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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何以情缱绻

慕容渊的军队来了,崇义云的军队随后,约摸会在两日后到达,这是永业帝的一层顾虑,即便慕容渊是左右北伐军的将领,但是,永业帝让一个崇义云跟随其后,并且将辎重部队以及永业帝的亲信跟随着崇义云的部队而来,这份对慕容渊的提防已经大而化之,恐怕到了这样的时刻,也不会有人看不出来了吧。

但是,看出来又如何,在北伐军之中,慕容渊就是王,以他的威望,绝非一个永业帝就能够左右北伐军的。

玄门关内一片狼藉,不明所以的寿忠被慕容渊的一个命令去取代颜易山了,寿忠去与颜易山交接任务的时候,颜易山正在心中怒骂慕容渊的剥削,一进玄门关内就抱着美人走,留下他自己一人累死累活,对于寿忠奉命过来交接任务,面上更是诧异不止。

他好奇,所以多问了一句,“为何王爷让你过来接替我?”

寿忠是个耿直忠厚的人,皱了皱眉,“我也不知,可能王爷觉得我比较熟悉玄门关内的一切也为未可知。”

颜易山看了看寿忠的面上不解的模样,抱胸看着他,“那你说说,王爷叫你过来接替我的时候,你们在说什么?”

他摸着下巴,慕容渊从来就不是出尔反尔的主儿。

寿忠倒是老实,只对着颜易山道,“我与宋公子说了,今夜去他房中与他畅饮,以对今日我不配合之事做道歉。”

颜易山一听这话,惊愣了一下,继而大笑起来。

寿忠不明白他的笑点在哪里。

皱着眉头看他,颜易山笑够了之后,也明白了,叫寿忠过来,完全就是因为某人的醋意啊,他拍了拍寿忠的肩膀,“日后,这样的话,你多与王爷说说啊。”

然后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寿忠不解地看着他,“颜将军,这是为何?”

颜易山一边走,一边朗声道,“因为,如此一来,便有人代小爷我受罪了,哈哈……”

一番大战之后,苏云初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处干净的,慕容渊首先的一件事情,自然是带着苏云初回去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才去见寿远。

本该,慕容渊来了玄门关之后,是寿远来见他的,但是,因着寿远受伤,如今还躺在病榻之上,慕容渊没有多少那些讲究,便与苏云初去见寿远了,他呆在玄门关的时间不会太长,崇义云带领的大军一到,他们就要继续北上,所以,来到玄门关,此时,守住了玄门关,重创了甘承带来的大军之后,北梁必定会重新发兵,那么,在北梁的下一次进击之前,他们还要继续北上,大新和北梁这么几十年的对峙,到了如今,也应该走向了结的阶段了。

寿远已经醒过来了,战场之上,苏云初出其不意,引兵入关,而后在将北梁兵马控制在玄门关内,等到到来的慕容渊,一网打尽的兵法,他早已听说,直至今日,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宋安,是真的用兵的良才,恐怕,比之靖王也不相上下了。

慕容渊来见寿远的时候,寿远坚持着要从床上起来亲自去迎接慕容渊,左右的人拿他无法,只能尽量顾好了他让他能够从榻上起来。

见到慕容渊的时候,寿远神色是激动的,便是因着受伤显得憔悴了两分的容颜此时也微微泛起了一层光亮,“王爷,您可算来了。”

慕容渊上前一步,“老将军坚守玄门关二十多日,辛苦了。”

寿远的情感似乎是因着慕容渊的到来得到了极大的发泄,这会儿,几乎是眼含热泪,“老夫不辛苦,只要玄门关守得住,就是要了老夫这条命,老夫也在所不惜!”

慕容渊听着,只道,“老将军还需好好保重身体,玄门关还需要老进军镇守,玄门关内的百姓,还要老进军来守护。”

慕容渊对他的肯定,让寿远这个老将的心中也生起了一股不言放弃的坚毅之色,只是,看着慕容渊身边的苏云初,却是感叹道,“五日前,若非是宋安送公子到来,老夫怕是守不住玄门关了,若说,玄门关最大的功臣,非宋公子不可。”

慕容渊听着,回头看了苏云初一眼,面上带着暖意,眼中却带着疼惜之意。

苏云初听着,只道,“老进军过誉了,老进军镇守玄门关几十载,岂是我区区两日便能抢占了老进军的功劳的。”

寿远听着,却是看向慕容渊,“这……”

不过行军打仗之人,自是不喜如此让来让去的,只朗声一笑,便道,“王爷果然好眼光,有这样足智多谋的军师,后边的战役,不怕他北梁再打回来!”

