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渡燃有些不好意思:“难为阿姨这么远给我拿过来,其实我可以自己去的。”
“你有时间?”郁月城问。
方渡燃忽然哑口。
他跟郁月城约定了很多事,都是下次、有时间再去、寒假、以后、排日程、定计划……从来没有什么确定的时间,他也实在拿不出来。
尤其现在他有急需处理的事情,就更没法保证了。
“我总会有的。”方渡燃捏把他的脸:“还挺记仇。”
郁月城:“校霸会放人鸽子吗?”
方渡燃言辞凿凿:“校霸那必定不能放人鸽子。等着吧。”
“你妈妈开的甜品店叫什么?”他问。
郁月城:“sweetmeat。”
“这么直白啊。”
郁月城念英文的音调很好听,方渡燃跟着念一遍,总觉得耳熟:“我好像在哪见过,有缩写吗?”
郁月城:“没有。这家店没有。”
方渡燃琢磨道:“那就奇怪了。”
郁月城:“怎么?”
“我以前听许烈阳说过,他带她女朋友去玩过,有吃还有玩,能打卡,还能现场做等比身高的糖霜小人蛋糕……是这个吗?”
方渡燃费劲回忆,他对许烈阳秀恩爱的话全是量变累积质变记住的,只有这个店名,郁月城念出来的一时间就很熟悉。
“包装是上印了很多很多树,墨绿色的?”他又问。
郁月城看他一点点想起来,这会儿才应:“嗯,logo是白色的。”
“我见过。”方渡燃说。
郁月城眸光微动:“你去过a市?”
方渡燃又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可能小时候跟家人去过吧,你说这个名字,我就好像能看到那个门头和装修的样子。”
“有可能。”郁月城说:“是开了很久的店了。”
“多久?”方渡燃看着他。
“跟我的年龄一样大。”郁月城说。
“那真的很巧了。”方渡燃诧异道:“那个店看上去一点也不老。阿姨亲自品尝打理,不会就是给你准备的吧?”
郁月城笑了笑:“a市的第一家甜品店是从我出生那年开的。我妈妈想纪念一下我出生的年份,物色了很多品类,最后选择甜品,就开了一个。她说当时她有这个想法的时候,电视里正在放纪录片,是辽阔壮丽的森林,她就用这个作为素材装修了。”
“现在呢?怎么没有连锁?”方渡燃说:“阿姨很会做生意的。那样你在榕城也可以吃到。”
“没有。到现在为止只有两家甜品店,都在a市。因为买的人太多,一开始的中端定位供不应求,我妈妈为了减少客流量和进一步对品质精益求精,现在已经走了高端路线,盈利上面没有问题了,很多国外的甜品竞赛都拿到名次了。”郁月城说。
“那不是更应该扩张吗?”方渡燃不理解,经商谁会嫌做得大呢?
郁月城愿意让方渡燃了解更多他的家庭相关,耐心介绍道:“我妈妈觉得这两个店有纪念意义。她只想用来作为一个纪念和思念的依托,所以不想再开连锁让它彻底商业化,她觉得自己做不到让每一个店都和原来的主店一模一样,全部亲力亲为来过目。这两家店对她而言,很特别。”
方渡燃消化了一会儿,冒出来一句:“还有一家店也叫这个?”
“flower。鲜花。”郁月城说。
方渡燃脑海里猛然闪过几个不成逻辑的画面,他辨别不出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熟悉感:“糖果和鲜花,阿姨和你一样。”
郁月城看向他:“嗯?”
“很……干净,有童真。还很浪漫。”
方渡燃夸起来一时都没词了,说完才犹疑道:“这样评价阿姨是不是不太好?”
“她听你这样说应该很高兴。”
郁月城如实道:“她开遍全国的游乐场就是为了打造小孩子们的心中可以做梦的基地。国外有他们各种各样一系列成熟的商业与艺术兼具的童话世界,她想给国内的儿童也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童话世界,包括每年设定的公益游玩和专为残障儿童修建的游乐场,我妈妈在这上面一直都充满童真和浪漫。
“她也希望她创造的浪漫可以让任何一个儿童都能够有机会享受到,不论贫富和身体健全与否。她认为每一个小孩,都拥有在梦里打怪兽或者梦游仙境的机会。做梦是儿童的权利,不应该因为家庭背景或者身患疾病就失去。”
方渡燃从他不急不缓地陈述里听到一丝骄傲。
不是令人厌恶的居高临下的傲慢,而是为家人的做法而感到认可和满满的祝愿。
郁月城说话时,总是相对平和冷静的,这种情绪也不会饱含语调地来渲染,就那么慢慢地讲出来,他都能感到大白猫身为郁家的一份子的光亮。
大白猫的毛发是精致到尾巴尖的,通体纯白从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走出来,爪垫的步伐优雅,高贵的气质,和与之相配的最漂亮的蓝眼睛,本身就镶了一圈发亮的光晕。
方渡燃再去看看,郁月城的眼睛黑得化不开的浓墨,不是蓝色的。
可做猫的时候,还得是无人涉足的湛蓝的湖泊,最漂亮的眼睛配最完美的大白猫,处处都挑不出错。
这形象似乎从他刚认识郁月城的时候就根深蒂固,什么时候都得是最好的才能与之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