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查清楚了?!”
马伦帕夏神色凝重,满脸不可思议。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派人去白沙聚落调查的结果令人震惊,那个野蛮人一天一夜奔袭了白沙王酋,在聚落以北二十公里处冲散了王酋的车队,杀人而返,半点金银未取。
也就是说,胡佛的目的只有一个,白沙王酋的项上人头。
马伦活了半辈子,再怎么笨也想明白了,一个白沙王酋根本不值钱,重要的是他主动攻击了塔拉特帕夏,还差点杀死他,这在萨尔贡来说是非常可怕的事件。
本来这件事不该发生,极少有王酋铤而走险试图杀死帕夏,但塔拉特是个例外。
他是个弃子。
萨尔贡的王很不喜欢这个儿子,给的领地也在偏远地区,而且还盘踞着马匪,连护卫都是歪瓜裂枣,简直就是在告诉沿途的领主,你们可以干掉他。
很明显,白沙王酋就是这么想的,但他失败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胡佛怎么会贸然砍掉一个王酋的脑袋,莫非得到了谁的授意?
先不用管其他人的想法,马伦觉得这里面应该有那个四先生的从中作梗,试问塔拉特初来乍到,四大马匪各怀鬼胎,凭什么让最凶的那个为他办事?
马伦捏着胡须,他想塔拉特和胡佛之间的交易内容是什么,虽说王酋没有帕夏尊贵,但好歹也是一方长官,就这么被马匪杀掉,怎么也说不过去,但有一个帕夏做背书,理由为复仇,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嗯,似乎是这个道理,塔拉特年轻气盛,逃过刺杀后心有不甘,先是杀了白沙王酋一半的军队,再派人砍了他,完全说得通。
可胡佛凭什么受塔拉特指挥?
钱?
胡佛的身家远在塔拉特之上,少年帕夏想要获取同等的财富,所需要的时间太长了,应该看不上。
地位?
笑话,四大马匪头目,坐拥几条矿脉,从高卢到维多利亚,人脉之广,胡佛根本不缺地位。
那还有什么?
马伦思前想后,一不小心将胡须拽断了,疼的呲牙咧嘴。
外面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名属下快跑进来,凑到马伦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这位帕夏立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属下的脸。
“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消息已经传开了,胡佛·班杰明准备将大本营从绿洲领地转移到白沙聚落,他得到塔拉特帕夏的任命,暂时接管那块地方!”
糊涂了,真的糊涂了,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马伦心中豁然开朗,难怪胡佛如此积极,原来他盯上了白沙聚落。
那地方没有王酋后,就是一座空城,尽管不太富庶,但好歹也是一块很大的领地。
塔拉特帕夏自然有权力接管,但他只有一百多名护卫和八百领民,自己都照顾不过来,更别说白沙聚落了。
但胡佛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个大马匪,控制聚落轻轻松松,面对胡佛的要求,无能为力的塔拉特自然只能答应。
马伦急促问道:“高卢人和维多利亚人有反应吗?”
“高卢公司那边正在和塔拉特帕夏沟通,维多利亚人暂时没有动作,帕夏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
“帕夏大人,您是受到班杰明的威胁吗?”
法兰克林面带微笑,但语气却不怎么尊敬,与其说是问,倒不如说在质问。
塔拉特摇头:“不能说威胁,胡佛暂时替我接管白沙王酋,众所周知,我暂时没有能力控制哪里。”
“您还是太善良了,这时候还在帮那个野蛮人说话,您被他的外表骗了,那是个真正的马匪,他的矿队大多都绑架的平民,强迫劳工工作,在没有任何防护装备的情况下工作,不少人都得了源石病,悲惨的死去,他根本就是个刽子手!”
法兰克林越说越激动,丝毫看不出两天前在宴会时彬彬有礼的模样。
塔拉特沉默了,低着头不说话。
这还是个孩子啊。
法兰克林心里想,不管再怎么装的成熟,缺少阅历的弱点还是会暴露出来。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胡佛会玩的这么大,公然击杀一名王酋扬长而去,又借此接管这名王酋的领地,哪怕本周真的有塔拉特授意,但这种举动简直就是在挑战统治者脆弱的神经。
现在越来越弄不明白眼前这名少年到底想干什么了,他似乎对自身的处境没有概念,做出的决定更像是任性的表现。
总之,绝对不能放任胡佛这样离去。
一个没有根基的马匪就已经对他们形成了如此之大的威胁,等他在白沙聚落站稳脚跟,自己这些人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所以绝对不行!
“帕夏大人,您被胡佛那个卑鄙小人骗了,白沙聚落根本不能落在他的手里,一个马匪摇身一变成了地方长官,我想即便是萨尔贡王族,也无法忍受这种屈辱。”
塔拉特还是不说话,看起来像是吓坏了。
法兰克林得不到回应,只好又说道:“我们会试图阻止他,为了白沙聚落的领民不受迫害,也为了您的声誉,希望您能理解。”
少年帕夏眼前一亮,又迅速黯淡下来,微微摇头,缄默不言。
法兰克林见状,立即明白过来,塔拉特不敢再做决定,之前在胡佛的处理上已经出了问题,避免犯错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做决定,做了可能会出错,不做就不会出错。
这是一种逃避行为,也符合一个少年的想法,归根结底,不够自信,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来源于家庭,也就是他的父亲不喜欢他,得不到认可,久而久之,性格上出了问题。
法兰克林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该怎么拿捏,既然塔拉特不敢做决定,自己就帮他做决定,只要能让他认为错误得到纠正,自己就成为他心中那个可以依靠的对象。
哪怕他是帕夏,也是个少年。
目送高卢人离开,塔拉特坐在那里没动,目光幽幽,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