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身着素衣,袖子里藏着带血匕首如何让人看起来干净整洁?地上没有血迹,鞋底何处染血?这点智商还学人家撒谎,是不是太天真了些?”离落信步轻挪到半躺在地上的人身旁,笃定道。“青萝姑娘是不是该睁开眼睛了?”
少女腾的从身边的人怀里坐起来,踱步老鸨身旁,搂着她是颤抖的肩膀,原本柔情似水的眸子变得狠厉非常。
“人是我杀的,图也是我画的,跟妈妈无关。在被送出大狱之前,我想知道,你们究竟如何识破我的天衣无缝的计划的?”
“就着破计划还天衣无缝?”离落冷讽道,像是听得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紫嫣确实聪慧,但尸体不会说谎。”稷苏手掌轻轻抚过她额头,帮她闭上眼睛,微微扫过包括离落在内诧异的众人。
从一数到十很容易,因为惯性记忆。前面几个和案情无关的问题让老鸨放松下来产生侥幸心理,此时稷苏再将十个数打乱,加入其它无关的数字,被问的人反应时已经入了她的坑,想要集中精神去回忆串联好的刻板映像,反而弄对自己高度紧张,无法思考,不自觉顺提问者的问题将答案虚虚实实的混合在了一起。
“紫嫣千方百计要引来的就是这位公子,现在他就在这里,有什么话你们现在可以说了。”稷苏敬佩这位保护爱人甘愿赴死的聪慧女子,也同情这位可怜的女子,她们的爱人连为她与命运抗争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两只忍气吞声的泥娃娃。
闻言,离落手上整理衣衫的动作一顿,随即明了,如果紫嫣自杀只是为了保住绿萝的清白,大可不必这么费劲弄这些潦草的阵图,她是在冒险找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保护翠香园,赌的是追查血阵而来且不惧惮张里宰的自己,只是自己刚来此地一个时辰不到,紫嫣提前预知即将发生一切?
“我们要引来不是他,是你!”
三人听到老鸨的话皆是一愣,稷苏会来福星镇,会参与到案件中来,都属一时兴起就连她自己都无法预知,更别说一个外人。
“几天前,我们接到消息说镇上会来一个豁牙女子,天不怕地不怕且无比聪慧的女子,可保我翠香园所有人性命,必定就是您了。”
老鸨休整之后,面色已经大好,看稷苏的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带着众人齐涮涮跪地磕头,请求保护大家性命。
“谁给你们的消息?”稷苏黛眉微蹙,冷声道。丝毫没有要让众人起来的意思,这件事她已经决定管下来了,既然他们爱跪便跪着好了,跪一跪换回一条命不亏。
离落本来被大反转的剧情搞的有几分尴尬,现在看着地上跪着一片找不到理由起来的妖艳女子,颇又几分好笑。
“我们也没见过那人,只见过那人留下的信。”绿萝眼睛又恢复了最初柔情似水的样子,取出怀间的信件递与稷苏。
从张生动手动脚之后,绿萝一直密谋逃走,又恐自己的离开让一众姐妹和妈妈遭受祸端才迟迟没有动身。一天再次被张生骚扰之后回到房间,发现了枕头下面的这封信,顿时没了主意,遂去找紫嫣和老鸨商议对策。
信上没有说稷苏何时回来,只说她会来查血阵杀人案,还附上了一张血阵的草图。三人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封新上面,每日待众人都睡下后,偷偷摸摸取动物的血在房间里面画图,如此三四天之后稷苏依旧没有出现,张生耍流氓的本身却更加变本加厉,昨夜甚至借着酒劲强拉着绿萝回房轻薄。
紫嫣正好撞见这一幕,用花瓶从后面敲晕了张生,二人将晕倒的张生拖到了画满血阵图的房间。她们想趁此机会杀了他为蓝霜和红菱报仇,但只要张生几日不归家张里宰一定会来要人,到时翠香园的姐妹一个都跑不掉。如果不杀,等他醒来,张生也一定不会让翠香园好过。
“反正都是死,我们不妨最后再请一次信上那位姑娘。”紫嫣很快冷静下来,按住已经哭的慌了神的绿萝。
“怎么请?”前面已经尝试过那么多次,都未曾出现,绿萝根本不抱任何希望,想起那封没有由来的信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用我的命。”紫嫣看着被自己吓傻的绿萝,眼神坚定。“我本就命不久矣,若提前结束它,能换来全园姐妹的性命,反倒是功德一件。”
紫嫣用浸湿的白布捂住自己口鼻,牵着绿萝的手覆在白之上,眼睛里带着笑鼓励青萝不要松手。
