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期环视一周简陋的草棚, 笑道:“等春忙一过, 我们家就马上建房子, 我明天去镇上的砖窑厂提前订好砖块, 奶奶, 要不我们订青砖?”这种漏风的草棚不能久住, 万一下雨, 春风一吹,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住得难受。
据说青砖比红砖要保暖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最主要的是,他们之前在宁安县的房子就是青砖的,主要会让老叶氏他们觉得熟悉。
他的计划是房子的墙壁用不同的材料来砌, 下层用青砖, 上层用黄泥,顶上不用茅草, 直接盖瓦片。南方这边每年的降雨量多, 如果用黄泥砌墙的话, 他怕房子容易倒塌, 而且这里沿海, 每年不知道有没有台风来袭。
“不是说红砖比较便宜?”老叶氏却有些犹豫,在港口那里买了牛车和其他东西后, 家里的二十四两银子就剩下十三两多,如果他们家不借钱, 这么点钱还不知道能起几间屋子。
再说了, 还得留下买种子的钱呢。最重要的是,还要留出钱来给大郎读书。
“就买红砖。”老叶氏想到读书的问题,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嗯,听你的。不过建房子的钱我打算去镇上借贷,钱庄的利息很低,只有三厘利,不借白不借。”穆子期没打算露富,那十三两银子不可能全部砸在房子上,正好现在官府有这项政策,还不如借钱来盖。
至于三厘利息,比如说借一两银子,那每个月就要还三文钱,一年还三十六文钱,这点利息不是相当于白借吗?这可是朝廷的仁政,错过这个店可能就没有下一次了。
老叶氏一听,虽然觉得欠钱不好,但一听到利息那么低,还是心动了。
“大郎,那我也去借钱建房。”一旁的陈香正在帮瑞珠分饭,此时听到这话就忍不住叫道,“这么低的月息我以前从未见过。”民间的借贷一般是几分利,而不是几厘。
“你当然要去,你不建房子怎么成亲?”穆子期瞪了他一眼。
陈香一听,嘿嘿一笑,忍不住看了看红着脸的瑞珠。
“大郎,我的地快整好了,等我忙完就过去帮你。”陈香又忍不住劝说,“你身体还未长成,重活记得留给我,我身子骨强壮。”
“嗯,我明白的,耕地一定留给你,我这几天就是除草和把地里的石块搬走而已。”穆子期点点头,“到时我们请个人来教我们如何耕田,还得去镇上买犁回来。”他自己也要跟着学,技多不压身。
“大哥,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建好房子?”穆子清和穆圆圆把大家的碗从角落的篮子里拿出来,用清水过了一遍,听到这里就插嘴道,“我听袁四郎说他们家马上就要建房了。”村里其他人都没有动静呢。
“快了,等我把黄豆种完就建房。”穆子期想快点建好,这草棚子住久了到底不舒服,又狭窄,大家吃饭都得蹲着,屋里连张桌子都没有。
说话间,穆子期等老叶氏端过饭碗,自己才伸出去接瑞珠递过来的碗,低头一看,嗯,还是和昨天一样。底下是干饭,面上是水煮的马头兰、荠菜、野葱等野菜,比别家好一点的是,他们家的干饭管饱,水煮野菜时也会滴上足够的芝麻油,这样闻起来才有点香味。
“奶奶,你的手艺又变好了。”穆子期捡起一根荠菜吃下去,不由得赞道,“比一开始好太多了。”
这话一出,穆子清和陈香等人连忙开口称赞,个个吃得喷香,活像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食物似的。
穆圆圆和瑞珠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再吃下一口,咦,是好吃了点,不过这不是今天放多油的缘故吗?
再看老叶氏,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夸大了夸大了。”老叶氏心底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会做菜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我想到你们干活辛苦,就想着多放点油。唉,可惜没有肉。”她就是舍得放油而已,水煮野菜有什么难的,还能称得上是手艺?
