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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

他瞥向肖远,似笑非笑地泼脏水,不都是他自愿的?

肖远:

当然,你也可以坐我前面。许宴不以为然说,我无条件做你们的传声筒,像递纸条啊

能不能闭嘴。肖远忍无可忍,抓起他桌上的英语书拍过去。

许宴按住拍到胸口的英语书,顺着肖远的眼色看清了宋芝悦。

全班女生不多,她的个子算女生中拔高的,故而在大部分男生都往后坐的情况下,她成为男生中的一枝独秀,长得不差,清秀那挂,很瘦很瘦的鹅蛋脸,眼尾有颗褐色泪痣,目前这颗泪痣附近晕红了一片。

不是害羞,是快要哭了。

许宴不明所以,心说我也没怎么着她啊,算了哄哄吧。话到嘴边,宋芝悦身子一扭,两胳膊趴课桌上,头埋下去,肩膀一耸一耸的。

你俩真行,能把她欺负哭。后门进来的有个男生路过,冲他们两人竖起大拇指。

宋芝悦是他们班里的强心脏,在男生们眼里,她的性子就和男生差不多,所以很难想象半个女汉子竟然会有在人前掉眼泪的一天。

不赖我啊,全是肖远,他不做她同桌,她才哭的。许宴急忙撇清关系,实则心虚的一批。

再看肖远同学,眼神似刀,表情冷漠,如果意识有形态,估计许宴这会儿已经享受完千刀万剐之刑了。

继续坐下去只能尴尬,肖远换位置前,狠狠把许宴剜了两眼。

等换完位置,许宴第一时间歪过去,反手挡在嘴前:第一节生物,我敢打赌,上课铃声一响,她绝对啥事都没有。

许宴平常嬉皮笑脸的时候,会有漂亮的卧蚕,眼睛很圆,眼珠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黑色,像一汪茶色里酝着黑色,通透深邃,充满故事感,吸引人想要探索。

肖远拒绝探索,手指摁在他脑袋上抵开:离我远点。

不过,倒也果真如许宴所说,上课铃声一响,宋芝悦就坐正了,自我调节情绪的能力非常强。

从肖远的角度看,她眼尾那里还是红红的,睫毛也是湿的。

她没有坐到外面,依旧是靠墙靠窗的位置,背部挺得笔直,跟后面趴在桌子上宛如一滩烂泥的少年相比,两者就是世界的参差。

肖远没眼看了,架上眼镜,望向黑板,认真听课。

课程进行10分钟,他拿起笔准备做笔记时,发现许宴伸手,捏住宋芝悦马尾辫的一撮头发,拽了一下。

宋芝悦眉头一皱,握笔的手挠了挠头皮,顺便理了下马尾辫,左转回头,撞上肖远视线,凶巴巴的眼神立马变得慌乱,仓促间坐正身体。

她把头低下去,盯着书本,马尾辫从左边脖颈垂下来,遮住她逐渐发烫的脸颊。

直到右边肩背被戳了一下。

许宴没注意她这一系列的变化,把卷成长条棒的作业纸伸过去,整个人趴着,下巴几乎磕在摊开的生物书上,小声说:帮我递给你前面那位。

坐在她前面的男生叫王猛,比较胖,胖的人大多懒,课堂上最喜欢撅着屁股睡觉。

常常以自己胖为由,霸道地把前后桌之间的距离拉到最大,导致别人的空间小了,深受其害的宋芝悦对他颇有微词。

然而今天太阳西边升,王猛坐得比谁都正,再不是撅屁股崴凳子的老油条了。

虽然她和许宴刚闹过别扭,但在男生数量大于女生数量的群体环境中,女生的生气对于男生来说,就是斤斤计较和不好相处。

宋芝悦大人有大量,决定暂且宽恕许宴一分钟,便没想那么多,抽过纸条棒,脚上带了几分闷气,朝王猛凳子上随便一踢。

呐,我就说没事吧。许宴往旁边歪了歪身子,一边留神生物老师,一边和刚刚埋下头做笔记的肖远得意洋洋地说,她其实人不错,没那么小心眼

最后一个字儿还没消了音,前面突然大地震,凳子翻了,桌腿粗哑的吱啦一声在地上划出噪音。

全班同学齐刷刷地望过来,有的被这声音刺得堵住耳朵,五官纠结地皱在一起。

讲台上写字儿工整又龟速的生物老师转过身,厚重眼镜架在塌鼻梁上有些下滑。

他昂着眼皮子望过来,给人几分蔑视的意味,说话倒是挺温柔的:怎么搞的?