他眼中是对苏云初绝对的肯定和赞赏。

慕容渊听着,却是牵起了苏云初的手,放在手中摩挲了一会儿,才道,“并非是本王好眼光,而是本王三生有幸!”

他的话说得太笃定,但是却是带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温柔,寿远看着两人手中的动作,如此亲密,这而分明……

他面上大惊,看着苏云初瞪大了一双眼睛,“莫非……”

苏云初却是了然一笑,对着寿远颔首点头,“老将军,我是苏云初。”

一句简单而平常的话,苏云初这个名字,寿远自然是知道的,他听着苏云初口中轻飘飘说出的话,轻飘飘道明了自己的身份,失声道,“靖王妃。”

苏云初对于寿远吃惊的神色只是淡淡一笑,“先前隐瞒,还望老进军见谅。”

可是寿远哪里管苏云初这番见谅不见谅的话,只知道,在自己面前这个以一己之力烧毁了北梁半数粮草,多次镇守住了玄门关,这个能够指挥蓝鹰的人,并能在今日危机关头引兵入关围攻的小公子,竟然就是苏云初,那个传说中破了北梁三道防线的靖王妃。

不怪乎……寿远的神色是很明显的激动,他面上的表情,除了激动,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描述,似是大喜,似是大惊又似是理所当然,又似是不可思议,这般情绪之下,才开口道,“老夫早该明白的,早该明白的,没想到,多日以来,助老夫守住玄门关的,就是靖王妃,哈哈……”

这么挑明了之后,三人倒是坐于一处了,寿远面上的神色已经转化为完全的喜色,他看着苏云初道,“靖王妃既然来了玄门关,何意隐瞒身份?”

苏云初摇摇头,只笑道,“若是我以靖王妃身份来见老将军,老将军可会让我迎敌?”

听着苏云初如此说来,寿远只一惊愣,继而笑道,“不瞒王妃所言,老夫必定不会。”

很多事情,历来都是事后诸葛亮。若是苏云初以靖王妃的身份来玄门关,寿远自是不会首先想到传闻中北梁三道防线被破的事情,只当是苏云初一个妇道人家随夫出征,来玄门关等慕容渊罢了,这世界,对女人,从来都是不公平的,因为女人的身份和地位,她们永远都只会被当成弱者,当成被保护的对象。

苏云初听着,并不因为寿远的这句话而有何情绪,她都能理解,她不是那种因为别人一点的否定就会不管不顾一定要去证明自己的能力的人,她自己本身的能力如何,她能做到最好的预算,自信永远不是借助别人的眼光来肯定,而是通过自己本身而决定。

但是,寿远却是对苏云初引兵入关之事,心中存着疑顾虑,“王妃何以肯定,王爷会在那时候到来?”

慕容渊到来,其实已经算是提前了一个多时辰,可是,苏云初却是早早引兵入关了,若是慕容渊真的如同原先的时辰一般到来的行军速度,玄门关内的将士根本就守不住,难道苏云初还有通天的本领,能够知晓未来不成?

对此,倒是慕容渊给出了回答,“本王一路来玄门关,自然是能够接到玄门关内的消息的,阿初明白本王能收到消息,自然知道了前两次大战的情况,所以,能够估算得出北梁会选择在什么时候出兵,如此一来,本王只会改变行军的速度,若是没有任何阻止,必定能够提前到来。”

寿远听着,面上了悟,“王爷和王妃配合如此密切,老夫佩服不已。”

的确是佩服的,便是多年一起行军打仗的老兵,在远距离的配合当中也是需要提前互通消息,安排好一切的,可是,慕容渊和苏云初紧紧靠着对彼此的了解,便能在没有互通消息的前提之下,配合如此默契,当真是不可思议。

两人在厅堂里边说了一会儿玄门关的军事情况,直到寿忠进来汇报关于清理玄门关一事,才诧异于苏云初也和慕容渊在此处,“宋公子,王爷。”

他行了一个礼,然而,却是被寿远训斥了一顿,“这是靖王妃!”

