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事先不说,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 计划不如变化快, 就算我现在立即决定我的志向, 兴许过不久会因为某件事情而改变。”穆子期思忖了一会, 发现自己的想法复杂, 对于未来真的有一种不确定感, 决定暂时不折磨自己了。
也许不用多久,他就会因为某件事情而确定自己的志向呢?
“好,咱们不说这个, 那说说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姑娘?”问出这话的时候,老叶氏心里有点紧张,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 “少年慕艾,奶奶懂, 你大胆说出来, 不要怕。”
穆子期微微一惊, 随即失笑:“奶奶, 你想到哪去了?我平时就在家里、学堂和清溪村三个地方来回走动, 有喜欢的姑娘你还能不知道吗?”心里却佩服女性思维的跳跃性,这才一会儿的功夫, 话题就从他未来的志向转到儿女情长上。
“真的没有吗?”老叶氏认真地再问一遍。这个年龄段的少年郎不是已经开窍了吗?
穆子期点点头,一边拿起扫把把地面上的垃圾清除干净, 刚刚过了中午最热闹的时候, 今天不是集市,不到饭点,店铺里是冷冷清清的。
“我看八卦报纸上刊登有一则故事,说是府城中学初三年级的那个,叫什么青的为了一位姑娘闹得连书都不读了,本来学习成绩很好,结果现在连毕业考都考不过,估摸着要留级。多可惜呀,幸好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多读一年初三还得要出多一年的钱。”老叶氏摇头叹息,手中的抹布却不停地擦着桌子。
店铺里干干净净的才好呢,她看了心里高兴。
“奶奶,你有话就直说,这里又没有外人。”陈香一家三口今天不在店里,他们回去种植大蒜,现在店里只有他们婆孙,弟弟妹妹等客人一走完,他们就和小伙伴一起出去逛街了。
至于刘延萱,今天是她休息的日子,已经回村里。
穆子期本来是没有什么想法的,只以为老叶氏是随口感叹,毕竟她前几年就一直跟着穆圆圆重新认识简体字,来县城开了店铺后,她时常会买一些报纸回来阅读,平日里大家讨论到这些话题是正常的事,可现在老叶氏不断地提起哪家哪户的少年郎定亲了,或者哪家的少女出嫁了……如此古怪的行为,想不引起他的注意都难。
“大郎,你觉得萱姐儿怎么样?想娶她做媳妇不?”怕孙子不理解,老叶氏说得很明白,她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后院,准备清理厨房的杂物。
穆子期脑袋一转,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轻声叫道:“奶奶,我绝对没有那种想法!刘妹妹还小呢。”
从小就见过面,在逃荒的时候见过对方最狼狈的样子,他的心理年龄又大,刘延萱在他心目中还是个小姑娘,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那种龌龊的心思。
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萝莉养成的心思,起码他自己不是。虽然他不敢肯定自己未来会喜欢上哪一位姑娘,但他觉得这个人不会是刘延萱,对方只是他好朋友的妹妹而已。
“她不小了,和你同龄。”老叶氏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不知是遗憾还是高兴。
不违心地说,刘家姑娘是个好孩子,身体健康,容貌清秀,在整个县城里都是出挑的,性子又活泼开朗,识字,会持家,和自家人熟悉。
见识过自家侄女软绵绵的性格,她这种泼辣点的性子还是很让自己喜欢的。
可在她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大孙子未来能娶一名对他仕途有帮助的姑娘,这样以后大孙子不会过得太辛苦,能有人帮忙扶持。
刘家不是不好,是不合适,就算现在刘大郎在军中表现非常好,以后可能会当官,那又如何?文武不同,人丁和自家一样单薄,没有根基,而且她相信自家的大孙子日后前程同样不会太差。
本来她还在烦恼,万一两个人看对眼了她该怎么做,是不是要成全他们,没想到大孙子一下子就斩断她的念头。
“反正我现在不想谈婚事,我要专注于学业,等我大学毕业再说,顺利的话,那时我才二十二岁,还很年轻。”高中两年,大学四年,和他前世大学毕业的年龄一致。
当然,万一哪一年他考试考砸了,那就得留级,毕业会迟一点。大夏规定中考每个人只能考三次,高考只能考四次,次数用完再考不过的话,只能转去做别的事了。这个不像大金国的科举,可以一直考到你老死。
“不行不行,太晚了,等你高中毕业考上大学还差不多。”老叶氏一听就急了,她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穆子期挑挑眉,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他暗自数了下,见剩下的生饺子还能够下午用,就蹲下来,挽起衣袖准备把脏碗洗干净。
中午把活多做一点,晚上就不用忙到那么晚了。
“奶奶,你今天怎么老是说这些以后的事?咱们来说说今年要交的税吧,你说是交现钱还是交谷物?”他赶紧转移话题。
“交什么谷物?明知故问。”老叶氏怒瞪他一眼,终究还是如他的愿,把自己的心思暂时按捺下来,“交现钱,你自己算好就拿钱去交,反正衙门你也熟悉。”
老叶氏对于第一次交税终究还是有些好奇,“咱们家有八亩地,要交多少?”
