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听她语气,哪有半分杀意,大有活命之机,苦笑道:“晚辈的修行全是家师指点,他老人家如何说,我便如何练了。”天龙王冷笑:“他让你死,你死不死?”凌冲苦着脸不答。
天龙王道:“本来你乱练一通,玄魔相克,真气走火,必死无疑!但又得了空桑上人的虚空神通,虚空之物本能容纳万千,何况区区道法。不过仅有虚空之意还不够,最多令你汇百家于一炉,无有炭火煅烧,还是画饼一场!但有了此物,又是不同……”
喃喃自语间,一根手指探出,缩回时指尖却有一团黑白气、两尾阴阳鱼,流转纠缠,如大道映物,自成乾坤,正是那一点后天阴阳之气!
凌冲呆呆望着,竟不知天龙王何时用了何等手段,将阴阳气自真界中取出。他的那点微末道行本未奢望能瞒过这位太古天龙之母的目光,但其轻描淡写将阴阳之气抽出,还是令他震惊之极。
天龙王任由阴阳之气在指尖搅动,变化不一,目中露出沉醉之色,轻声道:“有此物在,你的修行便无碍。嘿嘿,若是当年……”话头一收,续道:“不过此物尚属后天,不能盗尽天机,哼,你师傅也非寻常之辈,居然敢算计到我头上了!”
屈指一探,阴阳之气化作一点明珠,又自射入洞虚真界之中。凌冲呆呆问道:“前辈何出此言?”天龙王道:“洞悉后天阴阳气之秘,又肯对你明言的,九天星河之中,怕是唯有我了!你师傅让你带着敖震之身前来,不就是为了让我指点于你?何况连尹济那小牛鼻子也属意于你,将他苦炼的符宝相赠,非但不好意思下手杀你,还要为你指点迷津。这等算计,果然高明!”
凌冲不止一次听闻别人夸赞郭纯阳算计之精,但出自天龙王之口,仍令他有恍惚之感,乃师究竟是何跟脚,竟连强如天龙王之辈亦能算入毂中?
天龙王再一指,凌冲周身束缚尽去,叹道:“敖震之死咎由自取,不过这一重死难,来日便无法脱劫而出。倒要谢你将他肉身带来,不至被玄冥那厮传人亵渎,也罢!我便将阴阳之气后天转先天之道尽数传你!”
“阴阳之气乃先天之变,两仪轮转,这等道理不必我多言,你玄门中多的是论述。后天阴阳要转为先天,唯有吞噬先天劫运,我观你这阴阳气中已有蜕变之意,先前你用它炼化了甚么先天运道?”
凌冲苦思半晌,叫道:“我曾用它炼化了星宿魔宗计都星君一半的法体!”天龙王颔首道:“这便是了!星宿魔宗便是方才那人出身的门户罢?果然如此。计都罗喉,乃周天灾星,主掌兵劫刀灾、瘟疫横死之事,见之不详,更有先天劫运加身,你误打误撞,却是正合其理!”
凌冲早已听得呆了,不敢插言,唯恐漏过一言一语。天龙王还待再说,忽地眉头一挑,似是若有所悟,展颜笑道:“是我心急,若是真对你泄露天机,你眼下的修为绝降伏不住,反有灾殃临身!”
第917章 九二二 一元重水(有剑了)
伸手在凌冲眉心正中一点,一点流光飞逝,落于其紫府之中。“你可用后天阴阳之气吞噬先天劫运之道,自能演化先天,夺取大道气运,至于去何处寻先天劫运之道,我懒得多说。阴阳之气立于先天之后,自是妙用无穷,之后该当如何,我将之封禁于你紫府中,修为到了,自见分晓!”
