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送佛送到西
我急得团团转,就像只无头苍蝇一般转悠到酒店外。大厅外的出口等待通道有无数的出租车在排队,我却不知道应该要上哪里去。
“我带你去找。”
霍笙一把拉住了我,直到把我拽上了他的车,才松开了手。
我坐在副驾驶位上,一遍又一遍地给向从打电话,关机,还是关机。霍笙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试探一下向从是否已经到家,我随便编了个理由打给向妈妈。很显然,在这个时候,家并不是向从的港湾。
我开始后悔,若是早知道她会任性地失踪,那我刚才就应该紧紧跟着她不放才是。
我沮丧地喃喃道,“向从都丢了,我居然还听着季承凯把话说完,甚至还跳了舞。”
见我懊恼,霍笙轻笑着打趣,“也不能怪你,美色当前,受不住诱惑也是难免。”我丝毫没有为他的调侃流露出半丝笑意,他便只好讪讪道,“别急,向从不像是会做傻事的人。”
霍笙的话多少安慰了我,我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你知道向从和季承凯谈恋爱的时候喜欢去哪里吗?”他问。
我开始回想之前向从对我说的话。季承凯经济条件不太好,平日里也没什么零花钱,他从不让向从为两人的吃喝买单,所以他们经常是在大学校园里约会。每当提及过去在操场上漫步,或是在图书馆里安静地看书时那番岁月静好的模样,向从便总会托着下巴歪着脑袋,露出一脸幸福的神情。
“启大!他们是在那里读书的,向从或许是一个人回学校了。”我几乎是喊出声来。
启大并不在我们这个城市,不过并不远,搭高铁也不过是两个小时的路程,霍笙直接开车带着我去了动车站。
许是心中生出几分头绪,我不再像刚才那样惊慌,霍笙的陪伴也让我的心格外安然了起来。我看着他开车时的侧脸,不自觉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过了半晌,见他转过脸来,我才笑着与他道谢。
“你谢我什么?”他问。
“你和向从的交情不深,如果不是因为我,也不至于淌这趟浑水。听说你们这些上市公司的总裁都很忙的,耽误一分钟,或许就要损失成千上百万。”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听完我的话,霍笙缓了缓,而后大笑了起来。我从未见他笑得那么开心,他嘴边那个总是若隐若现的酒窝在这个时候变得特别明显。
笑容总是带着感染力,我的心情也不自觉豁然开朗。
“阮恒,你平时是不是看了很多电视剧?”霍笙晲了我一眼,揶揄道。
他的言下之意,是我被电视剧荼毒,让那些浮夸的情节给冲坏了脑子。
我吐了吐舌头,嘻嘻笑了起来,“是的啊,我可是个演员,要多看些偶像剧,才能与时俱进。”
霍笙的唇角的笑容并没有收起,我们的车在大路上驰骋着,经过了无数个红绿灯,时不时闪烁的车灯与路灯将他眼底的笑意映照得更加深刻。
在动车站找人,几乎可以说是大海捞针,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在候车厅里一圈又一圈地找着,霍笙也跟在我的身后,虽说不上有多着急,但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整整半个小时,我的脚步根本就没有停歇下来,直到确定整个候车厅里都没有向从的影子时,我才找了个地方颓然坐下。
“你说她会不会已经上车了?”我看着大屏幕上的高铁时间安排表,喘着气问道。
霍笙也不能确定,正在此时,我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一条信息在这个时候适时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您拨打的手机号码***********已在服务区内。
我舒了一口气,点击回拨键,这回向从终于是接了电话。
听见她鼻音浓重的哭腔,我将所有的急切与责备通通吞回了肚子里去,“向从,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敢发誓自己从未对一个人这样耐心过,向从好像是被我的温柔所感化了,她吸着鼻涕给我报了一串地址,说是自己身边没钱,江边的风特别冷,她马上就要被冻僵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挂了电话,又想起霍笙陪着我折腾了一整晚,便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在耳边比了个抱歉的手势,而后厚着脸皮请他送佛送到西。
开回去的路上,我无比轻松,以向从的性格,只要她愿意接我的电话,还可怜巴巴地给了我所处的位置,就表示她会老老实实在原地等我了。既然如此,那我便不着急了,优哉游哉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等待着霍笙将我送到目的地。
我们不怎么说话,直到他提及顾妮妮,才将话题打开。
我惊讶地发现,原来霍笙早就认识顾妮妮。
“她——她是个怎么样的人?”我迟疑了半晌,也不知道应该问些什么,但是我总觉得自己应该搜集一些情报回来,好让向从死也死个明白。
霍笙给我说了一个故事。
他说,顾妮妮是一个善良的小女孩,她很可怜,出生没多久,便被发现是个自闭症儿童。那个时候,许多人都歧视她,还连带着嘲笑她的父母。顾妮妮什么都不懂,只觉得旁人的眼神不太友善,便更加将自己缩在小房间里,怎么也不愿意出来。后来,她的妈妈终于承受不了压力,抛下她就跑了,顾爸爸辛辛苦苦带大了她,直到今天。
“这个故事,刚才顾振发就已经说过了,你最多只是扩充了一点点。”我提醒他。
霍笙点点头,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他的眸光总是那般意味不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条斯理道,“我是想告诉你,顾振发比你会看人。”
我顿时明白他想要对我说什么了。顾振发在这个诡谲变幻的商界摸爬滚打几十年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若是季承凯真的只是冲着他们家的钱去的,又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沉默了许久,霍笙的车在江的对面缓缓停下,我看见向从蹲在那儿,一袭浅灰色的礼服裙拖在地上,失去了本该有的优雅与高贵,只剩下显而易见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