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朗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口饭进嘴里,捂着嘴巴说:“我才刚放进嘴里......”
刘千文摇着头后退,说:“我不问了,你快嚼嚼!”
过了一会儿,周嘉朗咽下一口饭,说:“这个鲍鱼应该是提前焖过的,很软烂入味。大概饭也提前用汤汁泡过,每一口饭都有瑶柱的肉碎和鲍鱼汁的香味。再加上竹子的清香中带着一点炭火气,挺好吃的。”
“果然好吃吧!这些竹筒饭都是林超表哥他们带去的。”
刘千文一脸少女怀春地样子说:“今天我在爬山的时候不小心滚下山了,幸亏林超表哥当时飞扑一下把我抱住了,要不然我就只能滚到山底自己爬起来了。林超表哥当时的动作肯定好帅,可惜我没看到。他还很担心地问我有没有事!我的心啊,当场就跳得好像要马上送去急救一样。”
周嘉朗突然觉得嘴里的饭有些变味,放下筷子说:“我中午吃太饱了,现在吃不下这么多饭。”
刘千文惊道:“可是我爸爸还觉得半条竹筒的饭不够吃,你只吃这么少就够啦?”
周嘉朗拿起水杯,漫不经心地说:“刘叔叔的肚腩一直都在是有原因的。”
“诶,我还没说完呢!林超表哥的女朋友冯骁姐姐她是个很厉害的人!不但会开车还会......”
周嘉朗看她眉飞色舞地讲完,唇边的水杯掩盖住大部分表情,淡淡地质问:“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你的心还乱跳?!”
刘千文一脸你有所不知的表情,说:“这不就是电视剧里男主角救起女主角的经典场景嘛,我还能管得住心跳呐!更何况我滚下山的时候还不知道林超表哥有女朋友呢!不过后来我觉得林超表哥实在太幼稚了,白白浪费了我的心跳。”
周嘉朗:“......”
*
“周嘉朗,你怎么这么狠心!明天就要开学了,你竟然还要我在这做试卷!”刘千文一边写着答案一边抱怨。
周嘉朗在一旁做着自己提前预习的练习题,顺便看了一眼手表说:“距离考试结束还有30分钟。”
“啊!天啊!竟然还要模仿考场广播!嘿嘿!我这次绝对够时间做完。”
刘千文加快速度写着答案,嘴巴也不闲着。
“时间到!交卷!”
刘千文信心十足地把试卷递给周嘉朗,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焦急地等待周嘉朗把最后一科的分数判出来。
周嘉朗对每一道题的答案都仔细判读。
半小时后,眉开疏朗地说:“刘千文,经过最后这个星期密集的考试,你的每一科分数基本保持在93分以上,很好!”
刘千文自己也倍感自豪地说:“我第一次在两个月内用光两盒笔芯,感觉做梦都在背知识点。”
两人度过了一个充实的暑假,再次回到校园坐在新课室里。
因为周嘉朗地狱式的训练,刘千文觉得自己大概是全班唯一一个对假期完全没有留恋的人。
班主任还是罗老师,依然面无表情地走进课室,言简意赅地说:“班长,第一节 课叫几个人去图书馆搬书,还有一件事,就是学校觉得大门开在国道那边不安全,从放学开始大家都走新开的西侧门。剩下的早读时间先自习。”
罗老师前脚刚离开课室,本来安静的课室马上沸腾如街市。
每个人除了讨论那新开的西侧门还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暑假去哪玩了。
钟鸣琴犹如深闺怨妇,哀怨地说:“刘千文,你放我飞机,没去玩电脑就算了。竟然还整整一个暑假都找不到你人!”
刘千文一脸沧桑地说:“放你飞机不是我本意,哥只恨羽翼未丰受制于人。前有黄女士围追堵截,后有周嘉朗穷追不舍。我没有时间去见你一面啊!”
钟鸣琴:“说人话。”
“呃...就是我上学期考得太差了,被我妈禁足在家复习,然后周嘉朗自告奋勇说帮我复习。我就这样重新把初一的知识点都背得滚瓜烂熟,嘤嘤!”