凌冲兀自懵懂,只觉那道灵光中蕴有无尽信息,却开启不得,想起炼化计都星君之事,不知怎得,星宿魔宗的修士在他眼中忽然变得可爱无比,说不定能寻到更多身负先天劫运之辈。
只是失了敖震肉身,手头又没了炼剑的宝材,天龙王见了,哼了一声,说道:“你打算用敖震之身炼剑?罢了,再补偿你一点东西,免得被人耻笑我龙族小气!”
指尖一点水光浮现,却是一滴小小水珠,挥手之间,落在凌冲掌中。凌冲吭了一声,身子险些压垮,忙将那水珠送入真界中,有虚空神通在,抵消元磁真力,方才无事。
那水珠一入真界,陡然涨大,化为一条天河,四面冲刷,滚动如潮,竟是沉重到了极点。天河之中星星点点,大日神符光华映照之下,更是金鳞片片,瑰丽万端。
晦明童子叫道:“竟是一元重水!”凌冲亦大吃一惊,一元重水位列先天七大真水之中,亦是奥妙无穷。此水分属先天,最为沉重,一滴便可演化江河湖海,无有深湛法力,绝难操控。
想不到天龙王出手如此阔绰,用一元重水抵补敖震龙躯。相比之下,此水在凌冲手中妙用更多,远比敖震肉身来的上手。都言龙族豪奢富有,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般一来,凌冲倒不吃亏,反而有赚。
天龙王轻描淡写道:“此水乃是后辈自天河中取来祭炼,献于我祝寿的,分量不多,但祭炼一口飞剑却是足够。”凌冲险些热泪盈眶,天龙王何等眼界,其说分量不多,于凌冲而言已是汪洋一般,足可炼成一柄法宝飞剑!
尤其水行之力可分可合,细流涓滴,变化无穷,还可借之修炼剑光分化之术,那时万剑齐发,一粒水珠便是一道剑气剑光,遮天蔽日,凌冲光是想想,都难以自已。
晦明童子更是一跃跳入一元重水长河之中,拨弄水花,小嘴咧开,笑得根本合拢不上。
凌冲还要客气一番:“前辈如此厚赐,叫晚辈……”天龙王叹息一声,说道:“我亦有求于你。敖震落劫,元神为人所制,若你能解救一二,将他残魂送来此界,我还有重谢!”
凌冲沉默片刻,断然道:“前辈放心,晚辈敢不尽力!”
天龙王似是十分满意,道:“你的阴神机缘不在我处,等你修成玄阴,亦有分教。纯阳玄阴之道,多久不曾现于一人之身了?前次所见亦是一个出身人族的修士,可惜飞升九天仙阙时,被天雷之气将魔道修为尽数洗练去了。为何人族尽多英才?”
身负玄魔两道修为,又飞升至九天仙阙,凌冲心头一动,忙问:“前辈所说那人可是癞仙?”天龙王道:“甚么癞仙?我不知其名,不过那人道法偏重水行。”
“癞仙与水仙曾于一门学艺,乃是水行道法的大行家,那飞升之人九成是癞仙无疑。”癞仙此人神秘非常,只留下一条金船,数百年间穿梭各大水眼,招揽有缘之人入内寻宝。但奇怪的是太玄派历代从未派遣弟子前去,亦无与癞仙有缘之人。前次还是凌冲用血灵剑断剑换了那一方万载温玉匣回来。
放下癞仙之事,阳神将手一挥,大片清玄真气涌出,当即祭炼起一元重水来。此水乃先天妙物,亦是最合炼宝铸剑之物,这一次凌冲铁了心要将之炼为本命飞剑,便天塌下来,也绝不会脱手了。
一元重水演化一条巨河,首尾长有数十丈,内蕴无数先天精气,若凌冲能祭炼通透,念动之间即可以一化十,十化百,乃至无穷。
清玄真气中有太玄剑意、太清符意,亦有虚空之道,化为丝丝缕缕之气,与一元重水相合。那重水大河本如桀骜野兽,咆哮不逊,吃清玄真气缓缓祭炼,亦自安静下来。
天龙王目光如炬,见这少年修道的天资无双,也不点破,淡淡说道:“我与你的灵光之中还有一件先天妙物的下落,能助你平衡玄魔两道修为,你元神两分,本是绝妙一着,但若要双双证道,必有相冲,唯有那件宝贝方能免除后患。”
凌冲心头一动,方欲开口询问,天龙王已道:“我已数千年不见外客,今日破例见你,是为了敖震之身,你回去告诉你那师傅,多行不义,泄露天机,必有横祸!你也好自为之,且渡过劫数再说!”
