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门口小厮来禀告,“殿下,国舅爷来了。”
二皇子听了,抛下沉思,大步出了书房,往前厅去。
孙莹莹雇的那两个人,自那日后就没了踪影,孙家和二皇子的人花了三天时间,才终于在三十里外的河里找到了他们,已经溺水而亡,只留下了两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唯一能找到在背后陷害他们的人的线索也断了,虽然心里有怀疑的对象,然而找不到证据,孙家和二皇子只能憋着一肚子火吃下这个哑巴亏。
很快便到了元宵,皇后娘娘还在病中,宫宴取消,国公府里,众人聚在一起吃了元宵,季云庭缠着老太太要出门去街上逛灯会。老太太拗不过,允了他,周氏听了,也没有阻拦,只私下里叮嘱季云渊多带了些人出门,让他保护好妹妹们。
出了门到街上,已经是一派张灯结彩的热闹景象,季云菀随季云舒几个下了马车,在喧闹的人群中走了会儿,不经意间回首,就看见身后人群中的祁承。
祁承也瞧见了她,转身往旁边巷子里走。趁季云舒几个停在一家胭脂铺子前挑选,季云菀悄悄离开,朝祁承追了过去。
追到巷口,却不见了人影,季云菀四处张望都没发现人,思量片刻,提起脚往巷子里走。
比起前面街上的喧嚣,巷口这里安静不少,没几个人,巷子里隔着距离挂着几盏灯笼,灯光昏暗,只隐隐绰绰能看见脚下的路。
季云菀往里面走了两步就有些后悔,转身要出去,身后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影,朝她伸出手。
季云菀被吓了一跳,尖叫声都到了嗓子眼,人影却出声了,“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季云菀才把尖叫声咽回了肚子里,捂着胸口道:“能不能不要每次出现都这么吓人。”
祁承很是无辜,他不过是去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回来看见她在巷子里,过来刚要叫她,她却先转身把自己吓了一跳。
“给你。”祁承举着手,把手里的糖炒栗子递给她。
季云菀伸手接过,糖炒栗子散发着香味,用油纸包着有些烫,她正好拿着暖手。
“我三妹妹和春枝那件事,是不是孙莹莹派人做的?她想绑的人是我对不对?”她左右瞧瞧巷子里没人,开口问道。她追过来,就是想问清楚这件事。
祁承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道:“她们已经没事了。”
见他不说,季云菀从袖子里拿出那张画像,说道:“孙莹莹给了画像让他们绑人,他们却绑错了人,这是从那两人那里得来的画像,被你掉了包对不对?”
“你不说,我就把这画像送去给孙莹莹,让她查去。”她作势要走,祁承伸手抓住了她手臂。
他道:“孙家要请皇上给我们两家赐婚,恰逢皇后娘娘病重,只能延后再说。孙家等不及,初三那日孙国舅到了王府和我父王谈论两家结亲的事宜,被我与父王以皇后娘娘病重为由推脱。我担心孙莹莹后,会做出不好的事情,所以派了人盯着她,这画像确实是我让人掉的包。”
他主动推脱了和孙家的婚事?是因为她么?季云菀心脏一紧,飘忽忽恍神片刻,想起来又问,“她绑我要做什么?落梅别苑那件事,又是怎么回事,也和你有关?”
祁承抿了抿唇,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他索性和盘托出:“落梅别苑原是孙莹莹打算对付你的,我不过是将计就计。”
原是对付她的,季云菀脸色一白,孙莹莹竟比上一世还要恶毒,如果不是绑错了人,那在落梅别苑被瞧见和男人苟且,如今颜面和名声扫地的,就会是她!