一说起肉,在场的人包括穆子期全都暗暗吞口水。上一次能大口吃肉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哦,是刚从隔离院出来的时候,那时他们早上吃肉包子,中午偶尔会点一碗猪肉。
真是怀念。
“奶奶,我们家的腊肉没有了?”穆子期忙追问,出发来清溪村前,他们采购物资时就买了三斤腊肉,路上吃了些,这几天做饭的时候偶尔会放几片。
“我听他们说现在还不是最累的,就想着留到耕田的时候再给你们吃。”老叶氏有些犹豫,但转头一瞧,见到孩子们瘦巴巴的脸蛋,立马说道,“明天中午再给你们做。”
“不用藏着不吃。”穆子期扒了几口饭,笑道,“等过几天有空,我就去山上看能不能逮住几只野鸡或野兔。”
“大哥,你不是说过春天动物要生孩子,最好不要打猎吗?”穆子清马上提出疑问。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没错,可是你哥哥我馋肉就不管这么多了,我今天在除草的时候看到田里有兔子窜过,要不是手头上没有工具,我肯定把它打杀。”穆子期一说这个就有些懊悔,当时他手头上是有石块的,可惜太久没有练习,手感生疏了,扔的时候只堪堪击中,力道不够,要不然那只野兔今晚肯定成为他们的盘中餐。
“那我下午跟你除草。”穆子清现在比之前活泼一些,忙自告奋勇,“我和妹妹捡的柴火够烧几天了。”
这话一出,穆子期就看向安安静静的穆圆圆,“圆圆,你怎么不说话?你出去和村里的小孩玩耍,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自家妹妹长得那么可爱,大眼睛长睫毛红嘴唇,虽然肤色比以前黑了一点,但比起村里的其他小女孩来说,穆圆圆看起来漂亮极了。
穆圆圆一愣,见其他人都看过来,想了想,连忙摇头道:“大哥,没有人欺负我。”都知道大哥和村长关系好着呢,其他人怎么会欺负她?
“就是,大哥你放心,有人欺负妹妹我一定揍他。”穆子清挺起小胸膛大声道。
“没错,就是这样。”穆子期赞许一笑,比起被别的小孩欺负,他觉得还是自家小孩不要忍气吞声才好,“你打不过再告诉我,我去揍他哥。”
“就是,还有我在呢。”陈香嘿嘿一笑,他左看右看,村里除了刘延知和村长,他应该是最厉害的了。
旁边的老叶氏见状,欲言又止,后来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众人刚放下碗筷,刘延知就找上门来了。
“大郎,听说你明天要去镇里?”互相问候后,刘延知就问起这个。
“嗯。”穆子期点点头,“跟村长一起去开会,估摸着村长的牛要耕地没有空闲,我家的牛有空就叫上我了。”心里很是郁闷,这村里的风声也传得太快了吧?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刘延知都听闻了。
“那你去的时候,如果可以就帮我买把柴刀,我想抽一天时间上山去砍柴,顺便弄点吃的。”刘延知开口道,“这几天干活没劲。”
穆子期闷笑,刘家兄弟都是练武之人,饭量本来就大,以前条件艰苦的时候还能忍受,现在下地干活一见到活生生的动物就忍不住了,他自己同样如此。
“好。”穆子期当然同意。接下来,两人又商量了其他事,当知道穆家要盖砖瓦房时,刘延知想了想,觉得有理,就让他帮忙订下砖块,这样量一多,可能会便宜点。
而家里人知道他要去镇上后,就提出各自要买的东西。
饭后,穆子期躺在床板上睡了半个时辰才重新下地。
地里长满了野草,现在是春天,野草鲜嫩,水分大,很难放火烧掉,不像他们的宅基地那里,长的是荆棘,砍掉晾晒几天就能点火。
真想现在有除草剂啊!穆子期停止挥动锄头的动作,看着八岁的穆子清在弯腰拔草时,忍不住想道,也不知道大夏以后会不会把除草剂和化肥弄出来。
他又看了看放在身边的弓箭,心里颇为郁闷:今天下午他带齐武器就是为了射杀兔子,结果都那么久了一根兔毛都没见,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
第二天一大早,穆子期就赶着牛车到郝村长家门口等待。
“大郎,你吃过早饭了?”没让他等多久,郝村长就拎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布袋子出来了。
“没吃。”穆子期摇摇头,笑道,“我还等着村长带我到镇上吃呢。”他知道村长应该不会吃早饭的。对方是退役后才娶妻,现在成亲才半年时间,妻子刚怀孕三个月,还住在明州城的岳父家里养胎。
忘记说了,郝村长娶的妻子是家中的独女,他自己从小是孤儿,所以这次来清溪村做村长是单独一人,对于一个独自居住的男人来说,穆子期不觉得他今天早上会自己起来做饭。
至于他家的田地,郝村长都是从隔壁村请短工来耕种。
郝村长一听,面带笑意,点头道:“不错,到时带你去吃肉包子,镇上的那家包子铺手艺不错。”
等郝村长上了板车坐稳后,穆子期就扬起牛鞭,一边笑道:“好啊,我好多天没吃过肉了,也不知道今天镇上的集市有没有母鸡卖,我奶奶想养几只鸡,总说我们干活辛苦了,没肉吃吃个鸡蛋也行,正好可以补补身子。”
