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上官夫人的这个问话,并不是担心皮尔斯的出现,而是想知道范建明究竟打算在江城呆多久,留给她实施保姆计划的时间有多少?
范建明叹了口气:“在你面前我不想说假话,其实我不想回S国。”
“啊?”
“不过这话,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免得让人担心。”
“老板,你先坐一会儿吧。”
范建明在书案前的椅子上坐下之后,上官夫人给他泡了杯茶,然后坐到床上问道:“从在砖厂做黑工到现在,你率领着那些兄弟们,可以说出生入死,经过九死一生的经历,才打下今天的天下,你怎么就甘心拱手让人?”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打什么天下,当时只是为了保命。说实在的,你也应该清楚,我的那些兄弟当年都很穷,大家之所以抱团在一起玩命,不就是因为想活着离开吗?”
上官夫人点了点头。
范建明接着说道:“现在大家的命保住了,金矿也有了,大家或多或少都发了小财,我想不仅仅是我,我的那些兄弟们恐怕也不想玩命。”
“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正因为如此,明知道皮尔斯要杀回S国,我还是选择回国,主要是想向兄弟们传递一种信息,名誉也好,权力也罢,我不想再为那些虚无的玩意玩命了。”
“问题是你放弃对抗,皮尔斯一旦掌控了s国,那些金矿就不再属于你,和你们的那些兄弟了。”
“虽然说钱不嫌多,但多少钱才是个头呀?”范建明说道:“在s国的七年里,面对那些金矿我都有些麻木了,这次回国才知道,那可是真金白银,换成钞票的话,可以吓死很多人的。”
上官夫人扑哧一笑。
范建明继续说道:“别说是我,我们当初一块起事的任何一个兄弟,现在只要回国,大小都是个富翁,还有必要守着金矿,在千里之外把脑袋掉在裤腰上浴血奋战吗?”
上官夫人叹了口气:“你这叫知足者常乐,问题是,有多少人能像你一样看透呢?”
“我们和那些职业雇佣军不一样,我们的兄弟们,当时要么是劳务输出,要么是被蛇头骗过去了,大多数都是为了求财的,没有人嗜杀成性,也没有人对所谓的权力有什么野心。现在之所以还没散,主要是大家的一份情意还在,我不想让这份情意害死大家,真想办法通过什么方式,把自己真实的意图告诉他们。”
范建明的这番话,明显有些出乎上官夫人的预料。
她一直以为范建明是个有着相当野心的人,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他,好像把什么事都看穿了。
怪不得上官悠然,刚刚会给她打那么一个电话,再三希望她停止实施“保姆计划”的收尾工作。
她想:恐怕同样的话,范建明也给上官悠然说过,所以上官悠然才会提出那种建议。
一个都不想在s国待下去的人,而且对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已经感到非常满足,这样的人,还有必要除掉吗?
“老板,你的说法恐怕也不一定对,别的不说,至少像段云涛那样的人,恐怕不会仅仅满足于现状吧?”
上官夫人进一步试探着,她想彻底搞清楚范建明的真实想法。
“也许吧。”范建明不屑地笑道:“这就叫人各有志,上官教授在家里恐怕也跟你谈论过,其实在我们的内部有两大阵营,一部分是当年跟我们一块起事的兄弟,他们应该跟我一样,只想平安你回到自己的祖国。至于段云涛所掌握的那些,从别的雇佣军投靠过来的人,就另当别论了。”
“那你对他们有什么打算?”
“我正在考虑,让他们自己作出选择。”范建明解释道:“愿意离开s国的兄弟们,我每人给一大笔钱,让他们衣锦还乡。至于段云涛和那些愿意跟着他的雇佣兵,随他们去好了,爱谁谁,我管不着,何况段云涛一直不服我。”
上官夫人不再说什么了,她把自己伪装成局外人,对于范建明的话,未可置否地笑了笑,但心里却有了新的想法。
她要尽快地把这件事向上级汇报,希望上级停止实施对范建明的暗杀。
“好了,夫人,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耽误你休息了。既然你来到江城,我很想尽地主之谊,如果没有其他安排的话,明天我带你四处转转,看看我们江城的风景。”
“那就辛苦老板了!不过你刚回国,恐怕有很多事要处理,如果没有时间的话,就别管我。我主要是放心不下我那宝贝女儿,只要她没事,过两天我就会悄悄离开的。”
“那么急着走干什么?你也是第一次回东方吧?”
“是的,我生长在西方,祖父早年出国,我还是第一次回国,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到故乡去看看。”
“你的故乡在哪里?”
“海城。”
这么巧,周亚萍也是海城人。
范建明笑道:“我也没有什么事,你看看,如果可以的话,这两天我抽空陪你去一趟海城。”
上官夫人点了点头:“那就辛苦老板了。”
“别叫老板,至少在江城这段时间,你直接叫我小范,或者是建明吧。”
上官夫人微微一笑:“好的。”
范建明离开之后,上官夫人立即从手包里掏出一张电话卡。
她的手包里,至少放着十张电话了,有的用过,有的还没用过。
她装上的是一张用过的电话卡,然后给前任局长,现任国家事务安全办公室主任打去电话,要求取消对范建明的暗杀计划。
“上官夫人,”主任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也跟上官小姐一样,表现的这么不成熟?这就好比我们发射导弹,导弹已经升空了,还能取消吗?”
“主任阁下,你的话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这个比方打的却不怎么样,毕竟我们不是在发射导弹,而且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可以得到我们想在S国得到的利益,岂不是上上之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