绿萝将咽气的紫嫣轻轻放在床上,躺在张生旁边,这样就算信上能救翠香园的人没有出现,张生也只会觉得晦气大发雷霆并不会危及众人性命跟蓝霜和红菱死的时候一样。待张生为了逃脱罪行,将紫嫣将人悬于梁上做成自缢的假象,慌张离开之后,再用日日备着的动物血在旧的阵图上重复,泣不成声。
老鸨撞见张生慌张离开之后,匆忙冲进房内,看见血阵图便知是二人所为,为掩人耳目,确认现场无其他破绽之后,为了让血阵更逼真硬着心肠用匕首紫嫣的手臂划了几道口子。
“这人这么了解你,真不知留信的人是你的朋友还是仇人。”传阅之后依旧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人依旧一头雾水,离落最总结道。
“我既然通过了你们测试,我定然会如紫嫣姑娘的意,处理张生的问题。”推算出一切都是紫嫣的计划之后,稷苏更加确定二人之前所表现出的种种只是为了测试自己是否真的像欣赏说的那般能力,她不气愤,只是惋惜,临离开前回头补充道。“世上会有一个张生便会有王生李生,不是每次都能幸运地有一紫嫣姑娘。”自保的能力才是生存于世最有力的武器,绿萝搀着悲痛欲绝的老鸨起身,若有所感的望着离去三人的背影。
“为何不告诉他们紫嫣平时所用汤药只是美容养颜的方子不是什么不治之症?”离落生的本就好看,身着耀眼红衣本就引人瞩目,此时一笑,引得街女子连连侧目,红了脸颊,可惜稷苏还在沉浸在惋惜的情绪里并味看到这壮观的一幕。
“和你一样。”她是想告诉她们实情,让她们知道的自己的胆小懦弱害死了自己的家人,让她们内心自我谴责,从此学会用脑和自保,但话到了嘴边终是没能说出口。
被杀的人笑着,杀人的人却流着泪,那画面在脑海里每想一次就多一份心痛,稷苏选择遵从死者意愿,让活着的人好好活着。
“对了,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一切都是紫嫣的计划的?”他进入房间时就知道紫嫣并非是自杀,只不过想验证稷苏是否像无根花一事时表现出来的那般聪明伶俐,便没多言,没想到她竟然推算出来一个自己都推算出的结论,并且这个结论还得到了当事人的肯定,对她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紫嫣脖子上的勒痕颜色很浅,说明是被人死后悬挂上去伪装自杀现场的。既然有人要制造这么一个现场就说明,她并非死于自杀。就算是被人突然袭击,人本能的求生欲也还是会留下挣扎的痕迹,我检查过她身体完全没有,不仅如此她面色无比从容,丝毫没有被杀时惊惧的样子。”稷苏将自己的推算说给离落听,手轻轻拍打着夜宿的脑袋道。“要勇敢,要用脑,保护自己的性命,知道吗?”
夜宿轻轻点了点头,离落仔细梳理了一遍她的分析,还没来得及回应三个人差点撞上突然出现的人墙一般的胸膛之上。
“公子。”三人出翠香园没几步路,便被三个高大威猛官差模样的挡住去路,为首的汉字声如洪钟。“里宰大人让我来通知您,夜之人失踪了。”
“失踪?”
“是,我们奉命到他家查看,他娘子说他昨晚一直没有回家,我们又道镇上各处寻找了一番依旧没找到。”
“呵呵,有意思了。”三个壮汉风风火火赶来,裤腰带上挂着自己大人的性命,已经做好被波及的准备,却得到这么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和一个玩味的笑容,憋着劫后余生的笑意,跟同行的小伙伴大眼瞪着小眼。
“确实有趣。”稷苏双手环抱继续向前走,眉间带着不屑的笑意。“看来有人急于将水搅浑啊。”
“信。”夜宿灿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笃定道。
“嗯。”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稷苏发现夜宿并不想看起来的那般呆傻,甚至有的时候比自己还聪明,只是很少说完整的句子,让人觉得呆傻罢了。
练练他的说话能力。稷苏暗自下定决心。
“完了?”离落从未听夜宿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不但能听明白还能准确的分析及延伸,对这种神交流他一直选择忽略,只听稷苏讲的部分,这下倒好,她也不讲了,明明是三个人案件分析,自己却成了个局外人似的,不服气对三个壮汉道:“去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