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路伟急忙上前搬动哨兵身体,探了探鼻息,提醒尤可凡:“连副,小柳没气了。”
“啊!”尤可凡这才回过神来, 惊恐地望着哨兵尸体,稍作停顿,木然地对潘路伟说道“把小柳弄走吧。”
说着,伸手抓过潘路伟手里的枪,抬腿向门口走去。
潘路伟觉得尤可凡有些异样,问,“连副,你去哪?”
“追俘虏。”尤可凡头也不回地提枪冲出屋子。
这里发生的情况惊动了连长史庆阳,他带着几名战士急忙赶了过来。见潘路伟抱着小柳尸体向外走,问“怎么回事?”
“那个女俘杀了小柳,跑了。”潘路伟含着眼泪说道。
“连副呢!”史庆阳问。
“去追了。”潘路伟回答。
史庆阳吼了一声,“妈的,畜牲。”一挥手,跟我走。带着几名战士向黑暗中追去。
潘路伟把小柳交给另一名战士:“兄弟,帮帮忙。”不由分说,抓过这名战士的枪,也从后面追了上来。
漆黑的夜色可以掩盖一切不发光的物体,但对于罪恶,被人们痛恨之及的罪恶,哪怕伪装的再巧妙,掩盖的再精细,也逃脱不了光明的追逐。
那名叫卡波娃的女俘杀死哨兵后,又借着黑夜掩护躲过巡逻队,终于逃到山角下。她长长松了口气,开始放慢速度,在草丛、灌木中摸索前行。
虽然夜很黑,看不见路径,但她是在山野里呆惯了的人,这点荆棘对她来讲跟本不算什么。她在草丛中不停地跳跃,不停地纵身。只要出了这片山谷,攀过那座山顶,到了大山背后,就到了她的营地。
但她哪里知道,就是因为她杀死了那名中国哨兵,才招致了几十名中国军人的追杀。
在战场上,有个把俘虏逃跑纯属正常。遇到这类情况时,部队也进行搜索,能抓回来最好,抓不到也就算了,总不至于为一两个俘虏影响整个部队行动。
然而,这次却不同。一名女俘,在捆绑双手的情况下,竟然还杀死一名军人,在众多战士的眼皮底下逃跑了。无论是出于战友情份,还是中国军人的颜面,眼下的6连弟兄们绝不会让她跑掉。
今日她跑了,明天战场上说不定又会有多少战士死在她的枪下。越是强者,越要除恶务尽。
这时,最为愤怒的要属尤可凡。他愤怒卡波娃言而无信。如果不是她说逃跑后不再参加战斗。如果不是她说自己母亲正在生病。如果不是她说不伤害看押的战士,尤可凡决不会对她有侧隐之心,也就不会在捆绑卡波娃的绳子上打了个活扣。卡波娃的逃跑不但背信弃义,更为严重的是她杀害了哨兵,抢走了武器,由此说明卡波娃仍然是个顽固不化的俄国人。
尤可凡发风似地在草丛、灌木中穿插,他想在卡波娃通过山顶时截住她,决不能让她杀了哨兵后再逃掉。尤可凡要用卡波娃的血为小柳以命抵命,要用抓回宣的行为,挽回自己的错误。
卡波娃的逃跑路线与尤可凡追踪路径只差五十米。由于夜色和蒿草的遮蔽,尤可凡冲过段时没有发现卡波娃。
尤可凡上了山顶,放眼望着山上山下,除了山风抖动草丛的挲挲声,根本看不到人的影子。
尤可凡有些绝望了,判断着可能是自己来晚了,卡波娃已经到了山的另一面。尤可凡想:“不管你到哪,我一定要把你抓回来。”
想到这,尤可凡准备下山,朝着可能藏有俄国人的方向寻找。
他刚一转过身,就听背后草丛中有人在拔弄蒿草。
尤可凡警觉地埋下身子藏了起来!