凌冲一惊,却见天龙王之身已如梦幻泡影般消散,眼前一花,已被挪移出了深峡,来至汪海之中,正自品味天龙王之言,忽然面色一变,忍不住现了洞虚真界之行,却见真界如琉璃通透,正有一股污浊之流凭空生成!
第二重天劫到了!此劫正是水劫,不知是得了一元重水的缘故还是如何,那浊流生自真界之中,起初不过是小小浪花,旋即越发壮大,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真界。
凡其所过之处,清玄真气为之污秽,太乙符阵中星光暗淡,最外沿的几道星符吃浊流浸泡,竟而灵性尽失,消散无形。
晦明童子面容严峻,说道:“此必是大道依据你的一元重水演化,倒与黄泉真水有几分相似,能污秽真气,若是阳神被其沾染,怕是要沉沦其中,小心些!”
凌冲阳神一起,自是想到以火克水,太阳神符飞落,无边大日真火四下流散,抵在浊流之前,果然真火污流相遇,滋啦啦声响中,灰烟缭绕,腥臭难闻,吃大日真火一逼,浊流肆虐之势顿止。
劫数之力往往依据练气士所炼道法,依生克之理化出,比如凌冲得了一元重水,此水出自九天天河,正是阳刚之物,天劫便生出阴寒浊流克制,但有大日真火在手,又恰能烧熔污流,生生灭灭之间,蕴含无穷道理。
第918章 九二三 火克水 木生火
晦明童子心疼之极,叫道:“好容易炼化了太火,你省着点用,莫将太阳神符用废了!”凌冲叫道:“生死关头,管不了那许多!”
浊流滔天,带着无尽污秽阴暗气息,吃大日真火一炼,来势顿减,凌冲方能腾出手来,修补太乙符阵,补充真气,幸好龙祖界中水行之力无穷无尽,受日月精华滋养,灵气之盛,远在轮回世界之上。
凌冲放开真界,尽情汲取水气,炼化为清玄真气,还要多谢空桑上人的虚空神通,只要是真阳之力,不拘四象五行,尽可纳入真界之中。
眼见浊流气焰渐消,凌冲也自松了口气,忽地面色一变,暗叫一声苦也!阴神飞起,一缕缕不详气息酝酿,正是天劫之气,晦明叫道:“你真是鸿运齐天,阴神的劫数也来了!恭喜恭喜!”
前次阴神阳神分头渡劫,倒也无甚稀奇,但自天星界回转,阴神只在真界中潜修,参悟《无名摄心法》,补全噬魂劫法,不知不觉之间法力又有进境,受了浊流劫气引动,竟也引发了第二重劫数!
阴神与阳神相视苦笑,阴神的五阴炽魔之身陡然鼓起一个个斗大脓包,内中若有一头头硕鼠,往来滚动不已,极力要冲破阴神正念之束缚。
劫数未至,最先造反的却是七情魔念,其等在阴神之躯中往来冲突。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噬魂劫法修炼的境界越深,七情魔念也越发壮大,反噬之力亦会水涨船高,好在凌冲始终依循魔门正宗之法,不用魔法害人,七情魔念中所蕴众生业障、业力不多,尽还压制的住。
五阴炽魔之身就等若是一大团无主无识的念头聚合而成,内中魔性不存,阴神只要按部就班将之炼化,自能修成待诏之境,正念操控魔身,念头滚滚压下,来回滚动的脓包亦自缓缓平息。
镇压七情魔念不难,却牵绊了阴神三四成念头,此时魔道劫数终于降临。又有一条天河自真界上层虚空中由无生有,倒挂涌出,此河与先前浊流污水不同,通体幽暗,似能包容万物,所过之处,无论是清玄真气,或是太乙星符,如坠弱水,倏然无踪,凌冲再也感悟不到!