吓呆的宋芝悦回神,知道老师在问自己,挪了挪被撞歪的桌子,站起身:我、我不小心

哎唷

王猛摔惨了。

他同桌懵逼地离开座位,留出更宽敞的空间给他爬起来。

生物老师走下讲台的过程中,呜呼哀哉的王猛扶着水桶腰,一副伤势惨重的模样站好了。

坐着都能摔?除女生外,生物老师对男生向来不客气,瞬间没了温柔,对我不满意?嫌我讲课没劲?写字慢?以为高考生物只有80分就不用努力了?

瞎说什么大实话。许宴憋笑着咕哝了句。

肖远凉凉地望过来,冰锥子似的眼神冻得许宴不再造次,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阴阳怪气地唉哟了一声,说「这就心疼了」。

我真没这么想。王猛委屈地弯下身子,脚尖抵了抵散架的凳子,看了看宋芝悦。

看看看,看什么看!生物老师批评人永远就那么两句,平常就有崴凳子的老毛病,屁股长钉子了?我教这么多年书,就没见过你这种。

让你读书你骑猪,你想想你期中考生物多少分!还看人家课代表,怎么着,难不成她踢你了?

本来被批评到低下头的王猛,激动地抬起头来,想说「老师你明察秋毫,就是她踢我」,嘴里刚蹦出个「老」字,生物老师不知看见什么忽然「诶」了声。

宋芝悦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纸条棒就被老师抽走。

火终于烧到自己身上来了,许宴看见那纸条棒暗道不好,举起生物书,像个鹌鹑似的挡住脸。

肖远瞥他一下,歪头绕过老师看向黑板,顺带扫一眼老师正在打开的纸条棒。

臭宝,这个星期回家么?

称呼比较亲昵,结合后面一句话,倒有些令人浮想联翩。

最主要这手字迹,生物老师非常眼熟。

他看了看宋芝悦,女生低着头,脸颊通红;

而她后面的男生,躲在书本后正妄图降低存在感。

等小半天没动静,许宴准备看看情况,刚从书后露出一只眼睛,就和面色铁青的生物老师对上视线。

许宴!他愤怒地将纸攥成一团,仿佛把它当成了他嘴里的男生,下课后到办公室来!

许宴完全没想到,只是递纸条怎么就惹老师生这么大气。上辈子的今天虽然没有递过纸条,但递纸条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这样啊。

他心里纳闷,委屈巴巴地看了眼旁边的人。

肖远拿笔的食指曲起来,自上而下地刮了一下鼻尖,嘴角看似事不关己地抿成平直的一条线,可从许宴的角度,怎么看他都是在笑。

察觉目光,肖远收敛笑意,偏头和他对视。

对视两秒之后,台上的生物老师继续开始讲课。

许宴这才把手拿到桌子底下,冲着旁边的男生比了根中指。

去你的。

笑屁笑

8、体育课

许宴前脚离开教室,七、八个男生后脚就围了过来,眨眼将肖远桌子一圈围个水泄不通。

他们问纸条上写什么了。

宋芝悦摇摇头:不知道。

肖远合上生物书,看她一眼。

宋芝悦不敢和他对视,就怕肖远对她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做了两个月的同桌,肖远知道她偶尔会踢王猛的凳子,让王猛别靠她桌子类似的举动。这次她踢王猛凳子,肯定也被他看到了。

其他人不知道王猛怎么摔的,肖远肯定知道。

会不会认为她很坏啊?

你凳子怎么回事?肖远摘下眼镜,问王猛。

王猛搓着被凳腿划得火辣辣的大腿,斯哈斯哈地说:昨晚就散架了,没看我早读课都不敢乱动么。

散架了不拿去修?宋芝悦知道自己罪过不大,忍不住质问。

我这不是,不是中午准备拿去修吗!王猛捡起半个板凳,我哪知道你这一脚踢这么狠。

宋芝悦:

同学不约而同笑起来。这时肖远又问:许宴找你干什么?

王猛一愣。

其实,他和许宴家住同一个小区,因为小时候打过一次架,还是血海深仇的那种,所以现在看起来关系并不是太好,平常都没交集的。

听肖远这话,那纸条十有八九是许宴写给他的。

可、可能问他爸好不好吧。王猛把散架的凳子捡上桌,边拼边说,我们两家住上下楼。

他爸怎么了?有人比肖远问的快。

王猛拿六毫米透明胶带胡乱缠几圈凳腿,为难地哼着:就生了一场大病吧。你们不要在许宴面前提,我不想跟他打架。他记仇。

记仇的许宴这会儿杵在办公室正中央,站得比电线杆子都直。

生物老师没回自己办公室,直接领着他去了班主任他们的办公室。

老师们不能更熟悉他,高一就是办公室的常客,这前几天刚来喝过茶,现在一个礼拜没到,竟然又来了。

许宴又怎么了?