寿忠的反应更大,似乎是觉得不可置信,这几日一直相处的翩翩佳公子,怎么会突然变成了靖王妃。

可苏云初对他一笑,“寿将军。”

这声音已经明显是清悦的女声。

寿忠的面上还有一丝羞意,饶是他这样年近而立的人,突然知道这个消息,也是来不及笑话,这会儿,似是才突然反应过来,为何先前见到慕容渊和苏云初共乘一匹马的时候,心中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为何自己说要去苏云初房中与她畅饮的时候,慕容渊会有不高兴的神情了……

不过吃惊归于吃惊,正事情还是要汇报给慕容渊的。

最后,慕容渊与苏云初携手离开的时候,寿忠才看着自己的老爹,“爹,那真的是靖王妃?”

寿远恨不得拿起长枪往他脑袋上一敲,“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与寿远揭开身份之后,苏云初也不打算在军中继续隐瞒了,出了寿远那一处,倒是心安理得任由着慕容渊拉着自己的手走在玄门关内,对于将士们的问好,虽是如同往日一样也是淡然从容,但是,却是不再掩饰自己的声音,清悦的女生,听得问好的将士一愣一愣的,似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怎么在一战之后便换了一个声音了呢。

对于外人的惊愣和不解,跟在身边的慕容渊只一脸了然地笑着,完全没有半句解释,依旧自顾自牵着而苏云初的手大大方方地走在玄门关之内。

寿忠吩咐的人,动作也快,此时的玄门关内虽然依旧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但是,却是已经不见了死去的将士们的尸体,街上的血液也被冲洗干净了,只是受损了不少的房舍,记录下了这里曾经激烈无比的打杀。

最后两人是走上了城墙,站在玄门关的城墙之上,眺望北方,那边便是北梁了中断了两年多的北伐终于要重新开始了。

苏云初站在慕容渊的身边,看着他面色平静地望着北方,自然是知道他心中在想着什么,微微握紧了慕容渊的手,不论是北伐,还是任何地方,只要是慕容渊去的地方,她都会一路相随。

慕容渊懂得她的决心,也明白苏云初的懂得,腾出一只手,却是搂住了苏云初的双肩,将人往自己怀中靠近。

如今,在永业帝对慕容渊忌惮如此深的时候,重新握上了那一块代表军权的虎符,对慕容渊而言,永业帝不论如何忌惮,他手中都有了更大的底牌,北伐,不是为了永业帝,也不会是为将来大新的任何一位新主,到了如今这样的时候,也不再只是因为先帝的遗愿了,仅仅还是为了慕容渊自己,大新与他是生命相连的,北伐,为的是大新,为的是大新的数万百姓。

这才是慕容渊,才是苏云初眼中心中的男儿,他与她身上都有一种相同的源于对国与家的热爱和守护的东西,所以,她能明白慕容渊对于北伐的执着,并且,为了他的执着,与他一起走下去。

将近一个月的战争,整个玄门关外,尤其是在如今的黑夜之中有一股可怕的寂静与肃杀之感,闷热的空气中夹着的血腥味。

玄门关,将会打开北上的大门,北伐的步子即将迈出去。这一刻,站在城门上的慕容渊和苏云初是何等的心情,对于接下来的行伍生涯心中该做何等滋味,无人可知。

关于宋安便是靖王妃的消息,苏云初和寿远坦诚相告之后,玄门关内便传开了,玄门关内的将士本就对宋安此人心服口服,此时知道了此人就是靖王妃,更是佩服不已。

将士们已经自告奋勇地在这个消息传开之后提议准备一顿丰盛的晚宴来庆贺,庆贺今日重伤北梁的战捷,这是自然的,镇守玄门关,与北梁周旋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今日,终于在苏云初的计策和慕容渊到来的时候将甘承的人马几乎全部埋葬在了玄门关,寿远的意思自然也是随着将士们,让他们一洗多日以来的紧张和疲惫,庆贺一顿。

对此,苏云初和慕容渊自然是不反对的,只不过,玄门关地处北边,实际上,和北梁南部的生活习俗已经相差较大了,比起大新中部以及南部注重精细的饮食不一样,这里的食物,并不是很丰富,以面食为主,肉类多以羊肉牛肉为主。

因着是将士们同欢,又因为是因为士兵都是男儿,所以,便是这庆和的宴会之上,饮食的方式也多是以男儿之间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相得益彰。

