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两位老人知道后伤心,从未告诉他们——我记得,我都记得。因为她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他们会难过、会自责,会搂着她哭得不成样子。可是她也的确是这辈子都难以忘记发生过的这一切。
他们还以为那时她小,不记事,什么都不记得。
却是不知,一桩桩一件件,都被她刻在了心底里。
岑寂拧着眉,被躲开的手虚虚一握。
第17章 (修) 去我家
岑寂和云岁没有在外面久待, 很快云岁就想回去了。她今天本来就是来陪陪焦韵秋和岑弘业的。
她想回去,岑寂就陪着她回去, 并无二言。
不能操之过急。
他身侧拳头紧攥,也不知是忍下了怎样的冲动。
一路走回去,云岁已经恢复了情绪,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也就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问他综艺的事情,“姐姐是女王的综艺是你给我的吗?”
岑寂还在想她的情绪怎么转变得这么快,上一秒下一秒,就是两种情绪的迅速切换。他也不意外她会猜到,如实道:“我只是给导演提了个建议, 能到你手上还是你的实力。”
看上去, 分外老实。
云岁半信半疑, 是这样吗?
不过她还是道谢:“还是谢谢你, 这个节目对我来说挺重要的。”
“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云岁无奈,不和你这么客气才不对。成年人的世界里哪有什么理所应当, 不是你谢来就是我谢去的。从前他们不是,但现在, 不知不觉的, 他们也是成年人啦。
岑寂说起另一件事:“最近云导的事业不太顺利。”
云岁点头, “说起来也奇怪,我最近在对云谦平的资源动手脚,可是我经纪人说,还有另一股势力也在阻拦他。”
“那可能是他, ”岑寂淡淡道,“得罪了太多人了吧。”
岑寂没有认,云岁更疑惑了, 不是他,那会是谁?
“岁岁,他势力很大,这么多年盘根错节,想把他拽下来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有人在帮忙,或许是好事。”
云岁当然知道这个,既如此,那她就不去想了。她摸摸肚子,感慨道:“你的厨艺好好。”
刚才她都舍不得放下筷子。
“这几年练的。我家刚破产时,佣人全都辞退,请不起一个保姆,我妈那手艺你也知道,我不学的话,就得饿肚子了。”岑寂无奈。
云岁咬了下唇。
“你呢?你不会做饭的话,吃什么呢?”岑寂问,“现在是自己住吗?”
“吃外卖。”她想起了自己那个备注的事情。其实不是她追星,是付思若,这丫拿她手机点外卖的时候改的。她不会做饭,付思若也是黑洞,丁迎又很忙,所以她们主要就是吃外卖了。
“下次去我那儿吃?”
云岁有些心动,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要了,那也太麻烦你了。”
“那这样吧,我吃饭,你洗碗。”
这个可以。
云岁想着不能把人拒绝狠了,犹豫着,缓缓点头答应。
她心想,反正也不会天天去他那吃。
岑寂勾了下嘴角,掩去眼里诱骗成功的愉悦。
徐助理把今天下午和晚上的行程表发给他,岑寂粗略扫了一眼,发现丁迎那个采访就在下午,可他今天并不打算和云岁分开。
看了眼云岁,他心下打着算盘,和她商量:“下午我在家办公,丁迎想采访,让她去我家也不合适。”
云岁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岑寂提议:“不如你们一起去我家,让她采访一下?”
云岁:“......”
听着好像很有道理,也很找不到拒绝的地方,但她为什么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张了张嘴,想拒绝,又想起丁迎说的升职的事情。她在心里悄悄叹口气,算了,她还是想着怎么宰丁迎一顿大的好了。
“那好叭,现在回去吗?”
“随你。”
云岁想了想,时间也不早了,总不能晚上还让他们工作,她就跑去和岑妈妈告别了。
焦韵秋舍不得她,“那你知道位置了,下次常过来昂。”
岑寂给徐助理发了消息,让他把丁迎叫去云岁家对面,转头就看到亲妈控诉的眼神:“走的那么早做什么?你自己走就走,还拉着岁岁一起走!”
岑寂揉了下太阳穴,倚在门边等她骂完。
云岁有些坐立不安,想去劝劝,岑弘业笑着摇摇头:“他妈妈就是在跟他玩,你别心疼他。”
云岁狡辩道:“也不是心疼......”
