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在这一刻被诠释的淋漓尽致,还有那不可名状的扭曲和混沌。
错愕的表情出现在了一张张脸上。
他们无法相信,就在他们的身后,他们的家乡,他们的出征之地……
竟然生长着一只如此扭曲的野兽。
“恶魔……”
动摇的惊慌印在了一双晃动的瞳孔上,身经百战的老兵情不自觉后退了一步,那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信念终于发生了一次动摇。
他到底是为什么东西战斗到了现在?
还是说……
那就是他们。
恍然惊醒的他背后已被冷汗浸透,痛苦的表情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而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另一条战壕里,只接受了不到半个月的军事训练的新兵们脸上同样写满了错愕的表情。
“妈的……那是什么东西?!”
“联盟的生物武器?!”
肉红色的触须还在向上延伸,就像爬上天空的蔓藤。
灰黄色的雾向着周围扩散,就像突然间盛开的树冠。
而更令人恐惧的还不只是这些,它的根部也在向着周围蔓延。
那一根根纠缠在一起的触须就如横灌的瀑布从街上滚过,无差别地收割着每一条被它盯上的生命,无论是人类还是老鼠,亦或者蟑螂。
毁灭吧——
劣等的种族。
那滚动的孢子云团发出无声的低吟,将愤怒的情绪糅合在了那无声的杀戮里。
士兵们恐惧的向后退着,亦或者用手中的步枪徒劳无用的开火,试图阻挡住那一根根触须如潮水般的进攻。
那……应该是变种黏菌的母巢?!
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那恐怖的存在已经超出了在场士兵们的认知和理解。
虽然南方军团控制的巴托亚行省以及大荒漠周边同样有零零散散的变种黏菌母巢存在,但基本上都分布在人迹罕至的战前废墟和荒野。
只是一个恍惚的功夫,一道猩红色的触须迎面抽向了一名士兵,在后者的惨嚎声中将其挑上了十数米的高空,接着被一记重劈斩成两截,化作了漫天的碎肉和血雨!
蹲在掩体后面的士兵都傻了眼,不知该怎么对抗这种恐怖的玩意儿。
而就在那浪潮即将席卷到他们身旁的时候,一辆奇美拉装甲车忽然从一旁杀了出来。
一众士兵纷纷缩回了掩体,听着那砰砰砰的37毫米炮在近在咫尺的头顶响起。
不过,那致命的穿甲燃烧弹却并没有落进他们的掩体。
一名新兵战战兢兢的取出铁拳火箭筒,拔开保险栓准备攻击,却被旁边的长官拉住了。
只见远处的街上,一道道粗长的曳光射向那席卷而来的触须,一时间竟是逼退了那汹涌的浪潮,让一根根猩红色的触须不敢靠近。
这时候,震耳欲聋的怒吼透过扬声器冲向了一众南方军团士兵的头顶。
“你们还在等什么!这玩意儿屠杀的是你们的同胞!难道还要你们的对手来教你们怎么开枪吗!”
众人闻言如梦初醒,包括那个将手放在火箭筒上的百夫长。
虽然不知道那猩红色的触须和包裹住世界之塔大厦的肉块是什么,但至少有一件事情不会有错——
那家伙以威兰特人的血肉为食!
“各单位注意!暂时休战!将你们的枪口对准那个怪物!”
散落在废墟中的百人队重新恢复了士气,原本都被打散编制的他们又重整了旗鼓起来。
“嗷嗷嗷!!”
同样的一幕还在亚文特城周围各个街道上演。
虽然南方军团与联盟的战斗还未结束,但由于那个不可名状的恶魔,一些部队已经调转了枪口,默契的先对付共同的敌人……
与此同时,遥远的大裂谷,坐在会议室的首席发出了一声幽幽的轻叹。
“历史又一次重演了……”
两百年前的事情概括下来无非也是如此,杀红眼的双方不约而同地按下了灭世的按钮。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这次不再是向下的螺旋了。
大概……
……
亚文特城的前线。
正在指挥作战的鲍德温万夫长错愕地瞪大着双眼,死死盯着那座被称为“世界之塔”的大厦。
那是……
什么东西?
