自然不屑一顾。
那一年朱祈赞十四岁,芮晨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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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时,芮晨向管事大太监告了一次假,准备回家探亲。
朱祈赞知道他家中贫苦,半开玩笑地问他要赏赐什么带回家。芮晨只道无功不受禄,不敢要什么赏赐。
其实作为未成年的皇子虽然衣食无忧,却也没多少活络钱可用,而宫里用的东西多有印记,其形制也迥异于民间,即使赏赐给芮晨,他带回家去既无法典当,亦无法使用。
朱祈赞一时三刻找不到可赐之物,低头看见自己腰间带钩上镶的珍珠,便找了柄茶刀,裹上布后把那两颗珠子撬下来。
再看看那撬去珠子的带钩本是纯金打造,只是背面还敲着内府督造的印记,便用茶刀刮去印记,放在地上,搬起凳子把带钩砸成扁扁的一团。
朱祈赞拾起那团完全看不出原先是个什么玩意儿的金块,连着那两颗珍珠一起:“赐你了。”
芮晨:“……”
第105章 晋江独家
【弑父】
这一日午后, 芮晨下值后向管事公公要了出宫的铜牌,换了身便服,这就出宫了。
回家路上,他先去了典当铺,把朱祈赞赐的金块质押,换成宝钞与少量现银,还换了几贯铜钱。
他买了吃的用的,又买了新衣。
但当他真的站在家门口时,却反而迟疑起来。前一世,娘亲过世后他再也没回过家,而重生以来, 他一直在宫里,从未回过家, 所有关于这个家的回忆都是久远而模糊的。
相隔了多少年……?他不曾细算过。
只是一瞬的犹豫, 他推开面前的老旧木门。
屋里光线暗淡, 唯一的光从他背后照进屋子。
女人听见门开的声音,畏畏缩缩地从里间出来, 探头向门口张望,在瞧见他第一眼的时候, 神情是惊讶而迷惘的。
但转瞬她就惊喜地笑了, 眼泪夺眶而出:“阿晨?是你回来了?”
她提起粗布裙子几乎是小跑着过来,到了他面前又倏然站住,泪眼模糊地望着他,又是哭又是笑, 哽不成声:“真的是你……你长得这么高了……”
她还那么年轻,眉眼温婉柔美,鬓边不曾有银丝。
他张了张口,语声滞涩:“娘……”
“哎……”魏氏才刚勉强止住泪,听见这一声,眼泪又涌了出来,抓着他肩膀左看右看,噙着泪的眼中满是喜悦之情,“都和娘一般高了!”
芮晨看了眼屋内:“他不在?”
魏氏擦去眼泪,摇摇头:“你爹……”瞧见芮晨眼神一寒,她急忙改口,“他出去了。”
芮晨迈步进屋,将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反身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