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联盟肯定会搜索这片废墟,他们必须赶在联盟的人抵达之前撤走。
奥格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向了一旁的同事。
“你还能动吗?”
他的同事咧了咧嘴角,扶着墙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凑合……”
两人一瘸一拐地从废墟中走了出去,终于站在了那乱石嶙峋的街道上。
而且就在这时,互相搀扶着的两人看见了停在街上的蝰蛇运输机。
奥格的心头一紧,而被他搀扶着的同事则是伸手摸向了腰间的配枪。
看着仅剩下的两个幸存者,泉水指挥官朝着他们喊了一声。
“投降吧,你们已经输了。”
奥格沉默了一会儿。
最终,他按住了同事握紧枪的手,冲着表情错愕的后者摇了摇头。
“结束了……”
……
另一边,遥远的大裂谷,坐在空旷会议室内的老人望着南边的方向缓缓叹息了一声。
“又一颗……”
果然人的年龄越大,对时间的感觉越是迟钝。
落霞行省的那枚核弹似乎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而转眼间遥远的地平线上又升起了核爆的蘑菇云。
坐在这里的他虽然看不见,但大裂谷的伽马射线监测装置却不会说谎。
黑曜石雕成的会议长桌前还坐着另一位高个子男人。
和两鬓斑白的老人不同,他的模样要年轻许多,而那双瞳孔也更具智慧的光芒。
“又是这句话,啧啧,看来你的语言功能是真的退化了。”
老人略微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你的嘴倒是和以前一样毒。”
高个子男人呵呵一笑,丝毫没有将那不满的态度放在心上。
“我就当是你在夸奖我好了。”
然而,永恒不变的永生真的能称之为永生吗?
老人对此持保留意见。
在他看来,他面前的这位老朋友早就死了。
不过,他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这个讨厌的家伙在无聊的问题上争论,而是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看得出来你的心情不错。”
“那是当然,”眯着眼睛望着落地窗外,高个子男人微笑着说道,“我们的夙愿就要实现了,文明的火种会在我们手上延续下去……真是谢天谢地,在你们搞砸了所有事情之后,我们还有机会重来。”
“联盟答应帮你们造一艘星舰?”
“是的。”
老人点了点头。
“是个豁达的小伙子……那你们的科委会呢?是带着他们离开,还是把他们留在彷徨沼泽里自生自灭?”
说这话的时候,老人用的是试探的语气。
毕竟以他对“结论”的了解,这家伙是从来不会透露自己的计划的。
然而出乎老人意料的是,这家伙却是不同以往的干脆,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我们会带走值得拯救的孩子。至于我们带不走的那些孩子们,我也替他们想好了后路,我会把他们和科委会一起托付给联盟。”
老人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是认真的?”
结论随口说道。
“不出意外的话是,但如果出了意外,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老人沉默了许久,感慨万千的说道。
“真让人难以相信……我记得某人可是将那些繁荣纪元时期的技术视作一切混乱的根源,认为正是无节制的技术滥用才造成了这将近两个世纪的废土纪元。”
知道那个“某人”指的就是自己,高个子男人呵呵笑了声说道。
“我的想法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我同时也说了,我们对技术的收容是为了让它们被用在正确的地方……而现在,我们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
“即使我们将繁荣纪元的成果拿出来,让前人的智慧结晶重见天日,他们天才般的创意也不会被利益熏心的败类们用于压迫人联的后裔,或者维护废土纪元的既得利益者对这片土地的统治,或者其他什么扭曲的愿望。”
老人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了他的说辞,也似乎只是认同了他长篇大论中的一部分。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在一件事情上已经达成了共识。
“或许吧,或许你是对的,我也希望你是对的……”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了黑曜石打造的长桌,走到了会议室的落地窗前。
那并不是真正的窗户,而是全景成像系统在墙上的倒影。
不过那片荒芜的大地却是真实的。
而挣扎在那片土地上的幸存者们也是真实存在的。
“有些问题必须解决了……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坐在会议桌前的高个子男人罕见收起了戏谑的表情,肃然起敬地站起身来,朝着那位昔日的战建委首席、如今的大裂谷首席微微颔首。
“明智的决定,我们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但所幸终于让我们等到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淡蓝色的光粒从会议桌前散去了踪迹。
片刻之后,会议室的门推开,穿着银色长袍的记事官走了进来。
“首席先生,您找我?”
背对着记事官的老人缓缓点头。
“替我写几封信,再替我擦擦这桌子。”
“一个半世纪了,我们也该派上点用场了。”
第922章 拍碎在滩头的“海啸”
波涛滚滚的海上,一艘漂洋过海的集装箱货船,正随着亚尔曼的船队朝着薯条港的方向破浪而行。
他们距离百越海峡只剩下最后的二十公里!
也就在这时,那诡谲多变的天气忽然从晴空万里变成了狂风暴雨。
“轰——!”
黑云之上电光闪烁,一条条银蛇在云层的缝隙之间游走。
海浪一重接着一重拍向船身,令那巍峨的钢铁身躯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而与此同时,那货船拖着的集装箱里更是一片狼籍。
哪怕船身仅仅是一个微小的晃动,在传导到集装箱之后都会被放大数倍。
而此刻,在那一座座集装箱内,不到18平米的空间愣是被塞进去了半支百人队。
坐在集装箱内的威兰特人士兵肩膀挨着肩膀,膝盖顶着脚背,步枪和包裹抱在胸前。
至于排泄物,只能用一只小桶解决,趁着大雨泼到集装箱外面。
然而由于集装箱里根本没有挪腾的空间,以至于实际操作起来根本实现不了,不少人干脆就拉在了裤子里。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由于那剧烈的颠簸,不少人都晕了船,一路上吐得稀里哗啦。
从这一点上来讲,威兰特人确实够狠。
几乎没有人能在充满屎尿味儿和呕吐物的集装箱里泡上一两个星期。
然而这寻常人都忍受不了的折磨,他们却硬是咬牙撑了下来。
不过纵使如此,这些狠人们的精神也快撑到极限了。
一部分人已经意识恍惚,而还清醒着的人则要么咒骂着,要么祈祷着。
“妈的!等老子活着回去,一定得把想出这个馊主意的混球狠狠揍一顿!”
“呵,先活下来再说吧。”
“……我感觉我们要掉下去了!”
“搞不好我们已经掉下去了。”
“闭上你们的嘴!我们的船正在前进!”
“你还记得我们左边的那个箱子吗?我总感觉少了一个——”
“我说了!闭上你们的嘴!我们就快要胜利了!如果不想让你们这十几天来所忍受的痛苦全都白费掉,就给老子坚持住!”
挣扎着从集装箱里站了起来,眼睛向外凸起的百夫长使出吃奶的力气吼着,试图让他的弟兄们打起精神。
然而那颠簸摇晃的船身却让他别说是挺直腰板,连站稳脚都困难,只能将两只手都按在集装箱上。
但即便如此,他最终还是没能稳住。
一片陡然拍向船舷的浪花,便将他轻而易举的打翻在了周围战友的身上。
看着集装箱内闹哄哄的场面,缩在角落的帕里表情僵硬着,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