“旱地两亩,每年一共两百文。至于水田,今年的收成不好不坏,整个府城的平均亩产是一百六十斤,收三成的税,那就是每亩上交四十八斤。今年的米价比去年贵,达到三文钱一斤,咱们一共有六亩地,需要交八百六十四文钱,加上旱地的,一共是一千零六十四文。我明天就拿去交。”穆子期快速把数字算出来。
“这还好。”老叶氏抚抚胸,脸上露出微笑,“虽说三成的正税比大金多十倍,可没有人口赋,其他乱七八糟的赋税也免掉了。算来算去,还是仁政。”以前他们家当地主时,家里的田佃出去都要收四成的租子,就这样,佃户们还抢着来租,毕竟他们家有功名在身,不用给朝廷交税。
“这只是半年的税收,如果是一年,那要上交二两多的银子。”穆子期颔首,就算没有开店,他们家也能承受得住。
第二天穆子期去衙门交税,在走回来的路上,他在街上恰好遇到闲逛的严日初,两人顿时大喜。
“哈哈,子期,我正想着去找你呢,没想到你就从天而降,咱们真有缘分呐,这叫千里姻缘一线牵,不对,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严日初高兴得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穆子期暗暗翻了翻白眼,低咳一声,扯着他的衣袖低声道:“不会用词就不要说,会被人笑话的。”
“嘿嘿,我这是太高兴了嘛,这么久没见,上次见面还是你和大人们到我们丰收村查看水稻的收成情况,算一算,已经一个多月了。”严日初掰了掰手指,开怀一笑,接着把手中的一扎羊肉串递给他。
穆子期闻到这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味,想了想,顾不得这是在大街上,还是拿过几串吃了。
“不拿多一点吗?”严日初不满,虽然有点点心疼,不过他对朋友还是很大方的。
“今,今年我考试考得好,家里给了我不少钱,想吃的话我再去买。”他拍拍胸膛,自己吃掉一串后很是豪气地表示。
“不了,最近这几天不想吃太油腻的东西,肠胃有些不好。”穆子期下意识想摸摸自己的脸,接着马上就强忍住了。手上可是有细菌的,不能摸。
严日初注意到他的举动,本来还有些担心的心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哈哈,我明白了!你真是臭美,大男人嘛,容貌算什么?”
他仔细打量穆子期的脸,见本来光滑细腻的俊脸上突然在额头上冒出一颗面靤,是有些突兀和不雅观,可在他们这种年纪,长面靤是正常的事,偏偏子期竟然这么在意!
“该不会是和你们家的萱妹妹好上了吧?”严日初想起什么似的,神情有些暧昧地捅捅他的腰侧,在耳边低声说道。
“你胡说什么?没有的事!”穆子期严肃地否认,眉头紧皱,“不要再说类似的话,传出去对姑娘的名声不好。”就算现在的世道对女性宽容许多,女性的自由度大大增强,但名声对于女性而言还是非常重要的。
“明白了,难道真的不是?”严日初很是疑惑,“那天你跟我说起青梅竹马的事,我回头一想,觉得你和她就是青梅竹马,而且人家姑娘看你的眼神不一样,眼睛好像都在放光。”要不然他也不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没有的事。”穆子期坚决否认。
严日初疑惑地眨眨眼,顺从了。
两人不再谈起这个话题,逛完一圈后,穆子期回家,经过几次暗地里的观察,他发现刘延萱的表现很是正常,对自己就跟对陈香一样,不多话。
看来是他们想多了,人家年纪还小呢。
穆子期松了口气,再看看狭窄的后院,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初中最后一年搬到学堂去住。
“最后一年是冲刺的关键时刻,在学堂住能有更多的时间学习,奶奶,咱们又不是不能见面,我晚上还是回来吃饭的。”穆子期说服她。
老叶氏很是不舍,想了想,虽说陈香的儿子已经一岁多了,平时颇为乖巧,但晚上有时还会闹腾,的确会影响大孙子的休息。
一想到这里,她率先同意了。
“还是要在县城早日买房,大郎,你翻翻账本,看看咱们现在有多少钱。”老叶氏下定决心,饺子馆的生意很稳定,已经在县城站稳脚跟,是时候考虑在县城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