苏云初虽是女儿身,但是,因着仍旧穿着一身男儿装,因此,倒也不见得有多少突兀。兵将的庆和自是分开的,但是,还是有不少士兵在高兴之余过来与苏云初敬酒,看着苏云初的男儿打扮,一口一个靖王妃一点也没有不自然的样子。

怪不得说这宋安公子生得女人一样的白一样的美,原本就是女扮男装的,苏云初不含糊,看着将士们高兴,也不推脱他们的敬酒,只是不看见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已经黑了一张脸。

便是跟随慕容渊而来的北伐军,也因为玄门关将士们的原因,知道了这几日都是因为苏云初才守住了玄门关,更是听说了苏云初一把毁掉了北梁半数粮草的英勇事迹,尤其是蓝鹰口口对靖王妃的折服,那军师一口一口地叫得服服帖帖。这会儿,不管是北伐军还是玄门关的将士,对苏云初的认可和佩服,已经不仅仅是因为她是靖王妃,而是因为,这个人是有着和靖王一样的退敌破敌的能力。

慕容渊现在后悔了,什么庆功宴,这帮兔崽子都是来与苏云初敬酒的,都没看见他了是吧。

最后,是慕容渊提前带着苏云初离开了,他的离开也会让将士们之间更加自由与放得开一些。

回房了的两人,各自洗漱着,苏云初洗去一身的疲惫之后,便在桌前收整这几日的战报,这些都是今日拿过来给慕容渊的,她看得认真,似乎忘记了今日慕容渊在马上说的那一句“今夜看我如何收拾你”的时候产生的一瞬间的悸动,也忘记了在晚宴上某人带走她的时候面上的神情让众位将士后知后觉。

她还披散着一头头发,因着是夏日,又带着一股热意,湿漉漉的长发也微微擦了擦,还带着水滴滴下来,这样会让她觉得舒服一些。

慕容渊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某人任由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皮披散着坐在桌前翻看东西的模样。

微微皱眉,但是走过去的脚步却是无奈得很,苏云初坐在椅子上看战报,慕容渊只好走到她身后,拿着布巾给她擦头发,语气之中是微微的责怪,“阿初,虽说是夏日,不擦头发也是会染伤寒的。”

苏云初对于这慕容渊这动作已经习以为常,并不抬头看他,“哪有那么容易伤寒的,这样凉快。”

慕容渊无奈,却是用巾帕抱住苏云初的头发,在手中微微运用内力,一股白雾从苏云初头发上生起,不待片刻,苏云初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干透。

苏云初自然知道他在自己后边做什么,将桌上的战报收拾整齐,她才道,“怀清这一身内力,都是用来与我烘干头发的么?”

还有几日,就到月中的,每到这样的时候,慕容渊的内力对他都是弥足珍贵的,这样,简直就是浪费。

慕容渊才不理会她这句话,已经将人提起,自己坐在了椅子上,将苏云初放在自己的腿上,认真看着她。

苏云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抬起手,将他的脸转开,“你怎么了,为何如此看着我?”

“半月不见阿初,我想念得紧,让我好好看看。”

不理会苏云初将他的头别过去,慕容渊径自转了回来,双眼灼灼看着她。

苏云初这会儿倒是坦然了,坦然和他对视着。

女子长发如缎披散在身后,身上也不过是着了一层里衣而已,柔软的不了贴合下来,让苏云初整个人看起来更是有了一股不可言说的美感,尤其是她芊芊勾唇,这般坦然看着他的时候,这会儿,两人这般对视着,原本是因着慕容渊突然起意,可是看着看着两人之间的视线似乎沾上了一层蜜一般,慕容渊突然伸出手,抚上苏云初清丽的脸颊,“阿初,好美。”

苏云初只歪着脸,在他手心轻轻蹭一下,“怀清……”

半个月的不见,却也因着不见,诸事加诸于彼此的身上,苏云初要赶路,要镇守玄门关,慕容渊同样子带兵而来,一路奔走,倒是让人觉得思念并不在,可是这会儿相见了,玄门关内将士们庆和的声音缥缈而遥远,传到此处已经听不见了,可是不知为何,偏偏是这样带着不能引人注意的热闹之声在整个玄门关上空缥缈的时候,让人觉得安静无比,也让人觉得轻松无比。