晦明童子叫道:“居然是天一贞水!看来这噬魂劫法上干天忌,老天爷要用这贞水将你阴神连同魔念一并化为虚无!”
天一贞水能化合万物,凝于己身,乃是先天神水之一,但轮回世界中唯有玄女宫流传此水修炼之法,相比玄冥神水而言,天一贞水更难修炼,玄女宫历代修成此水者屈指可数。
浊流强横,却仅是后天之物,但这缕天一贞水暗合先天造化,乃是十足十的先天之宝,虽只一缕,一路化合真界中真气符力,壮大机身,已然不可小觑!
凌冲苦笑都来不及,说道:“老天还真是眷顾我,区区天劫竟动用了先天妙物!”先天之物难得之极,凌冲奔走半世,才得了敖震龙躯与一元重水,想不到劫数一来,得以见识传说中的天一贞水!
天一贞水幽沉无比,比起浊流张牙舞爪之资更显含蓄,但先天之性却是赤裸裸现出,区区数息之间,洞虚真界已有小半块之地被贞水掠过,变得空空如也,灵性全失。若真被其将阴神淹没,苦苦修行的噬魂劫法自然湮灭无闻。
“看来噬魂劫法真是天怒人怨,连劫数也比洞虚剑诀强上不少!”凌冲胡思乱想,就见天一贞水一涌之间,已追上先前浊流。与之相比,贞水不过薄薄一线,但一触之间,后天浊流全无声息,消散于贞水之中,被贞水化合为一,驯服无比。
得了浊流滋润,贞水又自壮大了几分,如潮扑岸,逆流而上,往太乙符阵杀去。凌冲吓了一跳,太乙符阵专司推算,又有大日神符坐镇,损伤不得,幸好在真界之中,全依凌冲一己之意,太乙符阵化为一卷星图,落入阳神之手。
再一指,无边大日真火飞去,凝为一道火线,与天一贞水针锋相对!能克制先天神水者,唯有先天真火,至于大日神火能否克制天一贞水,凌冲并无把握。
五行之中水克火,但以火克水未必不能,一线真火一出,果真将天一贞水之势遏制,但不似对后天浊流克制之力那么大,先天水火相遇,所蕴两种极端先天之性便开始相互抵消。
一分大日真火能烧去二十分浊流之气,先前动用大日神符,倒不怎么耗费本源之气,但遇上天一贞水,要抵消一分贞水,竟要耗去一分多的大日真火。
天一贞水被真火一点点消磨而去,凌冲却是心头滴血,大日神符元气采炼先天太火而来,轮回世界可无太火任他采取,神符精气用去一分便少一分,除非他飞入九天之外,接引真正日轮之力,但那般做法费时费力,穿破九天时不知有何变故。
晦明童子叫道:“这倒好,乌鸦嘴成真!大日神符没了真火,狗屁不值,等于废去了一件法宝!”凌冲道:“此言为时尚早,焉知大日真火会涓滴不剩?说不定是天一贞水先被我炼化的干净!”
哪知事与愿违,天一贞水被真火不断炼化,但太阳神符中火气亦自消散而去,尤其天一贞水之性顽固,引动冥冥中一股气运加持,凌冲以符阵推算,将大日神火耗尽,方能完全拔除贞水之患。
思来想去,也唯有如此,毕竟渡过一重劫数比甚么都重要,大日神符再寻别的法子补充法力便是。此时大日真火火线已将天一贞水逼挤至真界一角之间,眼见贞水干涸,但火势却率先有了衰败之相!
