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江零直接没崩住咳嗽起来。
他头回知道周似主动起来他完全招架不住。
周似又走了出来,低头扫了眼他裤子:“算了,你凑合穿吧。”
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谢江零绕开她:“我走了。”
周似没急,抬手随意抓着他手臂:“欸——”
他停下。
“床让你,我睡沙发,真害怕把门关上。”
“……”
完全对调。
谢江零直接进浴室,绷着脸放话:“你真行,别后悔。”
十来分钟后,人怎么进去的又怎么出来,只是头发半湿,脖颈搭了条白毛巾。
周似瞧了眼又挪回正在放的电视上,心说这么豁的出去我还以为你要裸着出来。
谢江零坐过去擦头发,用膝盖撞她:“去洗啊,老子床上等你。”
说完就走,一脸凶,毛巾一丢就进了卧室,留她一个在客厅沙发里无语凝噎。
周似坐了会儿,起身找他,有些事总得先理个清楚。
…
他坐床边,周似坐对面。
两人对视着,气氛安静,谁都没有移开。
周似手指在膝盖轻搭了两下。
半响,慢声说:“先谈清楚吧。”
谢江零点头。
“那就——”周似拖了下语调,似乎在找切入点,终于找到——
“从真心话大冒险开始谈。”
廖思威来找她的那个晚自习,吴锦瑟说漏了嘴,虽然没有提,但就一直记着。
谢江零动作稍顿。
思绪往前翻。
具体时间他都忘了,只记得是高一第二个学期,是早春,天气还很冷,风也很大。
吃过晚饭回教室,他心情似是不错。
高一教学楼底开放了一栏期末考年级前二十的名单,他第一,有照片有班级信息,有个女生站在那儿看他。
他路过,听她一字一顿念:“——谢江零。”
突然吹了一阵风来,夹杂着潮气扑来冻的人骨头都僵硬,他停在原地转过去:“有事?”
似乎是听见了,女生下意识转过来,前一秒还看着照片下一刻真人就在眼前。
她侧头看了眼照片又看过来,像是想把真人和照片融合,又愣愣的看他,样子很呆。
半天才指了指名单说:“挺厉害的。”
他顺着瞧了眼:“怎么厉害?”
她指到第二张照片底下:“你每次分数都比第二高很多。”
“你都知道?”
“都知道。”
那时谢江零就以为周似一直关注他这个人,而后来分班时又遇上,接触了两天,盯上了她。
真心话大冒险是他出的主意,表白词也是他在百度上抄的,像个耐心等待的狩猎者站在走廊,直到周似输了游戏出来。
她捏着张纸,皱皱巴巴,表白词大概一百来字,她背不下来,磕磕绊绊还漏字,有些尴尬的红了脸。
他只是扬眉,稍稍后仰便在阳光里,他说好,也记得她顿住的表情,像是完全没料想到。
也以为她是后知后觉的尴尬,缩在位置里一节课没敢看他,他主动化解尴尬,对她很是上心。
再后来她看见他跟别的女生待一块儿,波澜不惊的收回目光,走的也很干脆。
吴锦瑟替他解释:“随便聊了两句。”
她反应平淡,甚至有些诧异给她解释什么。
不知道怎么,后来没那么用心了,考虑的方面很浅,没劈腿,没过线,他照例,想接触谁就接触谁,毫无束缚。
零零总总,到底是没把她当回事。
没想到,她也是。
被周似的声音拉回思绪,她说:“一开始我确实不喜欢你这我没法儿骗你,那时候我满心满脑都是学习,恰好你成绩好。”
“你不喜欢我这事儿我也拎得清楚,就以为是各取所需,挺长一段时间想着如果你不甩我,我就打算毕业就跟你结束,毕竟——”
她顿了顿:“毕竟你当时跟别的女孩儿搞暧昧,我觉得我也没有喜欢你,一直保持下去就很没必要。”
“而且我不用整天想着学习什么的自然也不需要你了。”
谢江零喉结滑动往下压着什么。
没说话。
“某段时间你有点不一样,对我很顺从,也开始跟别人保持男女距离,但某些印象我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所以没多想。”
“毕业后我一时间也没想起你来,很不巧凌晨给我打了电话,所以自然而然事情就顺着我一开始设想好的结束。”
“以上——”周似顿了顿,做了个总结,“就是我高中两年对你的全部态度。”
谢江零目光落在地上,气氛再次安静。
周似看着他:“你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
他抬头,缓慢点下去:“想。”
“我不知道。”
“细枝末节的堆叠起来,某个瞬间我就很想你,想见你。”
“给你打电话之前我慎重思虑过,其实某些时候真的挺想打你巴掌,都忍下来了,我也不是一点都不介意。”
顿了顿,又说,“谢江零,我很想你,你呢。”
她问完,谢江零拄着床的手一松,往前倾,手臂青筋鼓起,用力就要去抱她。
周似微微怔了两秒才将就过去回抱。
他埋首在她肩窝,搂抱的力道还在收紧,声线却低哑发颤:“我想,每天都想你。”
不知道抱了多久,谢江零力道没松,声线很闷:“对不起,我错了。”
周似摸他头发,短硬的茬儿刺在她掌心:“我也错了。”
“我没一开始就不喜欢你。”他说,“是我性格有问题。”
从告示栏那次开始,他大概是留了印象的,接触他的姑娘不少,他只冲动过那么一回,主动的,给周似下套。
他声线嘶哑的不正常,周似低头微微后退了些,把他脸向上托起,而后看见——
他眼眶通红。
愣了愣。
谢江零躲开她的手重新埋进她颈窝,闷声说:“我没哭。”
周似颈处已经感受到了轻微的濡湿,也没拆穿。
直到几分钟后,安静的氛围里响起沉抑的抽吸声,感受到人在她怀里颤,还拼命想忍。
周似摸摸他头发哄:“好了好了。”
如洪水泄坝,她说完,感受到腰间的力道收的更紧,抽吸声更大了,他肩膀和胸膛颤得也更厉害了。
“……”
她心说,我闭嘴?
她完全没意料到有一天会见识到谢江零这么狼狈的一面,哭成这样,到底多委屈。
一时间,她想安慰的手抬在空中落也不是顿也不是,反手抽了张纸巾帮他擦了擦眼尾,又托起他脸来。
纸巾在他脸上囫囵擦过一遍,很快又坠了新的泪珠下来,周似无奈,捧着他脸亲了亲:“好了吧,别委屈了。”
不知道安慰了多久,人终于没再掉泪,眼眶一圈红的很夸张,周似冰凉的手指替他捂了捂发烫的眼周,才好些。
想转移注意力,周似说个笑话:“我刚许的愿这么快不灵了。”
谢江零没反驳。
抱死。
周似想动:“放我下去吧。”
“我不。”声音又闷又委屈。
等他舍得放下来周似腰肢都酸了。
她洗漱完回来停在门边犹豫,瞧见床上的人抬头,问了句:“你跟我睡?”
谢江零头点的很缓慢,手倒是撩开了被角。
“行。”
她爬上床缩进被子底下,两人各躺两侧,都没有乱动。
周似对他还比较习惯,加之有心理准备,不存在今晚一夜无眠的状态。
逛街很累,没过多久睡意朦胧,她撑着意识说:“谢江零我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