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好好补补。”
陆长风挑眉,“行啊。”
说完,他毫不犹豫把碗里的生蚝吃了。
味道嘛,没什么味,清蒸的。
至于有没有用就不清楚了,这玩意他以前也没吃过。
沈青雪还想再调侃几句,沈元白温声道:“好好吃饭。”
男孩顿时噤声。
趁着夜色的掩护,何忠和夏莹你侬我侬,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剥蟹。
看得林老太太都忍不住唠叨:“青雪啊,你也不小了,该抓点紧找个对象了。”
“别跟你小舅舅一样,岁数太大了才想着成亲,保家卫国固然重要,也不能耽误自己的终生大事啊。”
“成了亲有了媳妇孩子,上了战场也有个挂念不是。”
林老爷子也附和:“虽然外公没有当过兵打过仗,可自打和你外婆成亲后,每天干活也有劲,心里别提多舒畅了。”
“老头子。”林老太太嗔他一眼:“说什么呢。”
林老爷子挠挠脑袋,嘿嘿笑:“说实话。”
“小陆同志啊,”林老太太看向吃着东西一直没出声的男人,又瞄了眼外孙女:“你谈对象了吗?”
沈元白听到这话,就知道外婆什么意思了,他不动声色瞥了眼旁边安静吃饭的妹妹。
“没有。”陆长风脸上没有和沈青雪他们打闹时的懒散随意,他笑着说:“我们兵团除了团长和政委,没几个有对象的。”
“你们政委怎么也不多上点心呢!”知道他和大外孙是一个兵团的,林老太太忽然觉得自家大外孙是被耽误了。
这话陆长风没办法接,政委想上心也没用啊,一个两个都没心思。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林老太太又换上和煦的笑脸。
“也是部队的。”
“家里几兄弟?”
“三个,我最小。”
“上面两个哥哥结婚了吗?”
“结了。”陆长风隐隐听出点别的意思,不过他还是顺着回答。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啊?我看你跟元白差不多大吧?”林老太太又往他碗里拿了个大包子,笑容和蔼可亲。
“不着急。”陆长风说:“再过几年吧。”
反正家里也不指着他传宗接代。
“那你找对象什么标准?”老太太又问。
陆长风还真想了一下,“温柔,善良,好看。”
在老太太嘴角上扬想说这不就是我外孙女的时候,男人又来了一句:“像您大外孙这样的就行。”
老太太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大外孙看起来温温柔柔,其实性子最硬,做事果断决绝,外孙女不一定是这样的。
在她看来,阿软性格较为绵软。
她在心里叹息,忽然觉得没了兴致:“多吃点饭吧,锅里还有。”
不知道老太太怎么一下子变了语气,沈青雪也有些纳闷。
吃完饭,帮着一起收拾好,各自去洗澡。
陆长风没带衣服,从沈元白那里找了套衣服就去卫生间。
他洗澡速度很快,没两分钟就从卫生间出来,还把自己的衣服裤子洗了,拎着湿漉漉的衣服,大步去外面阳台。
在看到阳台上随风飘荡的裙角时,他侧头避开,到另一边把背心和裤子晾了。
说是晾,其实搭在晾衣绳上就行,也不用担心被风吹跑,掉也是掉在院子里。
刚搭好裤子,他后退半步,倚在石栏杆上。
一阵风吹过,已经干透的裙子被风吹起,他随手一捞,抓住裙角。
裙子质感轻柔,而且还带着淡淡的药香味,他略微一顿,抬手把裙子搭上去。
心里有些烦躁,想从裤兜摸烟,才发现落在卫生间里了。
苏娉正在洗漱,就听到外面有道低沉的声音,“里面有人吗?”
方才裙子柔软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陆长风语气有些躁郁:“老沈,我烟掉在里面了。帮我找一下,算兄弟求你。”
“我快死了,真的。”
借着窗外的月光,小姑娘眸光一瞥,旁边石台上是有包大前门和火柴。
她洗干净脸,刚要开门,就听另一道清润的嗓音响起——
“什么?”