慕容渊仍旧是将苏云初抱坐在腿上,这一处院子,是慕容渊到来之后,专门弄出来给慕容渊居住的,今夜,也是他们首次住进来。

慕容渊的手,大概因着这几日骑马的关系,已经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抚过苏云初的面颊之上,因着动作轻柔,带着微微的痒意,可是,这份微微的痒意却不会让人觉得想要发笑,通过慕容渊的手到达的地方,一点一滴地传入了苏云初的心中,让她心中,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

慕容渊只目光柔柔地看着她,手指轻抚过她的发迹,额角,眉毛,眼睛。鼻子,然后停留在她柔软的嘴唇之上,带着薄薄茧子的手微微摩挲着。

目光柔柔,分明带了一层火热,苏云初忍不住开口请唤一声,“怀清……”

恰是因着开口的动作,嘴唇微张,一股凉凉的湿意点上慕容渊已经发热的指头。

慕容渊双眼微暗,声音带着低哑,“阿初……”

他低头,一点一点,让自己的双唇印上先前手指抚过的地方。

苏云初双手已经在不自觉之中环过他,抱住他的身子,任由他疼爱,怜惜,倾诉。

两人之间,无需过多的话语,只是简单的对彼此的呼唤,一切便都能够明白,彼此的情绪,彼此在这一刻迸发出来的被遗忘了的思念,还有因为战场的不确定因素,久别之后的重逢,都让两人的感官,敏感到了极致,对彼此的感受,也达到了极致。

一场欢爱,来得酣畅淋漓,慕容渊早先的“收拾”,最后只化为了苏云初熟悉而久违了的缠绵与激烈。

玄门关的庆贺,到了半夜,也只剩下几个士兵和好酒的小将之间的热闹了,夜半之时,玄门关上空却是月明星稀。

颜易山拿了一坛酒,独自登上了玄门关的城门,一步跨上了城墙的围栏,靠着高强坐在围栏之上,姿态随意和悠闲,目光灼灼看着北方,似是要向看不清的远方瞪出什么东西来。

可是看着看着,他突然猛地喝了一口酒,然后却是将那酒坛子用力地砸向了北方。

酒坛子碎裂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颜易山只自嘲似的笑了,无声。

可这样子,与他平日所表现出来的,是在是相差太大,平日里玩世不恭,嬉笑人生的人,这会儿,似乎全身笼罩这一层怎么也抹不去的悲伤。

城墙上站岗的士兵以为他喝醉了,走过来,“颜将军?”

颜易山不理会来人,只对着北方大喊着,“我颜易山回来了,他娘的小爷我又回来了。”

过来的士兵并见着他这番,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站在一边看着,免得颜将军因为喝多了而掉下了城墙。

颜易山猛地转回头看了他一眼,“去,给小爷我拿坛酒来。”

接下来的日子,玄门关内无战。

而京城之中,玄门关的战报自然是传到了永业帝的手上,听着战报上所言的宋安这个名字,永业帝不用想也知道是苏云初了,盯着那份战报看了好一会儿,永业帝才揉揉额头,看到这份战报,他明明还是应该高兴的,可是这会儿,因为多出来的那个宋安的名字,却是让他头疼不已,一个慕容渊本就已经足够让人忌惮的了,同样出现了一个苏云初,永业帝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但是,额头也仅仅是揉一揉而已,却是重新拿了那份战报,只看了一眼上边那个叫做宋安的名字。

一个好的帝王,是不会轻易抹杀一个即便对自己威胁很大的人的,就像慕容渊,因为大新的未来需要他,而如今,苏云初却是因为北伐还需要她。

所以对于当初慕容渊所言苏云初已经不在京城,他并不多加追究,苏云初不在京城,还有顺妃在京城,慕容渊的背后,背负的是两个女人的命运和安危。

说到底,永业帝其实还是了解慕容渊的额,明白对于慕容渊而言,什么是重要的,在从前,先帝是重要的,北伐是重要的,收复失地是重要的,顺妃是重要的,如今,还多加了一个重中之重的苏云初。

