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午茶进来的贝蒂刚好听见云安安这番话,吓得手里的托盘都差点掉在地上,脸色煞白。
除了陛下,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殿下说话。
宫妄没有回答云安安的质问,转而道:“流息惹你生气了?”
“……”云安安顿时有种一拳头打到了棉花球上的感觉,“你明知道还问?”
“他做了什么?”
云安安摸了摸眼睛上的纱布边缘,红唇抿了起来,良久才问他:“宫妄,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嗯?”宫妄不解。
“我的眼伤虽然严重,却也不至于治疗了这么久仍然没有一点起效……除非一开始用的药就不对,有人刻意想延缓我痊愈的时间。”云安安干脆捅破那层纸,直言道。
听到这话,贝蒂眼露错愕。
手机那端的宫妄却没有丝毫戏外,声音依旧镇定,“你都知道了?”
“果然是你。”虽然早有准备,但亲耳听到这个答案,云安安还是炸了,“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折磨我?!”
如果他不想让她好过,那么一开始不救她就好了。
把她救回来却又这样折腾她又是几个意思?把她当休闲时的消遣玩具?
“没有为什么。”宫妄语调淡淡。
云安安直接挂断了电话。
“王妃……”贝蒂看着云安安气恼的模样,欲言又止。
云安安微微侧过头去,“怎么了?”
“没、没事。”贝蒂小声道。
云安安一头雾水,但也没有追问下去,摸到沙发上的遥控器,将落地窗的窗帘打开,好让阳光能够照射进来。
入夜。
夜风从半敞的落地窗外吹拂进室内,厚重的窗幔如同波浪一般摇曳。
一道修长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露台上,长腿迈开,几步便从落地窗外走进了室内,视线一扫,便将房内的一切映入眼帘。
最后,他的目光定在了静静躺在床上的纤细身影上,踱步走去。
“你果然来了。”原本已经睡着的云安安忽然一动,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虽然看不见,也没有听见半点声音传来,但云安安就是能感觉到,有人来了。
流息略微挑眉,嗓音含笑:“王妃这么期待我过来?”
“你还要玩扮演游戏玩到什么时候?”云安安平静地问,“你以为变个声音我就认不出来了么?”
“霍司擎。”
话音落下的刹那,云安安便被拥入了一个温热宽阔的怀抱里。
霍司擎单膝屈起半跪在她身侧,双臂环着她的肩侧将她拥进怀中,越来越用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般。
“我来了。”
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哑,与刚才故作轻佻的声线截然不同。
只一瞬间,便让云安安红了眼眶,鼻尖阵阵泛酸。
她用力地捶了他的肩膀一下,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却被他越抱越紧,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但云安安却顾不上这些,被他身上温暖清冷的气息一包围,连日来沉积在心里的委屈和恐惧感,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出口。
“你明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有多害怕,眼睛看不见,身边全是不认识的人,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我担惊受怕,你还故意吓我!”
“谁都想趁我病踩我一脚,你也觉得欺负我好玩是不是!”
“霍司擎,你太过分了!”
原本云安安只想质问霍司擎为什么要故意吓唬她,可说着说着,情绪一下子如同破闸的洪水,彻底由不得她控制了。
云安安带着压抑哭腔的嗓音就仿佛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往霍司擎心口刺。
顷刻间便让他引以为傲的冷静理智,碎成了粉末。
霍司擎没有避开云安安的捶打,紧紧拥着她不停挣扎和颤抖的身子,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下。
“是我不好,我不该故意捉弄你,更不该这么晚才找到你。”霍司擎低哑着嗓音,一边轻拍她的后背安抚,“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别哭,嗯?”
云安安的小脸埋在他肩上,眼睛上的纱布微微湿润,甚至有血丝渗出。
她习惯性地想把那些痛楚往肚子里咽,却在霍司擎轻柔地拍着她后背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独自一人了。
“我疼。”云安安低低地道,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袖口。
霍司擎幽邃的眸底罕见地浮现出一抹慌乱,捧起云安安的小脸,就看见她眼睛上的纱布被血丝染红了些许,顿时眉心紧拧。
混着血色的液体沾湿了她的双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不许哭。”霍司擎沉声,将她眼睛上的纱布拆掉,仔细地清理干净她眼部以及脸颊上的液体,重新给她上药。
凝着云安安眼睑上的伤口,霍司擎紧皱的眉宇间划过一抹戾气,周身的气息都沉冷了下来。
云安安闻出霍司擎给自己用的药并不是医药箱里的,从成分上分析,药效至少是姬拉给她的药的好几倍。
而且若不是随时携带着这药,他身上也不会沾染上些许这药的味道。
原来她前两次在“流息”身上闻到的淡淡药味,就是这个……
等云安安回过神来后,霍司擎已经替她上完药,并且重新包扎好纱布了。
当云安安心口的窒闷和委屈一消而散后,取而代之的便是浓浓的不好意思。
“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发脾气,无理取闹的,对不起。”云安安蔫蔫地垂下脑袋,小声跟霍司擎认错。
霍司擎狭眸沉沉,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的任何情绪在我这里,永远都不会是无理取闹,更不需要道歉。”
因为她的一切,不论美好的亦或是负面的,他都视若珍宝。
相比较于从前面对他时束手束脚的云安安,如今能肆意对他表达自己委屈和愤怒的云安安,更令霍司擎为之欣悦。
云安安眼眶又是一酸,但是怕把好不容易抹好的药哭掉,赶紧忍住了。
瞧见她委屈巴巴憋泪的模样,霍司擎眸底笑意更浓,搂着她在床上躺下。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又是怎么闯进这里来的?还是以流息的身份。”云安安蹭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瓮声瓮气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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