晦明童子叫道:“不好!大日真火不够烧了,快想办法!”火势一弱,此消彼长之下,天一贞水竟有反扑之势,胜负易转,迫在眉睫!
凌冲叹了口气,道:“罢了,唯有用那一招了!”伸手一招,真界深处飞出一条枝叶,青翠欲滴,此物一现,立时发散无穷生机,生发之意滚滚而来!
第919章 九二四 左神君降临
凌冲所取正是盗自青帝苑的乙木灵根枝丫,当初费尽心力,也不过得了四五根而已,晦明童子叫道:“你要做甚么?乙木灵根是要留给我提升法力的,不可啊!”
生死符贯通阴阳生死,若能有乙木灵根在侧,沾染生发之气,自能提升此宝根基,晦明早将乙木枝杈当成私有,猜到凌冲用意,立时不依。
凌冲哪里管他?生死顷刻,由不得半点犹豫,选了稍短的一支乙木枝杈,大喝一声,向太阳神符投去,叫道:“乙木生真火,开!”
那乙木枝杈如一道剑光,划破长空,已投入日轮中去了!轰的一声!乙木一入大日神符,立时被真火引动,无量真火一扑,乙木枝杈熊熊而燃,如一条火龙般,瞬时与大日神符合二为一!
乙木生丙火,先天乙木灵根更是最佳引燃之物,一条小小枝杈中所蕴灵气竟如长江大河,太阳神符得其之助,正是火借风势,火上浇油,条条金焰四面滚流而出,竟发出声声龙吟之声,隐隐有化形为火龙之势!
一圈硕大无朋的日轮向外喷射无穷真火,如山如海,当头烧去,天一贞水其势已颓,太阳神符却如日中天,此消彼长之下,更是节节败退,不断有幽沉之水被真火炼成虚无,飘散无踪。
凌冲见大势已定,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旁晦明童子已然来回滚动,撒泼嚎哭,骂道:“好你个凌冲!小爷给你当牛做马,传授你太清符术不说,还要时时被你驱使。这先天灵根关乎我的道基,你不给倒也罢了,却又如此暴殄天物,叫我如何忍得!”
凌冲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下取了最长的一根枝丫,抖手掷去,叫道:“接着!”晦明童子一骨碌翻身爬起,接住乙木灵根,伸出舌头舔了舔,立时眉花眼笑,忙将灵根收起,免得凌冲收回,叫道:“晦明老祖没看错人,你小子果然有情有义……”
凌冲一笑置之,喝道:“那一只便送了你,不可在贪图其他!”晦明童子小眼望着他手中另两根枝丫,眯缝了一下,小眼乱转,勉强点头。
凌冲不去理他,专心施展大日真火,又过良久,蓦地一声断喝,大日真火中陡然窜出九条火龙,振鬣舞爪,九龙合一,往余下的天一贞水一扑。轰然雷震响过,终于将最后一点天一贞水炼化净尽!
天一贞水一去,先前后天浊流自也化为乌有,阴神与阳神同时渡过第二重劫数,只是这一次并无甚么收获,真界中反倒满目疮痍,此劫大半靠了阳神之力,舍了一段先天灵根方才渡过,相比之下,阴神全无作为,甚至连元气都损耗不多,只出手镇压了七情魔念而已。
不过阴神阳神本是一体,倒不必计较太多。凌冲手握先天灵根,将仅剩的两段枝丫一展,丝丝缕缕的乙木灵气飘绕,所过之处,清玄真气活泼泼的,由无生有,开始修复破损之地。
大日神符回归太乙符阵,又将星图展开,依旧化为无量星辰,悬于真界之上。劫数之后,难得松懈了片刻。阳神望着一元重水之流,嘿嘿一笑,说道:“有此宝在,也算抵过此次龙祖界之行了!”