一个人,若是太看重许多东西,便会有了可以让人袭击的软肋,慕容渊的其他软肋,都可以被打击,然而,唯独苏云初,一份都不能动。

永业帝了解这一层,心中感叹一声,这就像一个诅咒一般,每一个拥有那个血脉的男人,都是至情至性之人。

所以,苏云初如今,不必动,可是,需要防。

另一边,端和宫之中,淑妃寝宫外边的宫人在几个月之前被重新进行了一番安置,所有人,没有命令,都不能靠近寝宫,宫门外的宫人都站在寝宫之外,隔了一段距离,并且,人数也变少了。

淑妃的意思是,端和宫处于皇宫内院之中,不必用许多人保护,有一些整理日常的宫人就够了,且几个月之前,淑妃有了一次身体不舒服,此后,每日午后,都有一段长时间的休息时间,习惯渐渐养成,端和宫的宫人也都慢慢习惯了,午后的时间,都会远离淑妃的寝宫门口,让淑妃安静地好好地休息。

恰如此时。

然而,所有人都认为淑妃是在安静休息是在好好休息,殊不知,此时的端和宫之中,淑妃却是和卜辛在翻云覆雨,滚作一团。

那架势,已经不知是有过多少次经历了,淑妃的声音因为害怕而被压抑着,可是,感觉太过敏锐,即便压抑着还是忍不住呜咽出声。

卜辛早已没有了一开始时候的惊慌害怕和不安,此时此刻,却是享受得紧,从两年多以前,来京城,趁着淑妃回府的时候,他再次出现在了淑妃了面前,毒医卜辛,经年之后,淑妃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本来淑妃是想要将他赶走,但是,因着那时候慕容渊刚刚回京,想着因着卜辛毒医的身份,却是让他代替原先照料自己的公公回宫了。

虽明白卜辛对自己尚有情,但是,如今,过了二十多年,当年十五岁的少女已经变成了一个深宫妇人,爱情是什么滋味,什么东西,谁还记得。

她不记得爱情了,只记得自己的儿子,自己的权势地位。

杨家只知道尽忠,可是她觉得尽忠还不够。

慕容渊那双眼睛,就拜当年毒医卜辛不谙世事,将那毒药给她所赐,既然慕容渊有命活到了今日,那么,便让卜辛跟在自己身边,总会有用到的时候。

所以,卜辛回来了,离开了丹阳,变成了端和宫的一个太监。

卜辛始终是放不下这个女人的,即便她如今已经成为皇帝的妃子,可是,那段青涩的少年时光是他唯一一次感情的释放。

从此以后,那感情再也收不回去,一颗心,落在了这个无情的女人身上。

她无情,可他心还是落在她身上,二十多年过去,未曾改变。

不管她要他做什么,只要在她身边,他不惜欺师灭祖,进入深宫,从一切都不知变成她的近身伺候的太监,为她制作她需要的毒药,助她做一切她想要做的事情。

三个月之前,是他们分开二十多年之后的第一次交合,他知道,淑妃中了媚药和毒药,那药物,不可解,不可抑制,即便他是毒医,但是,却也因为是毒医,所以,他没有办法。

在淑妃不可抑制之中,只有他在近旁,最后,一切不该发生的意外都发生了。

那一夜的淑妃似乎回到了他们少年时期的那狂烈的一次,对于他们所发生的事情,淑妃在第二日甚至想要杀了他,可是,淑妃身上,已经被种下了毒,种下了药,他不敢告诉淑妃,今后每月,至少会有三次的发作,并且,随着而时间推移,会越加上瘾。

他说,他能够抑制。

于是淑妃那一日赶杀了近半数的端和宫的宫人,一项温恭娴熟的淑妃,这一个举动让所有人震惊,但无人能说什么,因为那些人被赶杀的理由是因为手脚不干净加上行巫蛊之事。

然而,卜辛知道,自己研制不出任何可以抑制的毒药,甚至,他心中的想法是不想要抑制。

且沉沦吧,在这个深宫之中,虽是危险却也最是安全的地方。

三个月的时间,淑妃从一开始的震怒,到如今的沉迷,卜辛已经不知自己到底在做着什么,他们甚至已经能够在一切发生之后相安无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恰如此时的意乱情迷之时,他开口唤她闺中的乳名,“宁儿……”

而她同样热情回应着,眼中只有欲,没有情。

而端和宫外边,苏亦然却是对着宫人询问,“母妃何时会醒过来?”

