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洛青衣瞠目结舌。
不知道怎么的,看着“扆微风”一步步逼近,他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应该立刻躲开,而是在某种莫名其妙却具有强烈压迫感的气势之下不知不觉便配合着他一步步地退到了墙角。
直到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张放大的脸,洛青衣才堪堪反应过来,耳边时有时无的温热鼻息扫过,酥酥痒痒的,瞬时连呼吸和心跳似乎都停滞了片晌,暗道:“风兄的情况有点糟糕啊!也许不只是醉酒这么简单,这样放纵下去不行,必须立马采取措施!”
扆薇爱看到他白皙无暇的面庞突然一下子变得白里透红,粉扑扑的,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了,正欲就此打住,可还未松手,蓦的听到这么一句:“风兄,得罪了!”
御风术,移形换影!
洛青衣默念着,身影一晃,便闪到了她身后,手执一枚银针向她脖颈后心下方刺去。
原来早在他在闪身之前,就已从小布包里抽出了一枚银针捏在指间,见“扆微风”稍稍松懈,便施展洛氏轻功秘技以最快的速度从一侧闪出,不到三个呼吸就来到了她的身后,将银针刺入昏穴之后又立即拔了出来,后退了数步。
“啊!”扆薇爱见洛青衣突然“消失不见”,顿时一愣神,突然后脖颈下方传来了刺痛之感,条件反射地惊呼出声。
霎时间,她感到头脑变得有些昏沉,浑身变得有些乏力,用手支撑着转过身来,后退一步无力地靠在了墙上,苦笑道:“小哥哥,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坏人!我……”
感到自己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就是靠着墙也快站不住了,扆薇爱竭尽全力掐了大腿一把,心道:“再等等,等等啊!我还有话想跟他说啊!怎么能就这么睡过去呢!”
她使劲抬起了头,挤出了一丝微笑望着离自己起码三米远、神色凝重的洛青衣,喃喃道:“其实……其实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还有……还有,你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我……我很喜欢……”
最后一个“你”字还没说出口,扆薇爱便合上了双眼,沿着墙壁滑了下去,陷入了昏迷当中。
“我身上的味道?”
洛青衣抬起衣袖细细地嗅了嗅,忽的明白了什么,释然一笑。
他的身上一直带着安神香囊,衣服上早就沾上了洗都洗不掉的药草香味,这种清新淡雅的味道,一般人都喜欢。
忽然,冷飕飕的凉风阵阵袭来,他随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发现东侧原本完好无损的窗户不知何时破了一个比眼睛略大的洞,随手将桌上被风吹动的一方素帕拾起收回怀中,免得被风吹到地上,心想明日再告诉刘贤一声,重新糊上窗户纸就行,便没有放在心上。
片刻后,他将“扆微风”扶到了床上,动作轻柔地为他脱掉了鞋子,又松开了腰带和衣带,轻轻地为她掖好了被子。
在他的眼中,“扆微风”此时只是一个需要照顾的病人,而他是一名尽职尽责的医师,照顾他属于分内之事,做这些只觉得理所当然,并没有任何的不适或芥蒂。
“原来如此。”
洛青衣又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终于得出了结论。
于是,他重新构思配置了一副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君兰轩抓取,亲手将其熬好,又马不停蹄地带着一罐汤药回到西厢房,用巧妙的医学手段喂正在昏迷中的“扆微风”喝下。
接着又观察了一段时间,时不时地把把脉,看看“扆微风”的反应,见她由昏迷转为了熟睡,才稍微放下心来回了隔壁的房间。
洛青衣忙完这一切,已经过了夜半三更,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疲乏至极,便直接和衣睡了过去。
……
刘凝碧的独立厢房。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急促的闷响打破了寒风瑟瑟夜晚的宁静。
刘凝碧捏紧秀拳,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床板上,厚厚的垫被凹陷进去,发出了阵阵闷响。
“该死的扆微风,竟然敢骗我!”
她把自己铺着丝绸,华丽丽的大床当成扆微风,毫不留情狠狠地砸着,即使拳头和床板之间还隔着厚厚的棉被,她的手指关节也是生疼生疼的,只是她仿佛失去了痛觉一般,接连不断地砸了上百拳。
“说什么不喜欢女的,是因为不会喜欢上任何人,这种鬼话我竟然信了!是脑子进水了吗?”
“分明是个断袖,不承认就算了,为什么要欺骗我!”
