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兄弟竟然被鬼子折磨成了这副模样,愤然抬起头来,怒火燃烧,瞪着中山雅史等鬼子,仿佛就是在看着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一般。
可是,中山雅史的脸上分明是挑战的神气,周大鹏气愤难当,但是他极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直越是对黑虎表现出太多的关心,鬼子就会更加抓住他的把柄。失去冷静的冲动,正是敌人期待着的。
“原来是这小子啊,老子早就想揍他了,天天在老子的背后说老子坏话……”
中山雅史正在得意,猛然间听到周大鹏的嘟囔声,他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眼下才想起来划清界限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只要你不配合,我敢保证,他的处境会比现在还要更惨!”中山雅史极力保持住沉重而恐怖的、令对方心痛难忍的气氛,“你的心真是太冷酷了,你就是不考虑自己,是不是也要先救救你同伴的性命?你也看到了,他可是撑不了多么一会儿的。要知道,他可是拼了性命要来救你的啊,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为了你付出生命的代价,难道你就冷酷到用别人的生命来维持自己的坚强,用别人的鲜血,来换取一时的任性。”
听到这里,周大鹏脸上的激怒之情,渐渐转为轻蔑的冷笑。中山雅史愣了一下,突然把手上的烟一丢:“你笑什么?你,你怎么不讲话?”
“老子笑你是个蠢货!”周大鹏冷笑道,“你以为利用我可以将我们的部队一勺烩了,谁知道就来了这么一个小虾米,你现在肯定很是失望吧,对不对?”
“啊?”被说中了心事的中山雅史不由得后退一步,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布置陷阱仅仅收获了极少的猎物,这与他那么多的付出极为不成正比,为此牺牲了两个士兵。
中山雅史突然沉默下来,不知如何应付了。
周大鹏一点也不犹豫,轻蔑地道:“小鬼子,告诉你,别以为抓到了我们就可以让我们投降,爷爷从来都是软骨头,你有什么招数,尽管跟爷爷使出来,要是我吭半声,我就是你孙子!”
这时,一旁的黑虎发出低沉的痛苦呻吟声,周大鹏猛然扭过头去看他。
“黑虎……黑虎!”
中山雅史像在绝望中猛然得计似的,又扔掉刚点燃的另一支烟,大声威胁着:“如果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你们两个都得死,都得死……”
“排长,排长……”迷糊中的黑虎猛然一惊,脑子似乎清醒了些,他想挣扎,想把无力的手捏成拳头,眼看着就要救到排长了,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那么多的鬼子,他只是开了一枪,就倒下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排长怎么样了……黑虎急于知道周大鹏的情况,但是声音却那样微弱,变成了喃喃的呓语:“排长,排长,我们都想过来救你……”
中山雅史冲着逐渐苏醒的黑虎,猛然问道:“说!你们的的人在什么地方,在哪里?”
“在……在……”
“黑虎,黑虎……”周大鹏听得心惊肉跳,就怕黑虎在昏迷中无心说出了骑兵连的行踪,急忙出声提醒。
“小鬼子,我弄死你……”忽然之间黑虎震耳地喊道。
“小鬼子,你别想从我们身上得到情报!”周大鹏眼睛流露出炽热的光,黑虎这小子骨头够硬!
中山雅史打断周大鹏的插话,咆哮起来:“说!快说!你们的部队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们在,他们在……你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永远也……找不到,狗曰的……”黑虎的一只拳头,微微挥动着。
“黑虎,黑虎,你醒醒。”周大鹏急切地呼唤着。
冥冥之中,黑虎似乎听到了周大鹏的声音。是谁的声音,这样近,这样亲切。是谁在耳边叫自己的名字?黑虎吃力地睁开眼睛,一阵天旋地转,又闭上了。“黑虎!”
谁的声音,这么熟……像李敬原?不,不是,这声音是……怎么像是排长?黑虎挣扎着,猛然睁大眼睛,一个熟悉的面影在眼前闪了一下,但他不敢相信。这是幻象?流血过多出现的幻觉……他聚集起力量,凝视着,啊,他看见了排长脸上亲切的微笑。
真的是他。
“黑虎!看清楚了吗?我是周大鹏。”
“排长!”