今日进宫,本是想着过来给淑妃请安的,顺便告诉淑妃一个消息,太医已经诊断出来她有身孕了。

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淑妃的寝宫打开。

关于淑妃午后有一个休息的时间,苏亦然自是知道的,只是,今日这等时候,淑妃应该是已经起来了才是。

宫人只告诉她,“娘娘休息的时间不定时,可能早起也可能晚起。”

苏亦然一项敬重淑妃,因为她明白抓住了淑妃,便抓住了慕容治。

所以,她只能等着。然而,在等了一刻钟的时间之后,苏亦然摸摸自己的肚子,唇角扯起一抹笑意,她决定不等了,先回一趟致远侯府。

致远侯府之中,对于苏亦然回来,苏坤也显得有些讶异,“治王妃,今日怎么回府了。”

苏亦然摆摆手,“父亲,私下只是我们父女,父亲叫我然儿便好,不要如此生分。”

苏坤听着,面上一缓,“然儿,今日怎的回来了?”

苏亦然带笑,摸了摸自己并不显怀的肚子,看着苏坤道,“父亲,我有了……”

苏坤一听,看着苏亦然的动作,立即明白,“当真?”

“太医已经确认过了,已经将一个月。”苏亦然面上掩不住笑意。

苏坤神色也是激动,一连说了几个好,“好,好,好!”

说着,却是赶紧让苏亦然坐下来,“然儿,今后你可得小心了,如今,你腹中怀着的可是小皇孙了。”

末了,似是想起了什么,“治王可是知晓了你怀有身孕的事情?”

苏亦然摇摇头,“王爷并未知晓,这两日外爷出去了,一直未回府。”

苏坤点头,“王爷回来之后,你一定要尽快与他说这件事情。”

“女儿晓得。”

苏亦然只点点头,与苏坤说了一些家常之后,才对着苏坤道,“父亲,我心中不安。”

苏坤看她,“为何?”

苏亦然面上似乎是有一些闷闷不乐,有些不知该不该开口。

苏坤看着她的样子,只笑道,“是何事,你且与为父说说,为父为你想法子。”

苏亦然沉顿了一会儿,道,“王爷对三妹仍是念念不忘。”

苏坤面上诧异,而后才微微皱眉,“然儿,你三妹如今是靖王妃了,与治王之间,是不会有可能,也不会阻碍你的。”

苏亦然却是看着苏坤道,“父亲,倘若有朝一日,靖王没了呢?”

若是没有慕容渊了,那么,苏云初呢?

她知道,在慕容治的心中,还留着一份目的,那是对苏云初的目的,就像直到如今,他们例行的欢爱之后,她偶尔还能听见苏云初的名字。

所以她不安,尤其是知道自己腹中怀了孩子之后,苏云初这个人,她想要让慕容治绝了希望。

对于苏亦然的这个问句,苏坤沉默不开口。

只苏亦然压低了声音,继续道,“父亲,若是有朝一日,我做了错事,父亲可会允许?”

苏坤听得明白苏亦然在说什么,闭了闭眼,没有应话。

苏亦然最后并不在致远侯府待得太久,有了身子的人,应该多注意,太医曾说,她长时间积郁,因而,腹中的胎儿有些弱,想要好好保养,足了三月之后才会好一些。

苏亦然回到治王府的时候,慕容治已经回来了,她面上高兴,“王爷。”

慕容治只沉脸看她,“你进宫了?”

他并不愿意苏亦然与淑妃有太多的接触,便是他自己如今也不常常去看淑妃了。

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苏亦然面上的高兴,在看到慕容治沉着的脸的时候,已经黯淡了几分,重新收拾了一下面色,她才面上带笑,看着慕容治道,“妾身是回府了。”

然后接着道,“妾身回去告诉父亲,妾身有了。”

她一边说,一边看慕容治的面色。

却见慕容治面上完全没有任何意外,也不见惊喜,没有过多的表情,她的这一句“我有了”慕容治听得明白。

只沉顿了一下,便道,“有身子的人了,今后便好好呆在府中便好,无事也不必去母妃那儿了,少些回府。”

他语气平常,没有任何知道自己的王妃有喜后的情绪。

苏亦然面上的神色再次黯淡一份,“可母妃还不知这件事情。”

“过几日本王会进宫与母妃说。”末了再补充一句,“今后府中的事情,你也少打理一些,至于安胎的太医,本王稍后会安排到府中,你无需担心。”

良久之后,苏亦然抬头看着慕容治没有一丝惊喜的表情,只艰难开口,“好。”

于是,他看着慕容治离开的背影,得知自己有孕了之后的欢喜全部消失。

手中丝帕被她紧紧绞着,她心中有一个声音“王爷,你是不是想要她给你生孩子?”

