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习习的中午,又是一夜未归的许朝回了酒店。
进门瞧了眼仍在熟睡的宋苑,许朝俯身拍被子,唤道,“苑苑,该起床了,都中午了。”
宋苑缓慢地睁开眼,转头对上许朝的视线,撑着从床上坐起来,身体虚晃。
许朝忙扶住宋苑,有点担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宋苑一把推开许朝的手,从床上下来,“还不是因为你昨天晚上没回来,我担心你。打你电话又关机,我只好时不时的就去隔壁看你,一折腾就不知不觉到了天亮,压根就没休息好。”
许朝皱起眉,责备道,“我离开之前就说了我会待在医院,不用等我,你怎么还等?”
宋苑抿紧唇,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进到浴室,摔上门。
不一会,浴室传来了水流声。
许朝踱到浴室门口,敲敲门,语气放软,“苑苑,洗漱完就直接下楼吃午餐了。”
说完又补充一句,“我在楼下等你。”
浴室里宋苑没有理会,许朝摁了摁眉心,拉开门朝外走。
两月前,他和他的侄儿许星河叔侄相认,可星河并不肯随他去美国。
作为家中唯一收入来源的星河养父病重,家中经济困难,星河便要辍学赚钱,他养母一时情急,才私下里主动打电话找的他。
他一来便包下了星河养父的医疗费用,并许诺可以安排星河养父去美国治疗,但他同时提出,希望星河能随他去美国,可星河拒绝了。
他对他说,他现在出的钱,在他工作后,一定会加倍返还给他。
但这个家,他不可能放下,也不可能离开。
养恩大于生恩,许朝也不好同这个侄儿再说些薄情寡性的话。
他上月听医生诊断,说星河的养父的身体已日薄西山,至多能挨到这个月底,便打定主意,一直陪着侄儿,直到他给养父送完钟,再带他去美国。
刚来文城那几天,宋苑转了性子,吵着闹着要他赶紧去美国,侄儿他可以之后再带他走。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好歹劝住了,随后宋苑便时不时地陪同他去医院看望了星河的养父,同星河也能说的上话,星河并不排斥她。
他还感到挺欣慰,终究他们是要一起生活的,提前处处,培养感情也不错。
可这些日子宋苑便不怎么愿意陪他去了,说是天热,她太累。甚至前两日和星河一同吃饭,他从洗手间出来,就撞见宋苑对星河摆起了脸色,心里便很有些不是滋味。
宋苑的确有些小性子,但这也是私底下和他的事,他一直觉得她在他人面前,还是大方得体的。可这些日子,她也不知是怎么了,越来越爱无理取闹。
万一他侄儿因此对他有了芥蒂,不肯随他走,那可怎么办。
星河养父这几日在医院住院,他昨晚下半夜劝动了侄儿回去休息,也好今天上学,自己替他守着。今早六点,星河养父的心电图突然异常,他着急忙慌地叫来了医生,好一通忙碌,到十一点时,才得以放松。
他赶回酒店,准备和宋苑吃个饭就休息,没想到一见面,宋苑就又开始怨他,他心中烦郁,和宋苑说话时的语气便也不大好了。
宋苑敏感,很明显是听见他这责备的语气,心情不好。
可他的心情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酒店楼下餐厅,许朝等了一会,宋苑还未下楼。
许朝抬手看了眼腕表,眉心蹙起。
他摸了摸口袋,并未寻到烟。
“阿朝哥哥,这里不能抽烟的。”林簌在他面前坐下,捧脸看他,“再说了,你女朋友不是不喜欢你抽烟的吗?”
许朝抬眼看林簌,严肃道,“林簌,没大没小。”
他来文城的第一晚,心情烦闷,随林簌上天台抽烟。通过交谈,他又知道了她的另一个身份——星河同母异父的妹妹。
这孩子活泼是活泼,但可能是因为母亲过世的早,父亲又是个大老粗,疏于教导,就有点说话不知轻重,对他没大没小。
林簌唇一撇,“许叔叔。”
许朝屈起食指,在桌上扣了下,微微颔首,“嗯。”
林簌凑近许朝,一脸神秘,“许叔叔,我有件关于你女朋友的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
瞥了眼洗手台上验孕棒上的那条比昨日还明显的红线,宋苑打开水龙头,又一次捧了把冷水,浇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