距离山顶十几米远的山坡上,半人高的蒿草不停地晃动,从行成一条线的情况分析,尤可凡判断出有人过来了。
尤可凡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用枪瞄准来人方向。
过了一会,蒿草变矮,从里面露出一个人头来。
尤可凡借着星光,看清了来人正是他要搜寻的卡波娃。
尤可凡内心“嘭嘭”乱跳,攥着步枪的两手有些微微颤抖,真要用枪面对昔日曾经爱过的女人,他不可能不踌躇、不心软。做为男人,一个真正男人中的男人,他们会为自己的真爱抛弃一切前途,无所顾及,甚至会不惜丢掉自己的生命。在旁观者看来,这种行为是盲目,是草率,是鲁莽。其实不然,这是一种真性情的表露,是一种无私的表现,是一个真正男人具备的应有素质。真则真亦,但也要看看对方是何种女人,千万别做“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那种庸男。
此时的尤可凡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草丛终于停止了晃动,卡波娃的身影出现在尤可凡面前。
尤可凡忽地站起身,用枪抵住卡波娃:“不许动。”
卡波娃在一惊之下,麻利地顺过手中步枪。两人对峙着,没人敢开第一枪。在此情况下,只要有一人开枪,对方也会不由自主地扣动板击,在样近的距离上没人能躲过对方的子弹。
卡波娃从声音中听出是尤可凡,仔细一看没错,此人正是尤可凡。
一时间,卡波娃的紧张心情放松了。她认为,尤可凡能放走她第一次,自然会放走她第二次。于是卡波娃放下了枪,用温柔的语音再次进行哄骗:“你不是说放我走嘛,怎么又在这拦我。”边说边往尤可凡身边靠近。
尤可凡后退一步,继续用枪对着卡波娃:“这回你不能走了,跟我回去。”
“为什么?”
“因为你违背承诺,杀了我的战士。”
卡波娃沉默了一会,接着道:“我不杀他,我能走的掉吗!”
“你能。你有的是办法,这骗不了我。你杀了我的人,说明你心存仇恨。像你这样的人,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卡波娃见尤可凡态度坚决,转而说,“算我杀她不对,但他在你我之间谁远谁近,你分的清楚。”
“你错了。我的战士就是我的兄弟。你说谁近?”
卡波娃见无计可施,语音中开始出现悲切,“我杀了你们的人,我跟你回去肯定没有好下场。我死了不要紧,可我还有生病的母亲。”
“你不一定会死......”尤可凡不再硬气地向卡波娃解释说。
卡波娃沉默了一会,说“好,我跟你回去。”
“把枪放下。”尤可凡警惕地命令卡波娃。
卡波娃把枪往地上一插,伸出双手递向尤可凡,“要不要捆上?”
“不用。”
尤可凡身上没带着绳子,他拿什么捆!因此,只好用枪押着卡波娃往回走。
刚走几步,尤可凡听见身后响起草动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尤可凡心想不好,十有八九是俄国红军。
走在前边的卡波娃笑了,当她听见草丛响,第一个意识就判断出是自己人来了。
“快走。”尤可凡轻声命令道。
不管尤可凡怎样督促,卡波娃就是磨蹭着不快前行。尤可凡有些急了,走过来推了她一把。
突然,卡波娃猛地回转身,朝着尤可凡没有防备的脑袋狠狠一击!
尤可凡受到突然打击后,踉跄着跌倒在草丛里。
卡波娃开始没命地向山顶跑。
尤可凡毕竟不同于一般战士,在受到突然袭击之下,很快作出反应。只见他站起身,朝着逃跑的卡波娃连续开枪射击。
枪声响后,正在向前奔跑的卡波娃停住了,缓慢地,半转着身体栽倒在地上。她终于没有转过身来看尤可凡最后一眼。这一眼也许是责怪尤可凡不讲恋情,也许是责怪尤可凡不该朝她开枪,也许是称赞尤可凡是个真正的军人。但不管怎么样,她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历程,再也没有机会握着枪,凶猛地向中国军人射击了。
尤可凡见卡波娃倒地,便停止射击,提着枪向卡波娃倒地方向跑。
突然,那片晃动的草丛传出枪声,十几发子弹向尤可凡飞过来。尤可凡身体连中两弹,跟着也倒在地上。
正在此时,史庆阳带人赶到了,与对面草丛中的红军进行对射。几名红军终因寡不敌中,不得不趁着黑夜掩护撤走了。
尤可凡虽然中弹,但他并没有死。一发子弹打中左肩,另一发子弹从心脏边缘上擦过,只差两厘米就要了他的命。战后,他被做为重伤号送回国内。
尤可凡虽然回国了,但俘虏事件并没有结束。俘虏杀死哨兵逃跑行为引起了上面高度重视。对于在严密看管情况下,这个女俘是如何逃跑的,从上到下都产生了疑问。没过多久,战略情报局战地特别行动队组成了俘虏事件专案组进行专门调查。
尤可凡在医院期间也接受了询问。但尤可凡始终没敢说实话。如果说了实话,不仅他的军人生命完结,而且他的一生都将会以一名罪犯的身份渡过。尤可凡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就是枪顶在他脑袋上,他也不会说出真话。
反正俘虏已经被自己打死,从各方面讲,自己也算有了将功补过行为。
这起案件终因没有确凿证据,不得不被束之高阁。
但尤可凡的疑点始终没有排除,被存放到档案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