见她受到惊吓,祁承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声音放缓道:“已经没事了,我不会让她伤害你的。”
把孙莹莹招来的是他,几次三番救了她的人也是他,季云菀心中复杂难言,想到他竟然推脱了和孙家的亲事,飘飘然又有些高兴雀跃。
“不过虽然孙莹莹和二皇子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我担心孙莹莹还是会对你不利,你出门还是要小心些,多带些人。”昏暗的灯笼光线下,祁承低头看着她明亮动人的眼眸,在心里默默补充道,很快,很快就能彻底的安全了,孙家和二皇子都不会再是一个威胁。
“等我娶你。”他突然把季云菀抱到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季云菀晃了晃神,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二妹妹。”巷口传来季云渊的喊声。
“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刚才没见到你,快把我吓坏了。”季云渊匆匆走进来,松了口气说道。
“过来买了包糖炒栗子。”季云菀摇了摇手里的油纸包,笑着搪塞道。
“下次再要买什么,跟我说一声,别再一个人又悄悄跑了,快走吧,舒儿他们都在等着呢。”季云渊叮嘱她一声,两个人往街上走去。
回去锦绣院,洗漱完躺到床上,季云菀睁着眼睛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这一世她只是想找个如意郎君嫁了,从未想过和祁承有这么多的交集,他竟然会为了自己,放弃和孙家的亲事。
他不是要帮太子登上皇位么,要潜伏进孙家,收集孙家和二皇子来往收受贿赂,谋害朝中官员的罪证,如今放弃了和孙家的亲事,以后收集罪证,可就不容易了。
“姑娘,还没睡吗?”今晚春桃守夜,听见里间的动静,她在外面问。
“唔,快了。”季云菀含糊应了一声,驱散脑中的纷杂思绪,闭上眼入睡。
元宵过后,严霜霜又来了国公府几次,周氏和她说了几次话,很是喜欢她,只要她来,都会让季云渊留在府中,几次下来,府中人都看出了端倪。
“听说严姑娘针线活做的极好,等她嫁给哥哥,一定要让她教教我。”季云舒屋里,几个姐妹围坐在一起做绣活,季云舒看着自己的绣品,左看右看不满意,蹙眉道。
“我瞧瞧。”季云菀看了看她的,又看了看季云兰的,说道:“还不错呀,比三妹妹的好。”
季云兰平日虽不爱做绣活,但也听不得说她不好,闻言眉毛一扬,瞪了季云菀一眼,不服气道:“怎么说话呢,我做的也不差的。”
“还不差呢,我刚才就想问你了,这绣的是什么?”季云菀指着季云兰的绣品,问道。
季云兰理直气壮答道:“牡丹花呀,这都认不出来。”
噗嗤一声,季云菀笑了,“这是牡丹花?这绣的乌七八糟的,我还以为是一团乌云呢。”
季云舒和旁边的季云柔也都笑了,季云舒带着笑道:“三妹妹,等严姑娘嫁到咱们府,你也和我一起跟她学学针线活吧。省的以后出了嫁,给夫君绣一块帕子都遭嫌弃。”
季云兰悻悻的看着手上的绣品,嘟囔道:“有这么不像么。”
说完,把绣品扔到小几上,负气道:“不绣了不绣了,我以后可是要嫁人做夫人的,针线活让丫鬟做就好了。”
季云菀几个闻言又笑了笑,季云柔换了话题轻声道:“说起来大哥哥和严姑娘两人,就算大伯父和大伯母同意了,可祖母会同意么?”
季云舒叹气,“莫说祖母了,严大人还不知道会不会同意呢。”
说着,三人都转头看季云菀。
季云菀无奈道:“我舅舅不喜欢咱们府,你们也是知道的。要过他那一关,不比祖母那里容易。”
季云舒和季云柔都深以为然,当年季云菀母亲不被老太太喜欢的事,府里都知道,严家因此不待见国公府,回京城这么久了,严大人都不和他们府走动,都是季云菀和季云庭去严府。
季云兰扁扁嘴,“我娘还等着大哥哥快些成亲,好轮到我哥哥娶个媳妇回来呢。以前大哥哥是没有中意的姑娘,如今有了,两家却是这样的关系。看来,大哥哥的亲事还有的折腾。”
她们几个在一起议论,荣善堂里老太太也在生气的质问周氏。
“你要让渊儿娶严家的姑娘?”老太太怒声问周氏。
周氏陪笑道:“您先消消气,不是我要让渊儿娶严家的姑娘,是渊儿中意上了严家的姑娘。您也知道,这几年给渊儿相看了不少人家的姑娘,他都瞧不上眼,如今好不容易瞧中了一个,姑娘也难得的家世容貌品行都好,和渊儿也般配。我这个做娘的,总不能让他再选一个。”
“再选一个怎么了?”老太太怒气冲冲,“渊儿是我国公府的大少爷,家世样貌人品样样出类拔萃,还怕娶不到媳妇?”
周氏笑道:“自然是不怕的,但您也知道渊儿挑剔的很,如果错过了严姑娘,再让他选一个中意的,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渊儿如今也十八了,您就不想早一日抱上重孙?就算您不着急,我和老爷也不着急,然而弟妹那边却是着急的。我们愿意等,弟妹那边也不愿意等啊。”
老太太紧绷着脸,泓儿不比渊儿稳重懂事,老二那边来和她说过好几次,想早些给泓儿娶媳妇回来收收心。若渊儿中意的姑娘是京城任何一家的,她都不会有意见,只是为何偏偏是严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