这么想着,苏亦然的嘴角只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她不会允许,她绝对不允许慕容治有任何一丝这种希望和机会。

一旁的明月看着苏亦然这副模样,只上前去,“王妃,恐怕是王爷高兴过头了,所以才如此不知所措。”

苏亦然不语,她明白的,她都明白。

另一边,玄门关之中。崇义云的大军尚未到达,玄门关内无战,寿远已经重新在玄门关外贴上了告示,让先前搬迁离去的百姓回归,人心都是留恋故土的,尤其是这样以土地为生命之根本的时代,告示一经发下去,百姓们便纷纷搬迁了回来。

因为先前的战斗而毁坏的房屋,也在是修缮之中,因着引兵入关,锁死在关内的战役,玄门关东面和西面的城门被毁了,这会儿,将士们也在修缮。

大战过后的第二日,苏云初与慕容渊携手走在玄门关内,她已经换回了一身已婚妇人的装扮,慕容渊标志性的蓝色眼眸也让回到关内的百姓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不过碍于上位者的威严,也不敢有人上前来。

倒是对苏云初,自从公开了身份,知道了苏云初就是那个守得住玄门关的宋安之后,百姓们看着苏云初的眼神倒是带上了热切。

在这种地方,被战事直接影响到的地方,百姓不会在乎你是男是女,对于苏云初认同是是因为她守住了玄门关,让他们的家园不至于被毁灭了。

第三日,崇义云带领的三十万北伐军到达玄门关而后,修整一日之后,北伐的帷幕终于再次拉开了,慕容渊身为北伐军的主将,留下了十万兵马在玄门关,带着四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地北上,从玄门关而去,先往北,再往东。

苏云初自是一路相随,除了在玄门关那一次的镇守之外,这一路上的大小战役,一切其实都是慕容渊与众将们在定夺,她极少参与。

但是,蓝鹰,由颜易山和邓成带领的蓝鹰,却是跟在她的命令之下。

自从玄门关的战役之后,此次北上也可算是乘胜追击,但是,因着玄门关的战役的失败,甘太后一怒之下只将让甘承回朝,因此,自慕容渊过了玄门关之后,还未与甘承对阵过。

不过他们都明白,甘承一定会回来的,只是要看看在什么时期罢了。

另一处,大战展开,梅关那边,北梁也有兵马在蠢蠢欲动,不过,梅关不似玄门关,梅关坚固,易守难攻,冯师朗将军若是不想应战,任凭北梁如何叫嚣也不会迎敌,何况此时还只是蠢蠢欲动而已呢。

同样的,在慕容渊挥师北上的之后,西原那边也开始有所行动了,这些年,北梁同样在西原边境骚扰不断,西原内乱已经评定,拓跋绍掌握了大权之后,朝中稳定下来,自然也要开始处理外患了。

北梁不管有多大的实力,此次,西原从西北处进攻,大新从中部而上,一齐对北梁施加了压力,大战拉开,避免不了。

连续打了三个多月,季节从六月之夏,转到了金秋九月,这一路之上,崇义云和慕容渊配合得倒是好,只是如今,他们已经在常宁停留了半个月之久。

常宁是北梁的一座城池,是转入东北之境地的一个重要城镇,布防极为严密,过了常宁之后,在有两个城池,便开始进入当初被北梁纳入了北梁版图的大新的失地。

所以,常宁非夺下不可,但是,常宁不仅仅是坚固的城池,难以攻下,镇守常宁的还是北梁资历颇深的老将,此人,甘承最开始的时候,便是师出于此,北梁建国大将的后裔,焦甫。

由焦甫镇守常宁,无怪乎他们在常宁停留了许久也不见进展。

哪怕焦甫只是耗着,也能将北伐军耗在这一处。

而强力攻城并非没有尝试过,但焦甫指导有方,即便有了蓝鹰娴熟的弩箭技术,还有慕容渊、崇义云的战略战术,半个月之后也还是不能攻破固的常宁城。

双方进入了一个僵持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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