郝村长对村里的事了如指掌,而对于老叶氏做饭时放油的豪爽也是有所耳闻,听到这里忍不住嘴角一翘,温声道:“这话有道理。”
接下来,两人一路交谈。村里到芙蓉镇并不远,才六里路,走路半个时辰就能到,更别提他们坐牛车,比走路还要快一点。
到了镇上,穆子期跟着郝村长混了一顿早餐,之后两人就到镇上的官衙。
是的,现在芙蓉镇也有官衙,这个官衙的地理位置好,前面是可以出租的店铺,后门进去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平时镇长、监察官、副镇长、农官、税务官、巡检等官府人员都在这里办公。
在普通百姓眼中,在衙门办公的人自然都是官。
镇长他们开会时,穆子期等人自然不能跟着进去,不过开会前,他在各个村长和公职人员面前混了个眼熟。
大人们在里面开会,穆子期他们就在大门边的一间屋子里喝茶,顺便和其他人闲聊。他这才知道,能跟着来的人大都是村长的子侄辈,也是为了让他们多见世面。
“子期,你是郝村长的什么人?”相互介绍后,隔壁丰收村的村长儿子严日初探头问道,“我以前从来没有在郝叔叔那里见过你。”这么多人中,就属他们两个的年纪看起来最小,所以他来了兴致。
穆子期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是清溪村的普通村民,逃荒过来的,到了村里后,可能是因为我家有牛车,村长就让我到集市时顺便捎带他。”
他打量对方,这是一个皮肤白嫩、面色红润的小少年,看起来大约十一二岁,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只见他身材微胖,衣衫是新的,看得出家庭条件不错。
其他人一听,纷纷移开视线,开始三五成群地交谈起来。
“哦,原来这样。”严日初他恍然大悟,“郝叔叔是孤儿,娶的婶婶家中也没有什么子侄,难怪呢。”他上下扫了一眼穆子期,觉得对方的言行举止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村民。
他爹说了,谁知道这些逃荒来的村民以前是什么来头?就算他们在大夏翻不起什么风浪,但指不定人家家里有什么传家宝,或者认识什么人,过段时间就发达起来了,让他不要以貌取人。
穆子期见他态度好,就和他交谈起来。他现在对于镇上有什么官员特别好奇,难不成大夏真的能在这个时间段改变皇权不下乡的惯例?不过要供养这么多公职人员,财政能负担得起吗?
之后,通过严日初的解说,穆子期知道镇长就是以前的里正,总管芙蓉镇的事务,副镇长就不必说了,是副手。至于监察官,和以前常说的御史职能雷同,他觉得就是现代的纪委,还有风闻奏事之职,是皇帝在民间的眼睛和耳朵,光明正大地出现。
至于其他农官、税务官等等,顾名思义,很容易理解。
“咱们大夏和大金那边不同。”严日初骄傲地说道,“咱们这里的吏员可以升为官员,就是以后做到封疆大吏也是有可能的。”
穆子期点头表示同意,他明白,古往今来官员的级别都是有区别的,现在大夏的吏员能转变为官员的确是一大亮点,但对于穿越的他来说,办事员升到领导职位很正常。
再一交谈,他就更淡定了。
可能是为了让人好接受,除了一些名字不大一样外,其实还是现代那一套级别,从办事员、科员、副科……一直到国家级。对于前世在政府部门待过的人来说,这并不难理解。
好了,他现在敢说,大夏的皇帝和左右丞相一定是穿越人士!这让更是佩服对方,能把前世的东西魔改成现在这般让世人接受,他们一定做了许多努力和尝试。
不过万变不离其宗,不管怎么变,都是为了把人的待遇分开,有往上的动力。
这些和他关系不大,他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处境,温饱问题还没有解决呢。
“我爹他们现在就在里面讨论设立学堂的事,咱们镇重建不到一年,之前大家都忙着建房子和修路,加上老师不多,我之前都是去县里的小学读书,太远了。等咱们镇上一设立学堂,我就回来读书,我可不想离家太远。”
严日初见穆子期认真倾听自己说话,时不时露出崇拜羡慕的目光,心里得意极了,就继续说道:“你们这些新来的不知道,咱们大夏的学堂可多了,听说以后人口多的村都会有,学堂已经在南洋那里办了十几年,现在朝堂上的很多大人物都是从学堂里毕业,他们有些还是陛下亲手教出来的,那才是真正的天子门生。”
“你知道得真多。”穆子期佩服地看着对方。
“那是。”严日初抿嘴一笑,继续指点道,“读书的好处多啊,学堂分为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不说其他,想做官府的吏员起码是初中毕业才能报名考试,如果是大学毕业就更好了,不用考试就可以直接进官府,虽然刚开始不能直接做官,但他们升官可快了。就是不想当政务官,初中毕业以上的人去从军也很受欢迎,大家抢着要。”
严日初说到这里咂咂嘴,摇头道:“就是考大学太难了,我听别人说比大金国那边考进士还难,没办法,老师不多啊,教不了那么多人。”
穆子期忍不住想笑,没想到他穿越来到这里竟然还要和学校打交道。同时他又有些高兴,那自己前世学的知识是不是还能用?难不成前世学习只是一般的自己这一世会成为学霸?
