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锋低哼一声,说:“传不传,是你的事,就算你想传,我也不想学。”
这时,长玄风又说:“虽然法门不能传,但只是利用阳气的话,倒不需要法门。我曾自创一套汇阳气,塑阳神的小手段,虽然比起正规法门算不上什么,却也不错了。修到极致,倒也可以练出阳神来。”
我大喜过望,只见长玄风伸出一根手指,点向武锋的额头。武锋还在气恼长玄风说话难听,见他一手点来,便立刻后撤,说:“我不学!”
“由不得你,真当我没点脾气?”长玄风哼一声,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四周突然多出一股灼热的气息来。这气息如绳索一般,将武锋紧紧束缚住,动弹不得。长玄风的手指,顺顺当当的点在武锋额间。
“轰”的一下,大量阳气从武锋体内溢出,如傍晚的红霞一般散开。我被这股力量推动,身不由己后退十数步,然后看到一缕红气从长玄风体内散出,融入红霞之中。而后,那漫天红霞逐渐收拢,最后化作一颗略显黯淡的小太阳。太阳虽小,热量却是足够的,方九惊叫一声,捂着裸露的手臂跳回屋子里。
武锋闷哼一声,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但长玄风没有丝毫怜悯之心,手指往下轻压,那太阳就此落入武锋天灵盖。
一声痛呼,武锋浑身的皮肤都像泼了红漆一样,身上的衣服,更是有大半都被灼烤的发卷破烂。长玄风收回手指,哈哈大笑,化作红日升空,就此离去。只听见他的声音在原地残留:“好一个天赋异禀,给你留下一颗种子,他日或许能普照大地,造福世间。”
我目瞪口呆,这是传功?动静也太大了点,刚才那烈阳,周围十里内,怕是都能看的清楚。
正想着,却见武锋体内的红光逐渐内敛,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强行用手臂撑着自己不完全倒下。我连忙跑过去扶他,刚伸手接触,便感觉像碰到一块烧红的铁。那灼热的感觉,让我惊叫一声,连忙把手拿开。
过了会,武锋粗喘几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浑身大汗淋漓,像刚刚做过剧烈运动。刚才那一下,已经让手指起了水泡,我不敢随便碰他,便问:“感觉怎么样?”
武锋勉力抬头看我,眼中有些失望,有些难过,还有些复杂。我知道长玄风的做法,可能伤到了他的心,而这件事,又是我挑起来的。心里有些忐忑,便说:“我是为了你好,但也不知道长玄风会强行这样做。”
其实仔细想想,以长玄风那高傲的性子,怎么能容许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收徒的事情,他可能看在姥爷的面子上不过分计较。但传法门你还不要?对不起,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过了许久,武锋终于叹出一口气,说:“谢谢你的好意。”
我干笑一声,说:“谢就不用了,别哪天想起这事,气的把我打个半死就行。”
这话,当然是在开玩笑,武锋听的出来,却很认真的摇头,说:“不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其实,我不是真的不想学,也不是不想拜,而是不能拜。一旦入了聚玄宗,说不定会受到很多制约。比起变强,我更想自由自在的观赏这个世界的神奇。”
我愣了愣,想了半天,才明白武锋的意思,便问:“难道说,你刚才是故意装作不愿意拜师?那什么不想学,也是为了激他?”
武锋默默点头,说:“长玄风那么强的人,我怎么会不明白稍微示弱一点,就可以获得足够多的好处。但是如果示弱,那就是丢了分子。与其如此,倒不如激出他心里的火气。这人能不远千里去追杀一个不相干的恶人,自然就有可能中激将法。如此一来,我们既得了好处,也不用承他的人情,反倒他强迫我学这法门,没有占理,等于欠我的。”
我听的膛目结舌,只是学法门啊大哥!是让你自己变强啊!而且那是长玄风啊!你这样算计他?
不得不佩服武锋的大胆和谋略,虽说这种手段实在有点低劣,而且成功率也不是特别靠谱。但必须得承认,现在的结果确实如他所说,我们又得好处,又不欠人情,完美到了极点。
话说回来,长玄风应该确实看中武锋的天赋,起了爱才之意。否则就算我们再怎么激,他甩袖子走人就是,何必玩强迫这一套?武锋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会临时起意定下这计策。
我看着他,问:“但最开始,你确实是因为曾经的师父,所以才不愿意拜他为师吧。”
武锋沉默十数秒,然后叹出一口气,说:“是的,总觉着,如果就这样另投师门,很对不起他。长玄风说的对,如果当初我没有放过那几个逃走的人,或许今天,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拜师了。”
“后悔吗?”我问。
“谈不上后悔,这样其实也挺好。”武锋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说:“人的一生,总要有一些遗憾。如果这些遗憾,是因为自由才发生的,那就是值得。我想,师父一定也是这样。”
自由,是一个轻松,又沉重的话题。武锋想要的自由,不仅仅是身体,还包括精神。他不希望自己受到任何约束,哪怕只是对过去的回忆。
对他来说,事情没有后不后悔这个概念,只有该不该做,想不想做。
为什么和苏铭共同经历过生死,却没有和他成为太要好的朋友,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想不起来联系?正因为苏铭太看重利益,而且会利用别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样的人,与冯烈山一样,都是商人。
商人最大的优点,是有钱,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说话的东西。
我不是商人,只是个养蛊的小市民,崇尚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生活。在这一点上,我和武锋是一致的,所以,我们才能成为生死之交。
见武锋站起来,我便询问他现在的感觉。武锋也说不太清楚,他觉得自己似乎与以前不太一样,可究竟哪里不一样呢?长玄风说,留下了一颗种子,这种子是指某样东西,还是有其它的意思?抬头时,早已看不见长玄风,他飞的太快,这样很符合高手的范儿。
让武锋仔细体会身体的变化,早点明白长玄风传给他的究竟是什么,我走进屋子,却没看见王狗子,便问一旁正在看自己胳膊的方九。方九胳膊被烫的发红,听见我问,便摇头说不知道。
“不是说了吗,一定要看着他,防止和什么陌生人接触过我们却不知道。”我训斥说。
方九自知有错,低头不敢反驳。我正要多说两句,以发泄之前心里存下的郁闷,却听见放着成蛊的房间里,传来了声响。紧接着,王狗子从里面跑出来,大呼小叫:“蚕!有蚕!”
我见他是从那房间里出来的,心里一惊,连忙走过去,说:“什么蚕?蚕你怕个屁,还有,你怎么进这房间里了!”
“可是,好大一条啊!”王狗子说。
“什么好大……我的天,真的好大……这什么玩意?”之所以发出如此难堪的语言,是因为我看到一只足有小半米长的金蚕在房间里爬动着。本命蛊从我怀里探出头来,盯着那东西,发出兴奋的“啾啾”声,像在欢迎一位新同伴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