刘凝碧怒火中烧,怒中又隐含着丝丝缕缕,剪不断理还乱的莫名情绪。
原本她与“扆微风”各回各的房间后没有什么事可做,打算洗洗就睡,小粉回来后,说她亲自领着洛医师到了姑爷的房间,而且她假装走远之后又折回去看了一下,确定“扆微风”没有作妖,只是有些不情不愿地配合洛医师看病,让她放心休息。
可刘凝碧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知道“扆微风”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怂,他的骨子里其实有很强的反叛精神,越是逼迫他,就越是会激起他反抗的心思,只是不轻易显露出来罢了。
于是,刘凝碧随便找个借口支走了小粉,将门锁好,把几个枕头放在床中间,用被子遮住,伪装成自己在床上睡觉的样子,然后翻窗出去,一路曲曲折折的,小心谨慎地避开所有可能碰到的人,来到了西厢房。
她不想打草惊蛇,就没叫“扆微风”开门让她进去,而是静悄悄地趴在了窗户边上,小心翼翼地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暗中观察,可她万万没想到第一眼就看到了如此劲爆的一幕。
笑得十分张扬的“扆微风”将茫然失措的洛医师逼到了墙角,然后把脸凑了过去,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几乎成了耳鬓厮磨的情景。
她看到“扆微风”说了什么,但声音太小,她听不到,就算听得到,她也根本没法冷静下来去听,因为她只觉得当时脑中一片轰鸣,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发疯似的,再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发现,径直奔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有月光的夜晚不算太黑,许多隐匿在暗中的暗卫都看到了慌忙逃窜的刘凝碧,赶紧派出一人去向刘拯打报告。
寒冷的夜风风干了她脸上的泪痕,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否哭过。或者应该说她明知道自己哭过,但不肯承认。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哭的?难道我疯了吗?他是不是断袖关我什么事?他喜欢谁又关我什么事?左右不过是一场戏,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发泄了近一刻钟的时间,刘凝碧的怒火渐渐削弱,逐渐冷静下来,才发觉一阵阵彻骨的寒风凌冽地从身后袭来,冻得她直打哆嗦,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关窗。
将窗子关紧锁死之后,刘凝碧爬到床上,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又裹紧了整个锦衾,妄图用被窝的温暖驱散周身的寒冷以及……心底萦绕着的寒凉。
身体的寒冷轻易便可驱散,可心中的寒凉要用什么才能驱除呢?
……
与此同时,另一头,金碧辉煌的广厦之内。
刘拯轻手轻脚地掀起被子一角,缓缓地挪下床去,又将被子整理好,看了一眼面容安详的宋氏,随即起身穿上长长的玄色外套走出卧室,穿过长廊,来到了大厅。
他在等待着什么,不多久,那个他预料之中的身影便出现了。
“启禀王爷!”
一名一身乌黑,脸上带着黑色面具的暗卫从敞开的大门径直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小声禀告道。
“何事?”刘拯面无表情。
“小的等人于戌时三刻左右看到小姐从西厢房跑回了她的房间,小姐脚步凌乱,以袖遮面,感觉十分慌乱,小的推测小姐可能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暗卫甲见刘拯听完之后只是一言不发,冷着脸不知目视何方,根本没有看自己一眼,顿时有些心慌,忙道:“是否需要进西厢房进行查问,请您指示!”
“不必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回你自己的岗位上去吧。”刘拯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是!小的告退。”
话音一落,暗卫甲战战兢兢地退出了大厅,紧接着飞也似的极速往雅别居赶去。
“呵~”刘拯看着朦胧月光下的美好夜色,冷笑了一声,心道:“这回凝儿该看清那小子的真面目了吧。”
一切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
翌日清晨,西厢房。
“扆微风,起床了!”
带着愠怒的声音和耳朵上被拧的生疼同时传来,扆薇爱猛地睁开了眼,刘凝碧板着的一张鹅蛋脸落入眼中,只见她一只芊芊玉手狠狠地揪着“自己”的耳朵,忙可怜兮兮地哀嚎道:“哎呀!我的小姑奶奶,别揪我的耳朵行吗?好痛哦!”
“谁叫你睡得跟个死猪似的?我喊了你那么多句都不醒!”刘凝碧没好气地回答,揪着她坐了起来。
扆薇爱也不敢直接用手去扯开她的魔爪,看房内的光线还不亮,有些疑惑地问道:“凝碧,现在不是还很早吗?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