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的视线都快黏在虞故峥身上,伸手道:“您可能不记得我了,虞总。”
虞故峥与她略一回握,继续刚才的新零售话题。
茵茵也挽着她爸的手臂在听,听了片刻,百无聊赖地开始打量面前的戚鱼。
名媛圈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都知道虞故峥为了商业联姻和明信集团的戚小姐订婚了。
她跟戚甜喝过几次下午茶,听过她形容这个妹妹,闷,无趣,连欺负几天都觉得腻。
明信集团比起华盛母公司来说还是小了,听说要不是那个项目比较特殊,还轮不到戚家来联姻。等合作过后,虞故峥以后八成会悔婚。
但要是换了她爸的公司,那就不一样了。
茵茵想起以前虞故峥那些花边绯闻,心道到时候不仅婚约稳定,说不准他还会收心。
聊过一轮,老总注意到女儿:“今天怎么这么乖,肯在旁边听爸爸讲生意经了?”
“我想等你一起吃饭嘛。”茵茵道,“那边的厨师在切和牛,说是高定和牛呢,每一片都有编码,口感都不一样。”
老总对虞故峥摇摇头,笑道:“我这个女儿就喜欢折腾这些。”
茵茵继续,意有所指:“食品有高定,婚姻也有高定,肯定要找最合适的呀,虞总您说呢?”
“……”
虞故峥的眸光总算落在茵茵的身上,气质从容光华,极淡的笑中竟像含了那么一丝丝的谑意。
茵茵辨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只感觉心跳怦然,看着虞故峥,简直在用眼神向他打情骂俏。
“瞎说什么话!”老总反应过来,佯怒斥了句女儿,对虞故峥道,“虞总,她平时被我惯坏了,说的话您别介意。”
茵茵立马撒娇:“我就是随口一说。”
戚鱼似乎没注意到茵茵投来的挑衅眼神,垂下睫,喝了口咖啡,才看向她。
这个眼神太清澈干净了。刚才这么难听的话,却如同一根针落入大海,无声无息。
茵茵愣了下。
虞故峥却笑了,语气循礼,简扼的三个字:“缺管教。”
“……”
老总语讷,连说了三个“是”,但脸色不大好看。
话题断了,人也离开。戚鱼将咖啡咽下去,默了几秒,感觉舌尖的苦味缓过来了很多,抬起脑袋看虞故峥。
“您……”
“小鱼?”
忽然一道讶异的声音传来。
戚鱼转头:“汪阿姨。”
虞故峥循声瞥过去,问:“熟人?”
戚鱼“嗯”了句,小声回:“是我的阿姨。”
汪盈芝今天跟着合作伙伴来宴会,确实听说虞故峥来了,但没想到他会把戚鱼也带过来。
她和虞故峥不熟,统共聊过没几句,见面客套笑了笑,就转向戚鱼,温和问:“小鱼,最近学习忙不忙?”
“不忙。”
戚鱼摇了摇头,想去看虞故峥,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虞故峥道:“既然是阿姨,就去好好聊一聊。”
.
夕阳余晖透过四面环形落地窗,遍洒偌大的宴会厅。
靠近一侧落地窗的自助餐区,戚鱼和汪盈芝坐在长桌料理台前,对面站着米其林三星的法国主厨,正在处理一道白松露的料理。
汪盈芝眉头紧锁,环顾四下无人,低问:“小鱼,你和虞故峥……他没有为难你吧?”
戚鱼捧着杯子,回道:“没有。”
“那就好。”
汪盈芝松了口气,上次戚鱼的订婚礼她去不了,想来戚明信也不会给她发邀请函。
毕竟当年戚明信接情妇和私生女回家的那天,汪盈芝冲到戚家,当众替戚鱼故去没多久的亲生母亲大骂戚明信,戚明信好面子,这茬算是过不去了。
想到订婚,汪盈芝看着戚鱼白皙姣好的侧颜,一颗心忽然又提起来。
“那你们平时见面多吗?”汪盈芝又问,“订婚那天晚上,留宿了?”
“……”
戚鱼眨了眨眼,好半晌没吭声,默默道:“汪阿姨。”
“阿姨这不是关心你吗?”汪盈芝焦急,悄声,“到底有没有?”
