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听到了吧?按照杨婆子的话,这斧头在宋家媳妇手里,宋家丫头要抢她的斧头,还没抢着,相信这点大家也是亲眼看见了的。这斧头是我家婆娘借给宋家丫头的,这点姑且不谈,如果真按杨婆子所说,宋家丫怎么会知道标记的样子呢?”
赵里正这次可是以理服人,没摆一点官架子。
他顿了顿,对着杨氏道,“杨婆子,你说到底是谁抢了谁的斧头?”
宋家宅子顿时鸦雀无声。
这村里谁都知道宋大明是在镇里木匠铺做学徒的,这是若是传到了镇里,他还怎么待?
宋大明可不能让自己吃亏,眼睛转了转,当即是道,“娘,瞧我这是什么记性,我们家那把定做的斧头还在镇里没拿回来呢!”
杨氏听他这么说,瞬间找到了台阶,随机附和着道,“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大丫,你把斧头丢家里直说不就好了吗?怎么能栽赃嫁祸你奶呢?这惊动了一村子的人,多不好?”
冯氏再跟着道,“事情就是这样,这是我们家家事,还是散了吧!”
可是并没有一个人离开,因为他们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宋采蓝身上。
“奶也知道抢人东西不好?那你抢我斧头和鸡蛋的时候怎么那么理所当然呢?老天有眼,哪个人做了什么坏事,她心里明白,今天我宋采蓝也在这里说明白了。”
她指着杨氏,一股冰冷的气势从她黑亮的眸子里发出来,“我把这个人当做是奶奶,可她因为我爹死了,就把我娘赶出了家门,还想将我和妹妹卖掉,即便如此,我依然叫她一声奶奶。那是因为,再怎么样,她都对我们爹有养育之恩。”
“但她把我们赶出了家门就算了,还见不得我们好,抢我娘的东西,害得我娘差点跳河自尽,今天还来抢我和大丫的东西,大家也都看到了。所以我要求大家来做个证,从今天起,我们和这宋家断得干干净净,这医药费我也不要了,因为我不像某些人,就知道从别人手里抢东西!”
她这一口气把连日来杨氏对她一家子的恶行全给说出来了,村民多半是知道这些事的,只是不尽然全知道,这给宋采蓝说了,他们开始对着杨氏指指点点。
“就算人家宋家老大不是你亲儿子,你也不能怎么对待他闺女媳妇啊,怎么对得起他在天之灵?”
“我看要是宋家老大知道了,非得从棺材盖里爬出来呢!”
“这几个孩子真是苦啊,怎么摊上了个这么没良心的奶奶,都是可怜的娃……”
给村里人明着戳脊梁骨,宋大明那张尖嘴猴腮的脸涨的红得发紫,“你……你怎么和娘说话的!?”
宋采蓝仿佛这才发现他,将冷冷的目光移到了他身上,“叔,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你不是说家里那把斧头在镇里铁匠铺还没取回来吗?需要三爷亲自陪你去拿吗?”
宋大明脸色由紫变白,煞白煞白的,“不……不用,过几天我自己去取。”
“是吗?那叔可别忘了,大家都记着呢……是吧,三爷?”宋采蓝见是赵里正没吭声,知道他也不打算深究了,只是这斧头不管宋家有没有定,她都得让宋家花这个钱把斧头买了!
赵里正淡淡看了一眼宋采蓝,眸中多了分欣赏,他活到这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杨氏这样的人,他也见过了,身为一村之长,他自然是不能真跟她计较,只是这理他必须讨回来。
“恩,如果像杨婆子说的那样,宋家丫头不打算深究,这事也就算了。”反言之,如果杨家没有新斧头,那可不就是抢人东西吗?
“不过……”赵里正话语忽然一转,添了分狠劲,“如果事情不是这样,我就把此事移交给官府处理了。”
“奶和叔听到了吧?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宋采蓝说完就不再理会杨氏,对着宋采萤使了个眼色,宋采萤拿起厨房里的背篓还有冯氏手里的斧头,由宋采萤挽着胳膊,径直出了宋家。
杨氏瞪着宋采蓝的背影,一张嘴反复张了又合,最终却是一个字也没再说出来。
见状,赵里正紧随其后出了宋家院子,其他人也跟着散了。
张翠花随赵里正从宋家出去后,在回家的路上逢人便说道了一番杨氏冯氏抢里正家斧头的事。
没多大会儿,就传得赵家村人尽皆知。
宋大奎收工从镇里回来,沿途听到村民们的议论,待跨进自家院门,一张老脸已是气得通红。
杨氏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板车,正要问他卖菜累不累,却被宋大奎一巴掌扇得差点倒地。
冯氏听到响声,端着正在泡着的洗米水跑出来,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爹竟然打娘了?她嫁过来半年多,可从没见过爹动手打娘!
“老……老头子?”这巴掌来得突如其来,杨氏被打得眼冒金星,错愕不已。
“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宋大奎是气得狠了,上次杨氏抢东西,赵里正找上门,已是丢尽了老脸,今日这一路听回来,他头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我……”杨氏怕是宋大奎责怪宋大明了,一口气咽了下去,没有说话。
“老大虽然不在了,可他们到底都是老大的骨血,你若做得太过,只会让旁人戳我们的脊梁骨,你还想不想让二明娶媳妇儿了!想不想宝丫嫁个好人家了!”宋大奎跺着脚,骂的唾沫星子直飞。
他也是被气极了,换做是往日,他纵容她也就算了,可如今再纵容下来,他哪里还有脸在村子里头生活。
“……”杨氏不敢出声了。
宋二明的婚事是她一直头疼的问题,为了那三十两银子的聘礼,她这才想把那两个臭丫头卖了换钱,可是没成功,还落得了村里人闲话。
宋宝丫因为上次抢东西的事,在村里被传得沸沸扬扬,怕是这村里头是没人敢娶她了。
屋内沉默许久,宋大奎见杨氏低着头不做声,只觉心里无比烦躁,甩了甩手道,“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别让我每次出门都被人戳着脊梁骨议论,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