英语老师把教科书放到桌上,满脸懵逼地坐下来。

生物老师坐在喜欢拖堂的班主任位置,晃了晃手里皱巴巴的作业纸,说:现在学生不得了,上课传纸条讲话,内容还是早恋。

各班老师开始传阅纸条,最后传到英语老师手上。

许宴垂睫瞄了眼,实话实说:报告,那个不是写给宋芝悦的,我写给王猛的。

某个瞬间,生物老师忽然就想明白了,怒:有话下课不讲,非要上课写纸条讲,还让其他人传纸条,耽误其他人上课!

我知道错了。许宴自知这波理亏。

不是早恋不早讲!生物老师觉得有些丢面。

您没问啊,我不知道您误会的是这个。许宴放低姿态,特别委屈地望着生物老师。

生物老师:

你委屈啥?

难不成让我给你道歉啊??

既然是一场乌龙,他也不好再继续待下去,随便挑了两句不痛不痒的刺儿,和批评王猛的话差不多,完了拍拍屁股走人,走之前不忘冲许宴冷冷地哼了声。

算了。英语老师把那张纸还给许宴,笑了笑说:以后上课不准再写纸条,让我抓到,要你好看。

许宴昂首挺胸,站得笔直:绝对不写了。

心想就算写,也绝对不会给你再抓到。

许宴出去时,和回来的班主任打了个照面。

班主任进了门,问:许宴又犯事儿了?

英语老师说「没有」,喝了口茶解渴,想起什么,问:高一下学期许宴请了一个月的病假,是不是因为他爸爸?

就那一个月病假归来,许宴成绩直线下降,更可以说毫无上进心,根本没心思学习。

班主任坐下「嗯」了声:好像是什么癌吧。

许宴顺道拐了一趟厕所,再回到教室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

恍惚有什么错觉,在他进教室的那刻,似乎感觉大家行动一致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极有默契地收回视线,说话音量也小了些。

许宴手上还有水,欠儿欠儿地往肖远脸上弹了一下,绕过他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发现桌上放着一张作业纸,背面有字痕显出来。

肖远慢条斯理地抹掉脸上的水渍,不太高兴。

两个字在心尖上滚过:

手欠。

许宴看完纸上内容,问:你没偷看吧?

肖远没理他,机械地重复着每节课戴眼镜的必备动作。

有一种人吧,不戴眼镜看上去是桃花满面的漂亮公子,戴上眼镜就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心机深沉感。

我说你

许宴故意欲言又止,摇了摇头,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倒是把肖远弄无语了,皱了皱眉问:有话就说。

老师进了教室门,许宴抽出语文书学他一样没作搭理。接着把刚才那张作业纸摆在语文书上,拿起笔准备在上面写字。

肖远视线无意间往下落,就把那短短的两行字看完整了。

问你爸的?

我没看见你爸,听我妈说还好。

肖远礼貌挪走视线,那一整节课下来他无法忽视的数了,许宴来回和王猛共传了八次纸条,最后回到许宴手里没再传过去。

许宴还偷摸摸从桌肚里掏出手机,存了人家电话号码,备注「臭宝」。

分了文理班之后,每个礼拜两节体育课变成了每个礼拜一节。

物以稀为贵。

有体育课的日子,学生们整天都热情高涨,上节课一下,教室后排的几个男生拍着篮球招呼:

许宴我们先去了!

你搞快点!

他头也不回,专心做题,举起左手竖了一下,表示知道了。

下午四点钟的太阳光照在廊檐下,模糊地穿过窗户玻璃折射进教室,白底黑字的书本有些反光,刺得许宴揉了揉眼睛。

他把最后一道公式艰难套完,直起腰抻了一下胳膊,在胳膊肘碰上旁边男生之前又放下。

课堂上的最后10分钟,班主任布置了一道思维拓展题,据说和11年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题中的某一题有异曲同工之妙。

班里目前留下来的同学都在讨论这道题目。

数学是许宴上辈子荒废学业之前的强项,这辈子学起来有点难度。而这道题,许宴勉勉强强解出答案,但不知道对不对。

他凑过去:还没写好啊?

这一看不要紧,肖远题目下方空白已经密密麻麻写了三大片。

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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