刘千文捂脸假哭。
钟鸣琴有个疑问:“你这是...炫耀你学习进步了吗?”
刘千文:“嘻嘻,也没进步多少,主要还是针对我最薄弱的那三科进行了魔鬼式复习。”
看她样子就不像是进步一点。
钟鸣琴:“......”
等到放学,大家都挤在没有最寒酸的正门,只有更寒酸的西侧门时。
刘千文在面前一望无际的细长村路上发现了开在西侧门门口的小卖部!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马上把大龙马一个摆尾,停在路边,说:“你们两个帮我看着车子,我去看看都有什么卖!”
罗子杰经过一个暑假的疯玩,晒黑不少的脸庞透出深深的震惊:“她嘴里都还叼着一条辣条,怎么还要挤进去买?!”
周嘉朗:“......”
不但校门口终于有小卖部的消息令人惊喜,没几天刘千文也毫无预兆地干了一件让所有人震惊的事。
钟鸣琴只要一想到刘千文当初因为是女生,不能参加学生会的突击检查工作而落泪的事,都会觉得她是非常热爱学生会的工作的。
所以现在情难自禁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问:“你真的辞了学生会的干事不做了?!!”
周嘉朗也是惊诧不已,开口问:“你不是一直想着干掉学生会主席,换自己当的吗?初二就是换届的时候,你怎么会现在不做?”
“因为那句话‘起点都是一样的,所以就不觉得难。’虽然我觉得大家的领悟水平不同,就算在同一起点也有难度。但是,既然我能够和大家站在同一起点,那就全力以赴呗。”
刘千文笑得没心没肺地说:“大概是被周嘉朗前段时间的折磨搞疯了,我竟然觉得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也是一件很爽的事。好吧,不开玩笑了,根本原因是我能力有限,不能把所有事情同时做好,那就只能先放弃一些对我来说不太重要的事。”
钟鸣琴抹着眼泪,吸了吸鼻子,说:“那你之前说捐给学生会的旧杂志可以帮我要回来吗?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捐的。”
“......”
刘千文‘太极’耍得一流,马上一本正经地说:“这事已经不是我这个外部人员能管的了。如果你真的想拿回杂志,我建议你趁主席还没换届,马上去找他要回。”
钟鸣琴用通红的眼眶瞪了一眼这没良心的人,说:“当初我就不该信你的话!”
“诶呀!钟小姐,我今天放学就去买最新一期的《文摘》还你好不好?”
“你以为那只是一本普通的旧杂志吗?那是我看了很多次,曾经还为上面的文章流过泪的杂志!”
钟鸣琴为自己付出的真心感到不值。
“那就两本吧,你还没买最新一期的《意林》吧?”
“你看你,早这样说。不就没我这么多事了。”
刘千文轻描淡写地瞟了眼一副小人得志嘴脸的钟鸣琴,沉着冷静地说:“你是不是把这个月的零花钱都花在校门口小卖部了?”
钟鸣琴讪笑着说:“这不是小卖部刚开张,需要人气嘛,我就多去几次给老板捧场了。”
“哟!那您一定是花费不少吧,下巴上都长了一颗痘。”
“不会吧?!!!”
钟鸣琴着急忙慌地从抽屉里翻找出小镜子,举起镜子抬着下巴左右细瞧,终于在右边的位置找到一粒小红点,哭丧着脸说:“我再也不买辣条吃了!”
刘千文得意洋洋地说:“让你买辣条不分享!这就是代价。”
一直沉默的周嘉朗选择默默回到座位......
*
刘千文放学特意先绕去报刊亭把两本最新一期的杂志都买了。
哼着歌在店门口急刹车,惊讶地问:“妈妈!你昨天晚上不是上大夜班吗?怎么没有回家睡觉?”