无法理解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或许从“死剂”计划开始他就应该反应过来,提尔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那家伙的野心会害死所有人!
电话中不断传来后方的汇报,驻扎在亚文特城附近的后勤部队遭到重创!
这时候,他的副官从一旁小跑了过来,来不及行军礼,满头大汗地汇报。
“长官,联盟的空中力量正在向着我们的后方突进!”
鲍德温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过了两秒,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放他们过去!”
副官诧异地看着他。
“可是——”
鲍德温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用上了不容拒绝的口吻。
“按我说的做!”
看着那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表情,副官屏住了呼吸,但最终还是咬着牙行了个军礼,转身领命而去。
目送着自己的副官离开,鲍德温看向了一旁的作战地图,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长叹。
已经输了……
或许他应该更早一点儿意识到,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至少,他必须阻止那头不断膨胀的怪物。
否则不只是尤里乌斯元帅的荣耀和南方军团百年来的积累将在它的撒泼打滚下化作废墟,全城的威兰特人也都得给他陪葬。
下达命令的同一时间,鲍德温将电话打给了附近钢铁飞艇的艇长,将地面的情况汇报逐一汇报给了他们。
“从世界之塔扩散的不明有机生命体正在无差别的攻击我们的同胞!包括我们的士兵,我们的平民!我们必须立刻停止交火!趁着一切还不晚!”
一些人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一些人怒斥他是叛徒,但也有一些人听进去了,并对他话中的内容表示了难以置信,并怀疑这是否可能是联盟的阴谋。
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但对于即将获得胜利的联盟而言,动用敏感的生物武器是一件充满风险且又无利可图的事情。
再想到无所不用其极的提尔,事情的前因后果似乎已经不用再多猜想。
毫无疑问——
那又是什么不按套路出牌的“奇招”。
而且和以前一样,提尔一如既往地把事情搞砸了,并让一切都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一些艇长试图联系上级,然而他们的上级此刻也是乱成了一团。
不只是提尔军团长失去了消息,就连他们的总参谋长奥古斯一样不知去了哪里。
南方军团的指挥系统乱成了一团,一些人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仅剩下的八艘钢铁飞艇有三艘打出了白旗,很快这个数字又变成了五艘,甚至于其中两艘在鲍德温的命令下干脆调转了炮口,将100毫米火炮对准了那不断肆虐扩散的“母巢”。
而这一行为也彻底激怒了那个怪物,原本还算克制的它彻底的暴走了,将那些悬停在低空的飞艇也纳入了攻击范围,迫使它们不得不收起锚链,朝着远离世界之塔的方向转移。
联盟的防空部队并没有向这几艘飞艇开火,即便郊外列车上的相位炮已经瞄准了它们。
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掉那个暴走的不明生命体!
与此同时,悬停在亚文特城中心的蝰蛇运输机上,闭着眼睛的戒烟忽然睁开了眼,看向坐在一旁的老白急匆匆说道。
“落羽刚才在论坛发帖了……他说那玩意儿不是母巢!”
老白愣了一下。
“不是母巢?!那特么的还能是什么?”
戒烟摇了摇头,语速飞快的说道。
“不知道……他只说那玩意儿不是母巢,没说不是变种黏菌,小羽也搞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有点像有独立意识的子实体……淦,反正他讲的乱七八糟的!说只有破坏了藏在这坨答辩中的脑子才有办法将它吞噬掉!”
老白认真的盯着他。
“所以说还是有办法将它吞噬掉的?”
戒烟咽了口唾沫,匆匆点头。
“一半一半的概率……据说是小羽说的。”
“总之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那玩意儿是我们所有人都没见过的东西。”
杀人之匕神色凝重,嘴里咒骂了一句。
“妈的……搞不好得拿到‘世界之塔’中的数据才能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了。”
拿到世界之塔中的数据……
戒烟看了一眼机舱外面那座被肉红色菌毯包裹住的大厦,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