戚鱼乖乖摇头:“……没有。”
看来虞故峥虽然风流,还不至于这么禽兽。
汪盈芝的心放下大半,叮嘱:“阿姨在国内的这段时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一定记得来找阿姨。”
戚鱼又喝了一口咖啡,顺从道:“好,谢谢阿姨。”
聊了几句,汪盈芝发现戚鱼在看宴会厅内,也跟着望过去。
视线的方向是远处的虞故峥。
虞故峥在跟人谈事,身边莺莺燕燕环绕,都恨不能多争一个目光。而虞故峥似乎并不避讳。
汪盈芝深深叹了口气,她深知两家联姻间的利害关系。这段婚姻不会长久,而戚明信卖女儿养公司,到最后孟贞兰很可能还不会分给戚鱼一点家产,到时候一无所得的就是戚鱼。
想到这里,汪盈芝看戚鱼的眼神带了点心疼。
戚鱼看得专注,忽然收回目光,在料理台上安安静静地趴下来,脑袋靠在手肘上,似乎是轻轻叹了一小口气。
“怎么了?”汪盈芝关切问,“哪里不舒服吗?”
片刻,戚鱼才开口:
“好多。”
汪盈芝奇怪:“什么好多?”
戚鱼垂敛下睫毛,在亲近的人面前,语气终于变了,变得异常的糯,听不出是撒娇还是委屈——
“她们。”
第7章
戚鱼的这句声音实在太轻了,汪盈芝在满厅交谈声中没听清字,贴近了问:“什么?”
贴近了才发现戚鱼身上有些微的酒味。
汪盈芝讶然:“你喝了什么?”
“咖啡。”
戚鱼手上的那杯咖啡已经被喝得差不多了,只剩了杯底,汪盈芝拿过来闻了闻,咖啡香,以及威士忌的酒味。
是爱尔兰咖啡。一种含有酒精的咖啡。
汪盈芝立即就皱了眉,好在戚鱼看着没什么醉意,正要说什么,跟她一起来的美裔合作伙伴过来,邀请她去楼下的画廊看展。
“小鱼,咖啡不要再喝了。”离开前,汪盈芝不放心嘱咐,低道,“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凡事留个心眼,特别是在虞故峥身边的时候。”
戚鱼没有应,只认真道:“您也多注意身体。”
最后那点杯底也被戚鱼喝完了。
喝完,戚鱼慢吞吞舔了舔唇,苦的咖啡味,辛辣的酒味,在舌尖口腔里融成一种奇异的味觉。
不是很好喝。
“戚小姐。”
庄成拿着几本宣传小册来找戚鱼,恭敬道:“虞总那边还要谈一阵子,让我过来问您,楼下有钟表展和珠宝展,还有画展,您要不要去看看?”
戚鱼看了下宣传册,说好,跟着庄成去看展。
另一边,宴会过半,厅内办起了品酒沙龙。
虞故峥面前的灰西装男人与他一握手,笑道:“虞总,那今晚可是谈妥了,明天我让秘书送合约书上门。”
谈妥生意场上的事,聊兴正浓,几位上市公司的老总靠坐在沙发里,喝着酒,话题开始往酒色欢场上带,旁边女伴听得面红耳赤。
有女人主动过来为虞故峥剪雪茄,低眉顺眼地蹲跪下来一点,刻意挤出胸前旖旎风光。
还没剪,就听头顶上的男人似乎笑了一声。
“虞总?”
女人羞怯地抬头,见虞故峥眉眼间有笑意。和其他老总醉眼暧昧的眼神不一样,虞故峥低下眼俯视她,反而有股兴味寥寥的清明。
对视不过须臾,虞故峥将未剪的雪茄递给旁边一位影视公司老总,问侍应生要一杯咖啡。
女人一怔。
虞故峥喝尽杯子里的咖啡,搁下杯子,起身道:“失陪。”
影视公司老总叫了两声,没把人叫回来,奇怪问女人:“怎么了这是,你惹他不高兴了?”
女人惶急:“我,我没有……”
楼下珠宝展会厅里,有侍应生端着新开瓶的酒来回穿行。
看珠宝展的人比钟表展要多,但很安静,戚鱼沿着展柜一件件看过来,忽然听见身边的庄成低应了声“虞总”。
“一个人觉得无聊么。”
戚鱼手里正拿了一杯奶白色的酒,闻言抬起脑袋看虞故峥,摇摇头:“不无聊。”
虞故峥看了眼戚鱼杯子里的百利甜,酒已经被喝了大半。而她似乎是酒劲上来了,脸色红红,圆杏眼里亮着水光,带着一种近乎天真漂亮的少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