黄秋菊坐在店门口择菜,说:“今天早了一点下班,就想吃了饭才回去睡觉。”
全家难得整整齐齐地坐在一起吃中饭。
苏康健面无血色地冲进店里,二话不说就想拽着黄秋菊走。
黄秋菊手上还拿着碗呢,连忙挣脱开他的手,问:“康健,你怎么了?一来到就要拉我去哪?”
刘广进“蹭”地放下碗,站起来说:“你想干嘛?”
苏康健眼泪都差点留下来了,心急如焚地说:“大姐,冬梅她刚吃完饭就说肚子痛,看了下底下有点见红。我们不敢去医院,大白天的又不敢让冬梅走动去找小诊所的医生,求你快去看看她吧!”
黄秋菊听他这样说,没来得及多问,放下饭碗就跑。
刘老太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扭头问:“我刚刚没听错吧?这生财的老婆才刚生了儿子没多久,冬梅也怀孕了?”
刘千文惊道:“婉婉都几岁了!那小姨的年龄也不小了吧,还生呀?!”
刘广进没好气地说:“你小孩子说什么生不生的事,不要谈这些大人的事。”
刘老太自豪地说:“人都说‘不知丑,生到四十九。’谁能想到我当年怀你大伯艰难,到了三十多岁的年纪还能怀上你爸。冬梅才三十出头吧,还能生。”
刘广进不自在地说:“妈!刘千文还这么小,您和她说这些干嘛!”
刘老太不屑地撇了撇嘴,说:“哟,现在的小孩比你我知道的还多。对面楼那个老家是高流镇的,她家儿子初中都没念完就搞大女同学的肚子,听说结婚证是领不到的,就这样摆酒算了。”
刘千文说:“我在楼下也遇见过他们!”
“换作是以前,哪敢出门啊!不但只是被人骂搞破鞋这么简单。肯定还会被拉去巷子口被人日日夜夜地轮着骂,有那黑心的还会上手脚打人。”
刘老太回忆起往事,满脸唏嘘地说:“现在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除了计生办还盯着女人的肚子,哪个外人还管你家什么时候生,多大年纪生呐。只要脸皮撑得住,还不是挺着大肚子通街走,顶多被人私下传两句闲话。”
刘广进看刘千文还听得津津有味:“......”
原来您也知道是闲话。
黄秋菊没想到自家里还因为这事聊得热火朝天。一心往苏康健家跑,满头大汗地爬上六楼,人还有些腿软。
苏母已经没了往日的矜贵,六神无主地扯住黄秋菊就往主卧塞。
黄冬梅一看到黄秋菊就马上哭着喊道:“姐,你快帮我看看!我突然流血了,会不会有事?”
“冬梅,你不要乱动!躺回去。”
苏母连忙把她想坐起来的身子摁回床上,转头对黄秋菊说:“阿菊,那个老中医说冬梅的身体底子不太好,这胎怀得辛苦。你快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个护士,哪能知道怎么看病!大娘,你们真的是拿人命来玩啊!”
黄秋菊心焦又气愤,坐在床边看着黄冬梅憔悴的脸色,说:“你什么时候怀孕的?苏康健的工作不想要了吗?!”
黄冬梅瞄了瞄苏母的脸色,低眉顺眼地说:“水电厂效益不好转给私人老板承包了。康健他...就不想再待在那干,辞职了。”
黄秋菊一看她就是没说真话,转头笑着说:“大娘,我需要帮冬梅脱下裤子看看,您看您在这......”
“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关系。”
苏母不愿意出去,还想亲眼看看儿媳妇有没有事,不过在看到黄秋菊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后。
讪笑着说:“厨房里还还炖着鸡汤呢!因为冬梅突然肚子疼,我都忘记看火了。冬梅,仔细想想你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和你姐交代清楚啊!”
黄秋菊不但把门关上,还上了锁。
走回床边一边给黄冬梅检查,一边低声说:“你老实交代清楚,苏康健他为什么会辞职?就算水电厂转给了私人老板,工作不还是照样做吗?”
黄冬梅一想起出尔反尔的水电厂就怒火攻心,干瘦的手把身下的床单抓得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