“嗯?”陆长风循着声音转身,阳台门没关,有微弱的光线进来,他拧眉:“你不是去洗澡了吗?”
“阿软要洗漱,我让她先去。”沈元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门叶紧闭,里面有轻微水声。
“她还在里面。”
“……”陆长风心里烦躁更甚,他胡乱点头,“我去阳台等。”
他需要吹吹风冷静一下。
自己多半是受了沈青雪那臭小子的影响,见不得人家谈对象,所以脑子里也开始胡思乱想。
“吱呀——”
门从里面被推开,苏娉拿着毛巾出来:“陆副团长,你的烟在里面。”
对上她湿润的眉眼,陆长风脚步稍顿,“嗯”了一声,又看了沈元白一眼,去卫生间里找烟了。
烟盒就在显眼的地方,他随手拿过,倒了根出来,衔在嘴里,手指推开火柴盒,拿了根出来,划燃。
火焰在眼底跳跃,他甩了甩火柴棍。
吐了口烟才觉得心里平静了些,刚要踏步出去,就看到地上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他弯腰捡起,是药包。
翻过来一看,窗外光线映在上面,绣着十七。
应该是洗澡的时候从裤袋里掉出来的,他把烟盒揣回兜里,握着药包往阳台那边走。
见他出来了,沈元白淡淡瞥了他一眼,拿着衣服去了卫生间。
苏娉踮着脚把湿毛巾挂在晾衣绳上,刚要转身回去,猝不及防撞到男人硬实的胸膛上。
刚洗澡,他身上是清香的皂荚味,因为身高差距,头顶上阴影笼罩下来,压迫感强烈。
她心尖发紧,赶紧后退。
“……抱歉。”
烟灰落了一截下来,手里的药包也掉了,陆长风咬着烟,随意道:“没事。”
趁着夜色,苏娉看清了他捡起来的东西,迟疑片刻,才轻声问:“这是中医系送给兵团的药包吗?”
“嗯。”陆长风把药包递给她:“你要?还挺有用的。”
苏娉下意识接过来,手指摸到,就知道是她绣的学号。
怎么就这么巧?她心里有些乱,把药包还回去:“我还有,谢谢。”
说完,慌不择路回了房间。
很快,陆长风听到门“哐当”关上的声音。
他有些纳闷,自己也没惹小姑娘吧?
随手把药包揣回另一个裤兜,他双手支着石栏杆,嘴里叼着烟。
远处的海深沉静谧,跟夜色一样沉默,又像是流动的墨汁。
吹了阵海风,心底的躁动逐渐平复。
“阿娉?”夏莹是最早洗完澡的,她下午玩疯了,太累了,趴在床上就睡。
听到有动静,迷迷糊糊喊了一声。
“是我。”苏娉坐在床边,透过小窗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抬手按了按眉心。
“……你早点睡。”嘟囔完这句话,夏莹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觉。
苏娉被她逗笑,刚才复杂的情绪消弭无踪,独自坐了会儿,掀开被子躺下。
这边昼夜温差大,白天艳阳高照,晚上要盖棉被。
陆长风在外面待了半小时才进屋,沈元白已经洗完澡了,坐在椅子上趁着月色看书。
“老沈。”陆长风脊背抵着床板,一条腿踩着地板,一条腿搭在床上,手里转动着火柴盒:“我睡不着。”
“要不你跟我说说你那青梅竹马的事?”
“没什么好说的。”沈元白敛眸,温声道:“睡不着可以出去跑圈,晚上凉快,洗完澡也不会出汗。”
“你这么说就是把我当外人了啊。”
“你不是吗?”沈元白轻笑了下。
“行。”陆长风叹气:“那我不管你了,我先睡了。”
说完,他扯过被子往旁边一扔,直接躺下了。
沈元白修长的手指继续翻书,漆黑的眉眼比夜色更加深沉。
第二天一早,林老太太就喊他们下来喝海鲜粥。
休息了一晚,苏娉精神好了很多,她正要盛粥,大舅妈端过来一碗红糖鸡蛋汤。