一阵泉涌似的泪水,流出黑虎的眼眶。排长还活着,还活着。
他偷偷地从队伍中溜了出来,就是因为相信排长没有死,当他潜入村子里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这是鬼子的圈套,但是既然来都来了,必须要救出周大鹏。只是远远地看到排长被绑在村口的大榆树上,周围有鬼子兵看守,也不知道周大鹏是死是活,此刻他终于知道了排长还活着。
但是,下一刻,他心里的高兴劲就灰飞烟灭了,排长被鬼子俘虏了,鬼子肯定会用对付自己的招数对付排长,想到这里,黑虎一阵激动,又昏过去了。
中山雅史多疑的目光,反复观察着面前这一场早经安排的“重逢”,后来被抓住的这个家伙,对周大鹏有着极深的感情,也许是和好的突破口,但是眼下却被打成了这个样子,恐怕很难再开口了,他有些后悔,手下这些家伙下手太没轻没重了。他忽然意识到,刚才周大鹏被人称作“排长”,竟然只是一个少尉级别的军官,这多少让他感到有些失望,这样级别的军官又能够掌握多少有用的情报呢?
沉思了片刻之后,中山雅史决定乘胜追击,还是要继续对周大鹏继续展开攻势。
“只要你答应我,我立即就会派人给他治疗。皇军说话向来算话。”在跟周大鹏打交道的过程中,中山雅史意识到,对付这个中国人不能来硬的,还是攻心为上。
“你觉得老子会答应你吗?”周大鹏知道,无论鬼子如何的花言巧语,只是想从他口里得到独立团的情报而已,一旦他的目的达到了,自己和黑虎就没有了任何的利用价值。一时间,他头脑里飞快地思索起来,该用怎么样的办法骗过眼前这个狡猾的鬼子中佐。
“别急着拒绝,你就算是不是为了你,也需要为你这个有情有义的兄弟考虑一下,是不是?”中山雅史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即便这样,他的语气也是有些僵硬。
周大鹏的愤怒和信心交织在一起,大声地说:“别做梦了,用不了多久,我们的人就会出现在你们的面前,到时候,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别想溜!”
关孟涛率领骑兵营主力撤出了横河镇,就是为了发挥骑兵的机动优势,周大鹏相信,此刻营长已经想好对付鬼子步兵的办法,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开始行动了。
“哈哈,他们最好能够来,不然可枉费我一番苦心!”中山雅史喜出望外,之前的日军说过这里至少有一个骑兵营,但是打来打去,最多只是一个骑兵连跟他们交手,其他的中国部队去了哪里?这个骑兵排长一定知道骑兵营主力的下落。
中山雅史瞬间感到,他的威逼利诱的拷问渐渐地要见效了,不是怕骑兵们来,而是怕他们不来,这可是审问以来最大的收获,周大鹏无意中说出骑兵营主力会再来,这消息多半是真的。这样重要的军事情报,他必须要抓住。眼下他必须抓住时机,沿着已经打开的缺口,继续深挖下去。得意的脸色,明显地暴露出他的内心活动。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你们骑兵营的主力要来偷袭我们了,皇军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还不知道到底谁是鱼儿呢?”周大鹏反驳道。
“那——不见得吧!”中山雅史的目光看看周大鹏,又看看黑虎,让鬼子继续用冷水泼醒了他。
黑虎紧皱眉头,用有些茫然地眼神打量着周大鹏和中山雅史,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把眼前的这一切回忆起来。
“老子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首先给我兄弟治伤。”周大鹏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排长!你?”黑虎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周大鹏。两人的目光相遇,很快又分开。
周大鹏躺着对黑虎说道:“黑虎,现在只有听他们的才能保住你的性命,我只能这么做。”接着,他对准黑虎狡猾地眼睛,有些话当着鬼子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只希望黑虎能够看懂自己的意思。
“你……”黑虎的眼睛陡然睁大,旋即他明白了,排长这是在暗示他。
正在观察着周大鹏和黑虎感情变化的中山雅史,忽然开口得意地道:“很好,皇军就喜欢你们这样的聪明人,我想我们会合作的很愉快的,是不是?”
接下来,周大鹏很快就被带走了,中山雅史不允许他们两个人继续待在一起。
刘家洼村子里发生的一切,对于正在赶来的关孟涛、宋家为以及后续赶到的李松州而言,都是未知的。无论周大鹏对否活着,无论黑虎是不是偷着离队,骑兵营都会紧盯着中山大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