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发出“鱼”的音调,我学着他的嘴型,叫他“鱼”。
他腼腆的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yu”,姑且叫他阿鱼,叫他的父母鱼爸鱼妈。
同来的还有一个男人,阿鱼指着他,发出一个单音“哥”,我猜这大概是他的哥哥。
白小茵还算是有良心,没有把我卖给什么傻子呀,或者老头呀什么的,我被他们带着上了一辆牛车,老黄牛拉着我们吱呀吱呀的上路了。
我根本不知道现在是哪个国家的境内,只依稀借着月色能够看出,这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走很远很远也看不到一户人家。
我们离开了海边,顺着坑坑洼洼的马路,大约走了一两个小时,然后便开始走山路。
我累的要命,又怕又急,这些人看上去虽然不凶狠,但谁知道本质到底怎样呢,毕竟陌生,言语又不通。
我不时打开帘子看外面,大概记下这一条路的方向,万一有机会逃脱,也不至于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是逃到海边又如何?很显然白小茵的船是偷渡的,我跑回海滩,也不一定有船把我运回去。
不知道他们这里有没有什么镇,有没有警察,我可以去报警,但刚才走了那么远,我是没有看到任何这方面的线索。
牛车继续不紧不慢的走着,他们一家人全都死死盯着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阿鱼的哥哥面目没有那么善良,看上去阴沉沉的,有点可怕,不像阿鱼,看上去腼腆善良。
我忍不住问阿鱼,还要走多远?他说:“远。”
他的话都是一个单音,可能是更多的词,他就不知道怎么组合了,我体会一下他的意思,大概是告诉我,还有很远。
他把水壶给我,让我喝水,我拿过水壶,喝了一大口。
他让我睡一会儿,可是这牛车老是颠簸,我怎么睡得着,而且我怎么有心思睡觉?
“我想回家,拜托你们想办法送我回家好吗?我真的可以补偿很多钱给你们,你也可以用钱去娶和你情投意合的媳妇,我有喜欢的人,还有两个孩子,我是被坏人拐卖过来的。”我要开始和他们解说请求。
阿鱼一家人看着我,像看外星人一样,也许是我的话语太长,他们根本听不懂,连阿鱼都听不懂。
我不得不用手势加语言,试图让他们听懂。
“我要回家,回中国,坏人把我带到这里。”
阿鱼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告诉我,我回不去了。
“我有两个孩子。”我看着阿鱼,焦急的说。
阿鱼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看着他父母,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
我不知道是不是阿鱼听懂了我的意思,然后在和他父母解释。
他父母拉长脸,都摇头否认。他哥哥脸色很难看,很恼怒的冲他说了几句什么话,他立即不出声了。
我问阿鱼:“你们在说什么?你告诉他们,我会给你们很多很多钱,我在中国有公司,很大很大的公司,我可以补偿你们。”
但阿鱼总是摇头,我有点上火,他摇头的意思,是不要我的钱,还是听不懂我的话?
山路更加陡峭崎岖,牛车也更加颠簸,我东倒西歪的,鱼妈对儿子说了几句什么,阿鱼看着我,很窘迫的搓搓手,却不敢过来。
他哥哥一直用异样的眼睛盯着我,盯得我脊背发凉,不是滋味,我总觉得他们一家人里,可能这个哥哥最难对付。
山上一片黑,隐隐绰绰的,一大片一大片,看不清楚是什么,但是我猜想,很有可能就是那些罪恶之花。
我心里很害怕,万一这些人为了留住我,逼着我吃有毒的东西,然后再威胁我,那该怎么办呢?
希望这个阿鱼不要这么对付我,我想先和他搞好关系,不说话我走,至少不要伤害我。
我坐到他身边,在颠簸的时候,我就靠在他身上了。
他没有抱我,却用宽阔的背挡着我,这让我很感激。所以绅士并不是一定要上流社会的人,他完全在于一个人的品质,不管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都一样的具备。
牛车又走了约莫两个小时,终于停了下来,我掀开帘子看外面,借着月光看到一栋房子,我简直有一种错觉,我这是穿越到了60年代!
阿鱼扶着我从车里下来,我全身酸软,站都站不稳了,一个趔趄往前,好在他拽住我。
我看清楚,这是一栋木质结构的房子,下面是柱子架空的,然后上面有一层。下面这一层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一个小小的木梯,可以上楼。
我被阿鱼扶着上楼,他们几个也全都上来了,楼上并排有几间房,有木质的阳台,阳台上也是堆积如山的东西,磕磕绊绊的,脚都不知往哪里踩。
阿鱼的父母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然后诡秘兮兮的看着我笑了笑,便回房去了。我紧张的看着阿鱼,难不成他们让我今晚和阿鱼在一起?
我想这一切应对的策略,现在哭闹挣扎都没有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阳台一堆杂物上有一把剪刀,我顺手捡起来,藏在身后。
阿鱼的哥哥走在最前面,他停下脚步,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推开一扇门进去了。
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声音,还有小孩的声音,看样子阿鱼的哥哥已婚,有老婆还有孩子。
我放下一层心,我觉得他有老婆孩子,就没有那么可怕了,至少不会变、态吧。
阳台上只剩下我和阿鱼,他推开门,点亮电灯,让我先进去。
电灯虽然昏暗,但总算也是从60年代进步到了80年代。
我看清楚房间的陈设,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很整齐干净,房间里也没有难闻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淡淡清香,是木桌上一瓶鲜花的香味。
一个糙汉子的房间,而且是这么陈旧的房间,竟然摆着一瓶鲜花,我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腼腆的笑笑,低着头不说话。
我站在木桌旁,鲜花是一瓶香槟,鹅黄的眼色,很娇艳美丽。
这肯定不是花店买的,我估计他们这一块,可能种植了这种鲜花。
房间只有一张床,阿鱼指着床,示意我睡觉。
我抓紧剪刀,这房间只有一张床,但我死也不会跟他睡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