岑弘业了然地点点头:“对对,不是心疼不是心疼。就是……看不过去。”
欲盖弥彰的感觉越发重了。
云岁更加坐不住,好在岑妈妈骂完了,气也出了,让他们早点回去,不然待会到了晚高峰会堵车。
岑寂带着云岁二话不说就走了。
焦韵秋皱着眉又嗔骂了几句。
儿子真是不贴心。
就算你急着和云岁过二人世界,好歹也让云岁多和他们待一会嘛。
“几年不见岁岁,出落得更好了,只是怎么光看着就觉得心疼呢?”她和丈夫嘀咕。
“云家的事闹得太难看了。”岑弘业摇摇头,抖了抖报纸,“云谦平也是糊涂。”
“他做的这些事,会有报应的。”焦韵秋唾弃道。
云岁在微信上把事情和丁迎说了,丁迎一秒就领会了她这是付出了什么,哐哐磕头,连连保证明天她就搬过来住,包了她的一日三餐!
丁迎会做饭,而且厨艺还不错。云岁眼前一亮:「好啊好啊」
云·小没良心的·岁她转头就和岑寂说:“最近你不用煮我的饭啦,丁迎要来我家住,她会做饭的。”
云岁满足地眯了眯眼,这样就不用麻烦他了。
岑寂:“......”
刚刚骗到手的人,转眼就被拐走了。
他在想,或许他不该答应丁迎的采访?
不自觉的,他咬牙。
云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在和丁迎说自己明天想吃什么。
她哪里知道,某人已经想把丁迎的职业生涯中断于此了,也就亏得他还有几分理智。
回家后,云岁没回自己的小屋子,而是跟在岑寂后面走。
岑寂给她拿了双粉色的拖鞋,全新的,大小正合适。云岁穿上后,偷偷看了他一眼。
岑寂假装没发现,去冰箱里给她拿了瓶水。
——是她五年前最喜欢喝的饮料。
云岁终于按捺不住,看到那瓶饮料时,她感觉她脑子里紧绷的一根弦轰然断裂,她猛地站起来:“岑寂——”
岑寂还在拿什么,回头看她,声线温柔:“嗯?”
为什么你记得这么清楚?所有的所有都记得这么清楚?
清楚到,我对你所有的气都在随之消灭,一点一点地,被你按了回去。
云岁身侧的拳头握紧,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晶光,慢慢地,她压下了情绪,一点点地忍了回去。
那些话,最终只是在心底过了一遍,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胆怯什么,但反正,是退了。
岑寂看着她,静静地,半晌,才温声道:“岁岁,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不需要顾忌什么,也不需要隐忍害怕什么。你我之间,无需讲这些。”
“可你不是我的谁,你只是我以前的邻居而已啊,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同,该讲的东西还是都得讲。”她倔强地想把两人的关系扯回原位,“你已经错过了我生命中的五年,也不让我参与你的五年,五年过去,很多事情早就变了。”
他不联系她,失联整整五年,这件事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个疙瘩。
她如何不要紧,她发生了什么不要紧,可是他发生了那么多,却拒绝她的参与,哪怕只是她的关心,他也拒之门外,与她隔起了一道屏障,将她隔绝。
云岁还有气,她一点也不好哄。
“岁岁......”他哽住,知道自己犯的这个错,怕是难过去了。罪名太大了,可不是几句解释就能解决的。
“那我能不能邀请你,辛苦一下,把我之后的五十年都参与一下?”
“别转移话题。”她吸吸鼻子,“我在说五年,不是说五十年。”
小家伙,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
“好,五年,我的错,我都认,让你打打好不好?”他握着她的手,捏成拳,往身上砸,“十下够不够?一百下,一千下,好不好?”
“……不够。苦肉计不管用。”云岁挣扎着,要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小脸绷着,看上去铁面无私似的,丝毫不受蛊惑。
“好。”他伸手把人往怀里一抱,颇为无赖道:“这样吧,欠你的一样一样地弥补回来。先给你还一下这五年里缺失的拥抱。”
云岁:“?”
虽然云岁知道他在刻意弱化两人之间的鸿沟与矛盾,但还是无情地强行把人推开,别开了脸。
气氛陷入僵持,好在丁迎的到来打破了沉寂。
她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奔来了,生怕晚一秒这事儿就泡汤。
但她可能万万想不到,她每次踩的点都是那么的正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