晦明童子皱眉道:“星帝竟然不惜得罪那条母龙,也要令萧厉取走迦楼罗的琉璃珠,怕是不安好心!”凌冲斥责道:“那位亦是龙王龙祖级数,岂可以母龙呼之?”
晦明道:“我又不知她的名号,怎么称呼都无所谓了!这一次天劫算你捡个便宜,劫数依此界水行之力演化,你恰好有相克的大日真火在手,二来劫数全在真界之中,未形诸于外,若是被人发觉,来打秋风,内外夹攻,只怕不妙!你可知有多少练气士便是渡劫之时被人暗算,以至饮恨收场?”
凌冲苦笑道:“我亦知此理,脱劫级数就该枯坐门中,有师长护持,渡劫的把握也大些,但眼下轮回世界波诡云谲,不克那般悠闲渡劫了。”
洞虚真界缓缓修复,凌冲先奋力上游,浮出海面之外,光华耀目,水面之上一片金鳞乱闪乱窜,心头舒畅,渡过两重天劫,如今已可称为二劫宗师,只是可惜天一贞水是劫气演化,非得尽数炼化干净,不能留下一滴,不然也想领略一番这等先天神水的妙处。
此劫所受创伤亦重,但有先天灵根乙木之气滋养,假以时日自可复原,暗叹先天灵根果是练气士之恩物,有此宝在手,不啻多出几条性命。
正思就此回转,忽闻一声龙吟,苍劲悠然,一派人马自九天仙阙之中飞出,正是奉旨前去布雨的敖和龙王率领本部兵马归来。凌冲只顾渡劫,原来已过了敖和当值之期。
见敖和意气风发,尚不知自家龙宫惨事,凌冲摇了摇头,眼见敖和一行沉入海中不见,忽然天光大开,龙祖界中一派金光璀璨,正有一道庞然神躯挤出九天仙阙,落入龙祖界中!
这尊神躯乃是一尊纯阳法相,其外层层仙光交叠,如炎如焰,瞧不清内中仙神,但其气势浩荡如风,横扫龙祖界,将无数龙族尽数惊动!
那尊纯阳法相方自挤入龙祖界,只听一声悲怆龙吟惊起,一条神龙冲破海水,长吟不止,喝道:“何方贼子,竟敢杀我全家,定要将你拨皮抽筋,元神用真火炼……”正是敖和返家,竟觉龙宫灭门,悲愤之下,现了元身向凶手叫阵。
萧厉早已脱出此界,时机凑巧,敖和龙吟之势倒似特意对那仙神所发。那纯阳仙光中传出一声冷哼,外围光焰一动,敖和细长龙躯如被太古山岳压住,吭也未吭,直直砸入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那尊仙神本拟略施薄惩,也就不为己甚,敖和放入海中,忽有一股柔和之力涌来,将之托出海面,兀自浑浑噩噩,不知发生何事。
那股法力一出,又有一条神龙破海而出,此龙比敖和之身要大上数倍,鳞甲泛金,腹生五爪,威势滔天,比那仙神竟不遑多让!
敖和见了那神龙,忙自龙躯一合,化为人形,叫道:“我宫中满门上下尽数被杀,请大伯为我做主!”那神龙竟是敖和大伯,龙躯一震,亦自化为一位头戴冠冕,腰悬神剑的威严神主,脑后一道金轮,喝道:“此事我已然知晓,稍后再说,你且退开一旁!”
敖和满腹委屈,却不敢不从,只得退在一旁。那龙神喝道:“左神君好大的威风,甫入我龙祖界,便欺压我的后人,欺我龙族无龙么!”
那仙神正是仙都司四大神君之二的左神君,神光一敛,现出一位金袍仙官,面容隐于仙光之后,略一拱手,淡淡道:“本座方至,便听这位龙王叫嚣,以为故意调侃,出手重了些,还望熬雷龙神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