“学堂什么时候能入学?束脩贵吗?”穆子期马上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每个地方不大相同。”严日初摇摇头,觉得在小伙伴面前失了面子,想了想,还是说道,“反正读书的好处可多了,现在咱们县里有这么多厂,想进去干活的话,人家也有要求呢,不愁读出来没人要。不像大金,我爹说就是考上进士也不一定有官当,指不定还得靠家人养活。嘿,他们太没用了。”
穆子期微微一笑,正想问他平时在学校里学些什么内容,那边就有个小胖子把严日初叫过去。
“你们在聊什么?上次你打赌输了,说好今天要给我买烧鸡的,你不会不认账吧?”小胖子一直等他们说完话,可见他们似乎没玩没了的样子,就再也按耐不住了,赶紧把人叫走。
穆子期见状,只能遗憾地停止。又见其他人在说完话后,纷纷走出们准备逛街,他想到之前郝村长的吩咐,知道这场会议持续的时间会比较长,想了想,也出门去了。
至于其他人对自己的冷待,穆子期并不介意。从大家的交谈中他得知这些人大都是认识的,不是在县里读书就是在明州府读,他们的父辈大都有交情,有部分是一起从学校里毕业,有部分是像郝村长这般退役转业为村长的。
他只是清溪村的普通村民,和郝村长没有什么亲密关系,其他人自然可以无视他。
穆子期先去衙门对面的大夏钱庄打听借贷的事,当他听到一户人家最多能借七两银子时,很是失望。
“五两银子就能盖起三间泥砖瓦房,现在县里、镇里都有专门的瓦片厂,镇上的砖厂价格不高,五两银子可以盖好房子,剩下的钱再买点种子,等到庄稼有收成日子就好起来,反正不用交税。”
钱庄的办事人员很是热心,正好现在没有人来办事,又见穆子期是从对面门出来,也不嫌弃他面容稚嫩,就继续说道,“叫你家大人快点来办,早点办就不用等了,听说后面还有一波灾民要来,那时建房不易,有建房手艺的人被人抢着要。”
“还有人要来?”穆子期一惊。
“那是当然,我们这里的地还没有分完啊,你是清溪村的,那你们那里一定还剩有荒地,到时指不定就有灾民分到你们村。”钱庄的办事人员摇摇头,叹道,“我听说中原那边的瘟疫闹得大,唉,死了不知多少人,现在朝廷都不敢派船去接了,生怕自己也染上病,你们这一批来得快,要不然现在想来这里都没办法。”
穆子期不自觉地点点头,心有余悸,随即问道:“那江省林县的情况怎么样?阿叔你知道吗?”他想问的是大爷爷他们的情况,现在他们总算是安定下来了,自然会想起族人。
“不清楚,离咱们这里太远了。”钱庄的办事人员很是同情地看着他,“是不是有亲人还在那边?”
穆子期咬咬牙,点头道:“是啊,还有亲戚在那里,现在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咱们大夏的驿站又不能把信送到那边。”
“现在不能,以后应该可以。”面前的大叔安慰他,又叫道,“哎呀,我这边来人,不和你聊了。小弟弟,记得快点过来办理借贷。”
穆子期回头一看,只见门口有一名瘦弱的年轻男子进来,看他急促不安的样子,指定也是来问借贷的。
他微微一叹,看来暂时还不能和族人联系,只希望这场瘟疫早点过去,等商路一通,他写的信这才有希望送达。
他已经问清楚借贷需要的材料,其中一项所需的户籍还没有办下来,又见办事人员没空和他聊天,只好离开。
芙蓉镇的红砖厂建立在郊外,穆子期到了那里就订下他们三家所需的红砖,交完定金后,他又转身到对面的瓦片厂定下瓦片。
把头等大事办完,穆子期终于有空闲时间去集市逛。
芙蓉镇的集市是三天一次,附近的十六个村庄都会来这里买卖东西,这里虽然是新开发地区,但不到一年的时间,大家的日子就明显好转,所以每次集市都颇为热闹。
帮老叶氏买了针线,又买了柴刀等物品后,穆子期蹲在一个卖鸡的摊子面前不动。
自家的那草棚子还能养得下鸡?想到老叶氏的吩咐,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想留着鸡下蛋,他想吃鸡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